第27章 风暴来袭

次日清晨,正值腊月二十五。

裴时骁早早地便回到府邸,本以为知鸢尚未起床,没想到她已在用早膳。

“怎地起这么早?”裴时骁坐于知鸢对面,嘴角微微上扬。

他调侃道,“莫不是我不在,小鸢儿孤枕难眠?”

“你要用早膳吗?”知鸢不搭理他的调笑,随意问道。

“自然!我赶早回来,就是要与你一起用早膳的。”

裴时骁说完,直接拿过知鸢面前的碗,自顾自地吃着。

知鸢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个男人的不拘小节。她拿过一旁的碗,垂眸继续用着膳。

“昨夜……王府突然有事,我才没有回来的。向明说,你很早就歇息了,并未等我……”裴时骁闷声说道。

“嗯,天气寒冷,有些犯困,便早早歇下了。”知鸢轻声回应。

她对裴时骁的感情萌芽,好似被那夜的酒醉浇灭了。

有些事有些话,不是一句简单的道歉,便可忘却的……

裴时骁闻言,心里有些堵得慌。知鸢对他看似与往常无异,但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他已道歉,也送了成堆的礼物。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哄女子,往昔从未哄过……

“几日后便是除夕与新正,我想出去逛逛。”知鸢用完膳,忽然开口。

“不可!”裴时骁立刻拒绝。

或许是觉得话有不妥,他赶忙解释道,“天气依旧寒冷,你的身体实在不宜出门。”

“我的身体,经由薛公子和叶大夫的共同调理,已多有好转。此前的那种疼痛,都许久未曾有过。”

知鸢凝视着他的眼眸,言辞间带着一丝坚决,“我想出去走走,与白芷她们一起,月桃也会同行。”

裴时骁双唇紧抿,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脸色渐渐沉下来。

知鸢也不甘示弱,挺直肩背,倔强地与他对视。

“一定要出去吗?”

许久之后,裴时骁再次败下阵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知鸢微微颔首,“必须出去!”

“那我陪你出去,我们趁着人少的时候,简单逛逛就回来。”裴时骁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自从那晚做出卑劣行径后,他面对知鸢时,似乎总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甚至深感心虚。

裴时骁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一个女子束手无策,如此迁就。

知鸢轻瞥了他一眼,拿起月桃刚才送来的餐盘,起身去喂雪貂。

那只贪吃的小家伙,一顿能吃掉整盘野兔肉。

“知鸢,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在用着膳呢,你竟然去喂那只畜……那只肥猪!”

裴时骁终于忍无可忍,怒声吼道。

“它是雪貂,名字叫闪电。”知鸢细心地投喂着,淡淡开口,“我又没有拿您的膳食来喂它。”

“……”裴时骁气极反笑,“是我太纵容你了吗?你这女人,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了!

“二爷,您说要陪我出去,且看您是否有时间再说吧。”知鸢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从武安王妃昨日的举动,再联想到裴时骁即将定下亲事。

知鸢不难猜到,武安王妃定是不满他们继续纠缠不清。

此乃人之常情。对于裴时骁未来的正妻而言,武安王妃绝对是一位难得的好婆母。

裴时骁此时也反应过来,这几日母妃定是不会让他来陪知鸢的……

他与知鸢不同,他的父母乃是慈父慈母。

他自幼便是在,父母与兄长的宠溺下长大,自然对亲情极为重视。

一个相识仅三个月的女子,岂能与相处二十载的至亲家人,相提并论……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未到,武安王妃便遣人过来,请裴时骁回府。

裴时骁无奈离去后,知鸢独自坐在窗前,回忆起昨夜模糊的梦境。

雪夜……厮杀……大火……仅是短短的一瞬,她根本看不清听不明。

还有一名策马的黑衣男子,与她此前一般,正被黑衣蒙面人追杀。

她只看到,那名男子重伤坠马,便突然惊醒过来。

须臾,知鸢紧闭房门,独自蜷缩在榻上。近一月未曾感受过的疼痛,再次袭来,且较往日更甚。

她的心,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

而此时,裴时骁正陪着孟音,在金城集市上闲逛。

“二表哥,您若有事,尽管去忙。”孟音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她心里却在暗自冷哼:这个冷冰冰的男人,黑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的冷意几乎要将她冰封!

若非姑母执意要她与二表哥出来闲逛,如此寒冷的天气,她宁愿窝在屋里睡觉!

“不必,权当巡逻了!”

裴时骁双手负于身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皱眉思忖着,说不定母妃的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

孟音在他身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只得提起裙摆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前面的男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二人在行军赶路呢……

片刻后,实在难以忍受的孟音,佯装口渴,终于在茶楼坐下歇息。

裴时骁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皆在喜气洋洋地筹备着年节物品。

确实热闹非凡……难怪那女人,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出来呢。

仔细想想,她似乎除了药堂后院,真的没有再去过其他地方……

甚至,搬离王府时,她都是从清辉院内,直接坐轿出门的……

“二表哥,二表哥?”

“什么事?”孟音的聒噪声,让裴时骁回过神来,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二表哥,我只是想问问您,对于这门亲事的看法?”孟音心里在咒骂,嘴上却是轻言细语。

裴时骁无奈叹道:“你放心,我自会听从父母安排……至于其他的,你莫要期待过多!”

“不是,二表哥,您误会……”

“你自己回去,我有急事!”

裴时骁丢下这句话,忽然从二楼纵身跃下,仿佛在追赶什么人。

孟音瞪大眼睛,看着顷刻间便消失无影的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玩意啊!谁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孟音猛地灌下一口茶水,努力平复着心中怒火。

“不过,他的武功真是不错,刚才那轻功,咻的一下就飞走了!我要是学会多好啊……”

茶楼的二楼雅间内,只剩下孟音独自悠闲地品茗,不时嘀咕几句。

时间已过未时,长安城,皇宫宣政殿内。

“太子此前来信,说是腊月初已经启程返回。如今已过二十多日,为何迟迟未归?”

说话之人,正是宣崇帝百里治。

年近知命之年的帝王,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冠,两鬓虽已斑白,却不损其帝王威严。

皇帝身旁的总管太监正欲回话,却见前去洛城办差的太监匆匆而入。

“陛下,奴才等奉命去洛城给苏太傅传旨,于今日寅时抵达苏宅,却发现苏宅已惨遭……灭门!”

太监伏地,战战兢兢地悲声禀报。

“什么!苏太傅呢!”宣崇帝霍然起身,怒声喝问。

太监沉痛回禀:“苏家宅院已被大火烧毁,当地官府细查后得知,苏府上下七十二条人命,无一生还……”。

“陛下,太子殿下遇刺,重伤坠落黄河!”

回禀苏宅之事的太监尚未说完,便见一名暗卫闪入殿内,跪地禀报。

宣政殿内的御前太监宫女们,瞬间跪伏一片,叩首不止。

太子殿下遇刺……重伤坠落黄河……

大晟朝,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