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子名讳

次日辰时,武安王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因着裴时骁的执意要求,加上临近年节,定亲事宜一切从简。

孟家那边只来了孟音的父母,裴家则邀请了金城刺史。其乃世子妃林舒苒的娘家,与武安王府有姻亲关系。

身穿黑色锦袍的裴时骁,默默地坐在裴时安身旁。他脸上的神情凝重,毫无喜悦之色。

身着一袭石榴红罗裙的孟音,则端坐于孟家二老身侧,垂眸不语,双手紧紧攥着手绢。

“如今暂且简单定下亲事,待到年节后,我们再与长安那边,好好商谈婚事细节。”

身着锦衣华服的武安王妃,此时满脸喜色,与兄嫂交谈着。

“那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对阿骁这孩子,可是万般满意!”孟夫人笑道。

武安王妃笑着颔首:“我也很是喜欢阿音。聘礼会由王府管家,带人送往渭城……”

“报!王爷,长安八百里加急!”

武安王妃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急速跑进来的王府侍卫打断。

一位满身尘土,身上插着黄色旗子的皇城侍卫,迅速呈上明黄急报。

武安王立刻接过,打开一看。

只一瞬间,他厉声下令:“立刻摘下府中所有红色灯笼锦缎!所有人即刻换上白衣孝服!亲事取消!”

“王爷,发生了何事……”

“太子殿下薨逝,陛下圣旨,行国丧之礼!”武安王沉声开口,打断了王妃的话。

“自即日起,文武百官服丧二十七日,所有臣民百日之内不得宴请作乐,一年之内禁止嫁娶!”

武安王说完,便撩起袍子,朝着长安的方向跪下,伏地叩首。金城刺史紧随其后,其他人也纷纷跪地。

武安王心中悲痛,那位太子殿下,他上次拜见时,还是八年前……

四年前他回长安述职,太子殿下因事出巡,未能在宫中相见。

此时,裴时骁却是如释重负。他未曾见过那位太子殿下,于他而言,坐上龙椅的人是谁,无关紧要!

他的心底甚至有些许窃喜……太子殿下薨逝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

孟音亦是轻舒一口气。如此一来,她又有一年的自由时间了……

须臾,原本喜气洋洋的武安王府,变得庄严肃穆。所有人皆换上素衣,取下珠钗,撤掉荤腥。

纵使长安与金城相隔千里,但武安王对皇家的忠心,绝不是做做样子。

况且,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注重细节。纵观历朝历代,哪次国丧期间,不是血雨腥风……

午时过后,孟家二老已收拾妥当,准备返回渭城。

“王妃,阿音就有劳您多费心了。”孟夫人轻声叹道。

“大嫂客气了,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武安王妃安慰着。

此次,孟家二老虽返回渭城,却留下了孟音。美其名曰,让武安王妃教导她礼仪。

孟家离开后,金城刺史也返回府中处理国丧事宜。林夫人则暂时留下,与女儿说些贴心话。

“苒儿,这是娘为你寻得的秘药。待到百日后,你在行房前服下,定能诞下麟儿!”

林夫人将一个白瓷瓶,塞到林舒苒的手中,反复叮嘱道。

“这药从何处寻来?可靠吗?”林舒苒眉头紧蹙,低声询问。

林夫人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一位江湖神医所制,我已找三名妇人试过,皆顺利产子。”

“可是,府中的薛公子曾言,一年之内我最好不要有身孕。否则,母子易有危险……”林舒苒迟疑着开口。

“苒儿,你莫要被人糊弄了!”林夫人长叹一声,“那姓薛的大夫,可是二公子的人啊!”

“你仔细想想,若是世子一直没有子嗣,武安王府将来会落入谁手?”她幽幽问道。

林舒苒轻轻摇头,“娘,二弟向来敬重世子,断不会有此念想!且他如今已是军中将领,无需爵位。”

“正因他如今执掌军权,才易生异心!退一步说,他不在乎,日后的二夫人难道也不在乎?”林夫人叹道。

她随即补充,“你且看孟家,那心思可大着呢!王妃如今虽疼你,但孟氏可是她的亲侄女……”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却有厚薄之分。人心亦如此,终究有亲疏之别。

林舒苒垂眸沉思,母亲所言,不无道理……孟音毕竟是母妃的侄女,待日后嫁入王府,必受宠爱。

“苒儿,你年后已是二十有六。总不能等到,日后二夫人进门,你还未有子嗣啊!”林夫人无奈说道。

“更何况,世子也年近而立,王妃为了子嗣,定然会为他纳妾的。”她又提醒一句。

林舒苒犹豫良久,缓缓点头,“娘且放心,女儿愿意听您的话。女儿会抓紧世子的心,早日有孕。”

她可以不在乎母妃的宠爱,但是她在意世子……只要她能诞下嫡子,世子便会谨遵祖训,不再纳妾。

此时,另一边的裴宅内。

向明已经依着裴时骁的吩咐,带人送来了素衣简钗。

“姑娘,太子殿下薨逝,如今整个大晟正值国丧。依例,臣民须着孝衣。二爷此时正在府内服丧,请您务必多加注意。”

“服丧期间,不得食用荤腥。”向明又提醒一句。随后他微微躬身行礼,方才转身离去。

须臾,知鸢身着素净白衣,青丝仅用白色丝带轻挽,正端坐于书案前,认真抄写着佛经。

“月桃,你可曾听闻,那位太子殿下的事迹?”知鸢搁下毛笔,边整理佛经边随口一问。

月桃见屋内并无旁人,压低声音说道:“奴婢倒是听过一些,不过皆是民间传闻,以及说书人所言。”

“哦?说来听听……”

知鸢随即解释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皇帝、皇后与太后皆健在,却对太子行国丧之礼。想来,他定然备受宠爱。”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可是中宫嫡出皇子,陛下与皇后自是宠爱有加。”月桃连连点头,以示赞同。

“听闻,当年太子殿下降生之时,百兽朝拜,鸾凤贺喜,天降紫光。干旱数月的晟朝,随着太子的啼哭声,更是普降甘霖。”

月桃靠近知鸢,接着说道:“钦天监当场断言,太子殿下乃是上苍选定的储君。故而,太子刚满百日,即被册封为东宫储君。”

“竟有如此神奇之事?莫不是说书人杜撰的吧?”知鸢有些难以置信。

“反正民间是这么传的,孰真孰假无人知晓。”月桃叹道。

“真是造化弄人啊……太子殿下两年前才定下太子妃,如此年轻便……”她又摇头叹息。

“姑娘,这些话只能在闺房轻言,在外不可多语,此乃大不敬。”月桃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的。”

知鸢忽然想起最初的梦境,那个自称“母后”的女子……

“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的名讳?”她突然发问。

月桃点点头,轻声答道:“太子殿下的名讳,早已昭告天下,人尽皆知,乃是百里绥。”

知鸢的心中猛地一震,百里绥……

“绥儿是不会怪母后的……”梦中女子的柔声细语,再次在知鸢耳边回响。

绥儿……应是太子殿下百里绥。

母后……那便是当今皇后娘娘。

难道,她曾经来自长安,甚至还认识这两位尊贵之人?

备受宠爱?或许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