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突生意外

寂静的屋内,无人在意那把深深插入桌案的匕首。

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榻边的女子身上,却无一人敢上前。

知鸢一手掐着徐宛宁的下巴,一手端着白瓷碗,将鲜血灌入她的口中,手法娴熟,几乎一滴未漏。

“啪嚓!”

随着最后一滴鲜血入口,知鸢扔掉白瓷碗,转身离去。

白芷与南星紧随其后。

薛淮反应过来,赶忙跟上。

知鸢分明没有恢复内力,至多恢复昔日体力。

那桌案坚硬厚实,她随手一扔,竟将匕首深深插入。

倘若有朝一日,她彻底恢复,该是如何恐怖……

“知鸢!”

刚出府门,知鸢骤然昏倒。白芷迅速接住她。

“快将她送到王府救治!”正好赶来的武安王急声吩咐,“王府距离近,莫要耽误。

一旁的薛淮,立马从白芷手中接过知鸢,大步向王府跑去。

裴时安在前为他们引路,武安王看了一眼郡主府,转身离去。

踉踉跄跄跑出郡主府的裴时骁,慌忙跟上。

片刻后,武安王府,清辉院内。

薛淮缓缓收回把脉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怎么会?明明半个月之前还没有……”

“小鸢儿可有大碍?”裴时骁的声音嘶哑又急切。

薛淮未曾理睬他,转身离开内室,仅留白芷与南星在侧。

“那位姑娘的身体如何?”武安王见薛淮出来,起身询问。

“她有身孕了,刚满三个月。”

薛淮的一句话,让屋内众人,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三个月的身孕……那便是四月中旬左右怀上的。

“她……她的身体如何?”武安王回过神来,急忙问道,“孩子可好?怎地到三个月才发现?”

“片刻之前,她才被二爷逼着,割破手腕,流了满满一大碗血,喂给瑞嘉郡主。”薛淮拱手回道。

身体如何?这要问问您的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武安王抬脚踹向怔愣的裴时骁。

他压低声音质问,“你竟用自己妻儿的血,救其他女人!”

“我……我不知道……”裴时骁这才如梦初醒,看向薛淮,“你不是一直给她把脉的吗?为何诊不出来?”

“她体质特殊,此前似像非像,如今可以确定。方才进府时,看到李大夫好似在,可让其再看一下。”

薛淮看向武安王,提出建议。

李大夫他知道,确实是妇产圣手。

“裴时骁,你给本王出去跪着!”武安王怒喝一声。

片刻后,李大夫匆匆而至。

“王爷,这位姑娘确实有喜了,刚满三个月。虽然失血过多,但好在胎气尚稳。”

李大夫满脸笑容地报喜。

这次他可以确定胎象甚好,不似世子妃,他到现在还在困惑。

此时,知鸢缓缓苏醒,恰好听到李大夫之言。

她仅怔愣一瞬,随即起身下榻。

“知鸢,你醒啦……”

“白芷,南星,我今夜可否先在你们那暂住一晚。”知鸢轻声询问。

“当然可以,你的房间,我们一直给你留着呢,离宁安堂不远。”白芷立马回答。

“我们现在回去。”知鸢说完,径自离开内室。

“孩子,你怎么起来了?”武安王见到她,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王爷,我与令郎已恩断义绝,此后再无瓜葛。”

言罢,知鸢微微颔首致意,便转身离开。

武安王懵了一下,赶忙追上前,“阿骁此次太过混账,本王定当好生教训!你如今已有身孕……”

“那便不要了。”

知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完全不似方才的虚弱,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小鸢儿,”院中罚跪的裴时骁,一见到她,赶忙起身,“我们有孩子,真的有孩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裴时骁竟被打得后退几步,左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知鸢揉了揉手腕,轻瞥一眼狼狈不堪的男人,拂袖而去。

孩子……此时她才明白,裴时骁为何如此紧张那些避子药!

原来,避子药早已更换……

半个时辰后,郡主府内。

“你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服下我夫人之血,郡主便会无恙!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半边脸红肿的裴时骁,看起来既狼狈又憔悴。他的脸色阴沉,眼中透着愤怒和失望,沉声质问。

只见,徐宛宁捂着脸,正在榻上痛哭流涕,来回滚动。

她的脸上、脖颈处皆是血淋淋,如同被剥皮一般,惨不忍睹。

“郡主服下那碗血,半个时辰,脸上忽然生出血泡,似被灼伤,而后脖颈也是如此。”

谷神医稍顿一下,接着道:“老夫等人仔细查看,皆不知缘由。碗底的血迹亦查过,没有下毒。恐怕只有您的夫人才知……”

毕竟,那位夫人曾言,她的血,不知郡主能否撑住……

“可有性命之忧?”裴时骁的声音冷冽如冰。

“暂且没有,只是……”谷神医神色犹豫,“恐怕郡主容貌尽毁,日后缠绵病榻,甚至难以起身。”

确切地说,如同废人一般……

子时过半,距离宁安堂不远的一处宅院内。

卧房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处处透着清新的花香。

知鸢身穿单薄的寝衣,躺在榻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帐顶。

许久之后,她伸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小腹。这里竟然有了孩子……三个月,差不多已经成形。

为何偏偏在此时……这个孩子,根本留不得!

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知鸢实在无法入睡,径自起身来到院中。

她环视一圈,突然发现,墙角有一把已然生锈的长剑。

她上前拿起,只觉轻如羽毛。这种感觉真好……

今日之前,她两只手应当都抱不动这把剑。

知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猛地抽出长剑,微闭双眸,任脑海中那些剑招浮现。

朗月高悬天际,明亮如玉盘。

清冷的月光下,白衣女子,青丝如男子般高高束起,剑尖如龙舞,步伐似风行。

这一刻,她手中握着的,仿佛不是一把破旧的废铁,而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剑。

白芷与南星,穿着寝衣,站在各自窗口,目光痴迷地看着,这宛如谪仙临世的一幕。

知鸢,本该如此意气风发……

同一片月光下,白塔寺后山。

一袭黑色劲装的天枢,正站在菩提树下发呆。

东宫有一棵高大粗壮的菩提树,殿下最爱在树下对弈、练剑……

除他之外,其余东宫暗卫,皆不被允许藏身那棵菩提树上。

须臾,天枢利剑出鞘,于菩提树下银光闪烁,剑气纵横。

气势决绝,仿佛要将月光斩断……

与此同时,距离金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

苏景辰独自坐在树上,正简单包扎着手臂的伤口。

原本他是准备,先一路南下,再绕道北上。

然而,近日噩梦连连,他心中担心殿下,实在无法等待四五月之久。

因此,他改变路线,直接往柱州方向出发。尽量沿着小路,改装易容,倒不曾遇到追杀。

此次伤势,乃是一群土匪所致,皮外伤而已,影响不大。按照行程,约莫五日左右即可抵达金城。

金城,殿下正在那儿等他……

陇西县,醉月楼中。

景岁坐于窗边,静静望着明月,举杯独酌。只是不知自何时起,她已满脸泪痕。

七月半,中元节,共浴在同一片月光下。

每个人的心思不同,却又有着同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