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两个月时间悄然流逝。
七月初六,长安城内,繁华如织,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两日后,乃宣崇帝的万寿节,各地官员,列国使臣与皇子公主,皆纷纷抵达长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北齐新帝,他不仅亲自率领使团,还带着自己的嫡妹一同前来。
三皇子与八皇子,率领礼部与鸿胪寺官员,负责此次使臣接待。
静乐公主更是首次以晟朝大公主的身份,参与国事之中。
午时过后,北齐的马车队伍缓缓驶入长安城。
作为一国之君,北齐新帝自然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太子百里绥亲自前来迎接。
“孤代父皇,欢迎北齐永兴帝。”
“大晟太子,果然是龙章凤姿。”
十八岁的百里绥,一袭玄色蟒袍,长身玉立,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尽展气场威严。
二十三岁的万俟煜,身形高大,气质沉稳,同样身着玄色衣袍,彰显着他帝王的贵气。
两人相视一笑,拱手行礼,互相恭维,表面一派祥和。
“太子,此乃朕之嫡妹万俟珞,一直对太子殿下仰慕有加。”
万俟煜面带微笑,随手指向身旁的红衣女子,开口介绍道。
万俟珞闻言,俏脸微红,一双美眸看向百里绥,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见过太子殿下。”万俟珞收回惊艳的目光,盈盈一拜,笑容灿烂,愈发张扬明媚。
百里绥微微颔首,神色淡然:“永兴帝与公主一路辛苦,请先至驿馆稍作休息。”
两国本为世敌,何况如今北齐国力衰弱,大晟作为强国,自然要保持应有的姿态。
而这万俟煜也算是个奇葩,北齐内乱刚刚平息不久,他竟然还有心思跑到大晟来凑热闹。
其实百里绥不知,万俟煜本就是个肆意妄为、不受拘束之人。
此番他前来长安,仅仅是因为听闻裴时骁在这里……
夜幕降临,武安王府内。
“不孝孙儿给祖母请安!”
风尘仆仆的裴时骁与裴湛,刚一进正门,便齐齐跪地磕头。
“快快起来,整整八年未见,你们兄弟二人都这般高大壮实了……”老王妃喜极而泣。
“母亲,您快坐下。”武安王赶忙搀扶着她落座。
此次,武安王夫妇提前数日,乘坐马车出发,比策马而归的裴时骁,早到了两个时辰。
“祖母,爹娘,我们出发的前两天夜里,大哥喜得贵子,白白胖胖,甚是可爱健康!”
裴时骁还未坐下,便赶忙报喜。
“哎哟,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啊!”
闻听喜讯,老王妃与武安王夫妇瞬间大喜,忙着去祠堂进香。
须臾,终于平缓心情的老王妃,无奈开口:“世子侧妃诞下麟儿,理应为平妃,孩子亦是王府嫡长孙。”
那世子妃心思不正,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熬不了多久。
武安王妃连忙回道:“母亲所言极是,安儿也是这般想的。”
老王妃看向裴时骁与裴湛,开始了此次回长安的主题。
“如今安儿无需担心,阿骁与阿湛可得抓紧啊!趁着回长安这两月,尽早将亲事定下。”
“祖母,二哥比我年长两岁,还是先紧着二哥吧!”裴湛赶忙摇头。
裴时骁瞪了他一眼,而后看向祖母与爹娘,“我也不急……”
“阿骁,”武安王无奈打断,“知鸢与孩子已经离开一年,你不可再沉溺于过去了。”
“未满一年,还有十三日……”裴时骁黯然神伤地呢喃。
孩子丧命在去年的七月十八,小鸢儿逝于次日……
老王妃叹道:“逝者已矣,你已将母子二人的牌位迎进宗祠,给予了那位姑娘正妻名分。”
“阿骁,陛下似乎有意,将六公主下嫁于你。”她蓦地想起此事。
裴时骁眉头一皱,“怎么又来一个六公主!那长乐公主刚死……”
“跪下!”老王妃沉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裴时骁懵了一下,迅速跪地,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
老王妃语重心长地说:“这里是都城长安,并非北境边塞,你一句大不敬之言,可彻底毁了王府!”
“武安王府,是劳苦功高,但永远都是臣子!君臣有别,公主为皇家的金枝玉叶,岂容你放肆!”
长乐公主为嫡公主,不幸薨逝,怎可堂而皇之地说“死”字!
“阿骁,你须谨言慎行!否则,本王抽死你!”武安王上去踹了一脚。
“祖母,孙儿知错!爹,孩儿定当谨言慎行!”裴时骁保证道。
“长记性便好,起来吧。”老王妃又看向裴湛,“阿湛,你是何时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识?”
裴湛满头雾水,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我……太子……孙儿从来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啊?”
“那日我进宫请旨,太子殿下送至宫门处,亲口所言,武安王义子,亦是骁勇善战,让你此次一同回来。”
老王妃向几人解释。
她见到裴湛惶恐的神情,笑着安慰道:“莫要担心,武安王府虽不涉皇子党争,但太子储位稳固,能得之赏识乃是幸事。”
“哦……那有机会,定当叩谢太子殿下隆恩。”裴湛仍有些纳闷。
骁勇善战……有二哥在,哪能轮到他呢……太子好生奇怪。
裴时骁对此不感兴趣,他又不指望封王拜爵,只想镇守北境。
待太子登基,他尽忠职守即可……
老王妃起身,说道:“你们两个早些休息,明日清早,与你们父亲一同进宫见驾。”
裴时骁与裴湛,拱手行礼,回到各自院落。
须臾,裴湛正准备沐浴,却见随从递过来一张字条。
他打开一看,竟然是薛淮!
随后,欣喜的裴湛,借着夜色,悄悄离开王府,直奔隔壁而去……
与此同时,东宫明德殿,书房内。
百里绥端坐于书案前,认真处理着政事。
天枢与苏景辰,分别立于两侧,脸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景辰,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府歇息。”百里绥突然开口。
“殿下,明日一早,武安王会携子进宫见驾……”苏景辰低声道。
“不错,武将回朝,必须进宫拜见皇帝,孤既为储君,自然应当出现在宣政殿。”
百里绥叹了口气:“你们两个这副模样,好似明日孤要上断头台一般,有出息否?”
“微臣只是担心……要不要提前给武安王通个声?”苏景辰提议。
“不需要,”百里绥当即否决,“权当不知道,且看武安王的反应。”
“整个皇宫,皆是我们自己人,哪怕裴时骁当场发癫,孤有何惧?除非武安王府敢造反!”
苏景辰自然知晓。
他看了一眼案上的奏折,这些才是真正有关国计民生之事。
陛下御案上的那些,不过是被挑选出来无关紧要的奏折。
他只是担心裴时骁……那人恐会对殿下纠缠不清。
“景辰,你先回府吧,这两日事务繁杂,多注意休息。”百里绥道。
“殿下……微臣想留宿东宫……”苏景辰鼓起勇气,开口请求。
他上次在书信上提及此事,殿下却未曾允许,两个月他未敢多言。
百里绥转头看向他,“景辰,你侍寝后,是想让孤此时遇喜,还是让孤服用那避子药?”
“微臣不敢!”苏景辰赶忙跪地叩首请罪。
该死!他竟然没有想到此处!
“那天枢……”
“天枢服用了绝子药。”百里绥直接回答,“那药虽有解药,但是否会影响子嗣,谁也无法保证。”
苏景辰闻言,猛然抬头看向天枢,满脸震惊之色。
难怪……殿下会允许天枢侍寝!
绝子药……他并非是不愿意为殿下服药,而是不能……
殿下定然需要子嗣,若是他服用绝子药,影响到那方面,殿下只能再寻其他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