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宁尴尬得手不知往哪摆,讪讪一笑,“嗯……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在这,首先我先声明!我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
池昼面无表情的样子,稚宁看着真挺紧张的,愧疚又心虚。
“就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你去剧组当替身!吊威亚,之后出了些意外掉了下来。”
“我恰好是那个剧组的编剧,当时在现场,认出是你就把你送医院了,真的只是巧合!”
言辞凿凿的保证后,沉默片刻,还是掩不住关心,她低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稚宁还记得三年前两人最后一面不欢而散的情形,那时池昼态度决绝赶她走,让她放过他,不要再纠缠。
她十分愧疚,因为自已连累了他,不知道他还记不记恨这件事。
这三年,稚宁捧着那本笔记,池昼作为原主人,形象在她心中一日比一日光辉伟大,说是精神支撑也不为过。
无论如何,稚宁都不希望自已被池昼讨厌。
哪怕做不成朋友,最起码不要做仇人。
池昼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稚宁看着他疏冷的样子,心情下坠。
话说开之后,应珣当年应该没再对他做什么吧,毕竟他们很快退婚了,应珣再继续伤害池昼对他没好处。
稚宁心神不安的片刻,池昼掀开被子下了床。
“周宁?”
站定在她面前,眼睛盯着稚宁的工作牌。
稚宁下意识后退,低下头,“哦,是,我现在叫周宁,中间发生了些事……挺复杂的,今天……就不说了。”
三年不见,池昼又长高了不少,当年稚宁抬头看他就费劲,如今更加不易。
他现在已经完全抛弃了少年的青涩,长成了个男人,稍近一些,就会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
在他身上,稚宁只看到冷淡,没看见克制,她也不敢多看,紧张得呼吸都乱了。
“那什么……你既然醒了,我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脚落荒而逃迈出。
池昼怎么可能让她再在眼前消失?
腕上覆上温热,有力的拉扯,稚宁突然一抖。
身子一歪肩膀险些撞进池昼怀里,她连忙稳住身形,慌张望进池昼的眼睛,喉咙瑟瑟咽了下。
“你、你还有什么事?”
池昼目光如炬垂眸看着她,许久才开腔,“他们说你死了。”
说完,他紧抿起唇,唯一能透露温和的微笑唇消失不见。
满身阴郁,很吓人。
他也听说了吗?
所以他现在……
稚宁摸不透他的想法,打哈哈说:“是吗?你是这么听说的?”
“出了个小车祸而已,不致命,怎么到你这成了我死了?不严重的。”
“你看我活蹦乱跳的,看我的生命线,又深又长,算命的说我最起码活到九十!”
“有些事一两句说不清,天不早了,要不改天咱们约杯咖啡细说?”
她试着抽走自已的手,他却抓的更紧,生怕人再消失似的。
稚宁满心诧异,又怎么了?
非要她现在把这事解释清楚?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稚宁领教过池昼的执拗,意识到他大概非要个答案,已经开始编假话了。
却听池昼说:“我饿了。”
稚宁思绪崩盘,“……饿了?”
就因为这个?
……
华灯初上,夏季的夜晚是烟火气的天堂。
池昼跟着稚宁出了院,俩人步行往东走,来到一片新修的小吃街。
“吃什么?”
稚宁想说,步行街上都是重油重辣的东西,不适合他,他们可以在医院打点营养餐。
是池昼一再坚持要来这,出了大门就往东走。
熟门熟路,可能他也住这附近?
池昼嗓音比前些年低沉许多,“都好,听你的。”
这话听着倒是不像刚才那么凶,可能是吃她的嘴短?
稚宁腹诽不敢说出口,挑来挑去,最终选了家包子铺。
要了纯肉包,又点了两碗小米粥。
简易的折叠小桌边,池昼蜷着身子吃得很香。
包子个头不大,他几乎一口一个,狼吞虎咽,饿了很久似的。
想到医生说得话,回忆起池昼年少时的遭遇,稚宁心头消失很久的针又在往肉里钻,疼痛微末却酸涩难当。
一个没忍住,把自已没动过的小米粥推到他面前。
池昼嘴里塞满包子,问也不问,端起碗,咽下包子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啊滚,滚到了稚宁心坎上,她赶忙不自然移开眼。
桌子上,蒸笼叠在一起像座小山,内容物大部分进了池昼的肚子。
心疼之余,稚宁很震惊。
这饭量,快赶上三个她了。
他到底有多饿?!
想起三年前,池昼放学后的晚餐,一份瘦小只刷了一层酱的煎饼果子,他要兑着凉水充饥,根本吃不饱。
三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落魄吗?
赵家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应珣应该早就不为难他了。
他不是男主吗?为什么还没有改变现状?
这些年里,稚宁其实有私底下派人打听过池昼的去向。
她担心他没有摆脱应珣针对,担心他被赵家兄弟找麻烦,担心他为生计发愁,想暗中帮帮他。
可贫民窟已经没了人,他和他母亲搬了家。
她以为他另谋出路去了,京城毕竟不安全,针对他的人又多。
找了几遍没找到人,稚宁只好作罢,没再有其他大动作,她牢记他的请求,不再给他添麻烦。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交集。
反正他是男主,有主角气运,迟早有一天能混出头,再也不被欺负。
可为什么三年后的他,是这样的?
难道属于他的剧情还没开始吗?
“在想什么?”
空了的碗放在桌上,池昼又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