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问题,应珣昨晚就问过,白天还被堂而皇之播给了林清清她们听。
凭季甜她们的功力,用不了多久,应珣低三下四下跪哀求的行径,就会传遍她们的社交圈,成为议论的谈资。
稚宁几乎能够想象应珣听到这些之后的表情,但仍觉得不解气。
“我为什么要去看你?”
稚宁明显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因为她这句话变得僵硬,随即她嗅到了血腥,她才想起应珣左右两只手都有伤。
“别把你的血弄我身上!”
“走开!”
挣扎又起,应珣腰背被她抓疼,指甲隔着衣料几乎扣进了肉里。
她一点不在意他会不会疼,会不会难受,只想着他很脏,怕被他弄脏!
不论多久,应珣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
他拥有过她毫无保留的热情,不计原则的付出,从前,他小磕小碰一下,她都紧张得不行,阮凝初不来照顾他,她宁肯冒名顶替委屈自已,也要让他如愿。
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是他道歉的方式不对吗?她到底要他怎样做才肯给他一次弥补挽回的机会?
“稚宁你告诉我,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你对我的恨和偏见?”
“我不恨你。”
只是希望他消失,希望他再也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应珣起身,把稚宁扶正坐好,握着她的双肩,更方便直接看清她的脸,一瞬不瞬,看出了一切。
心中那根弦倏地被拉紧,随时随地落入崩裂的边缘。
“不!”
“你不能不爱我!不爱我你爱谁?薄瑾屹?还是池昼!”
“你让他住进你家,是不是打算接受他!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怎么能让林清清去医院?”
也许是太慌乱害怕,也许是高烧干扰了他思考的能力,应珣的问题很没有逻辑,想到什么说什么,吼声中带着控诉。
稚宁觉得应珣实在可笑的可以。
“我怎么就不能让林清清去医院了?你派人来通风报信,不就是想告诉我你没人照顾吗?”
“我明白,没时间又不想见你,所以我送了个乐意照顾你又不收钱的劳力,不是两全其美?”
“你不是最会算计了,一箭双雕没人玩的过你,这次这划算大家又都开心的买卖,怎么就看不明白?”
一箭双雕,指的是当年利用她得到了薄家的支持,又护住了阮凝初。
终于,她提及了三年前的事,不满与痛恨暴露了边角。
应珣浑身一震,自惭形秽。
“稚宁,是我错了!利用你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我任你处置,可你不能不要我!”
稚宁拍开他的手,“任我处置?可我总觉得你会算计我呢,你心眼太多了。”
“我早告诉了你苦肉计没用,我不爱你,不会去看你,你是没听进心里还是压根不在意?”
“当初我追你时你就听不进我说的话,怎么现在反过来追求我了,还是一样?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别有居心,你在试探什么?”
“不是试探!”
他只是不愿承认,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你做什么?”
稚宁已经从他怀中逃脱,拿起手机,“报警。”
应珣头皮一炸,即将接通那刻,他夺过手机,挂了电话。
是报警电话无疑。
难堪与心痛交相切剐,血液倒流,头疼欲裂。
应珣嗓音凄哑,一字一句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挤出来的,“稚宁,你允许我追求你了的。”
稚宁答得漫不经心,“你也说了只是允许你追求,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深夜硬闯,动手动脚,我很害怕,手机拿来!”
应珣眼眶涩疼得厉害,为了赶他走,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而她很累,各种意义上的疲惫。
这般情形,他没办法不退让,“今晚是我莽撞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吓到了你,你别生气,我不会再犯。”
“我这就离开,你好好休息。”
这天深夜,应珣落荒而逃。
他没回家,孤身一人坐在稚宁楼下的长椅上。
他点了支烟。
这些年稚宁不在,每当情绪积压到了极点,他总会寻求尼古丁带来的麻痹感。
可手抖得厉害,点了几次才成功。
吐出的烟气被风吹进了眼中,有泪无声落下,还有血,染透了纯白的袖口。
直到天亮,应珣仍然痴痴望着稚宁家的方向。
惨白如纸的脸,满地干涸粘稠的血,吓坏了寻欢一夜归来的男女。
警车还是开进了小区,在稚宁尚在睡梦中时。
闹钟准时响起,稚宁习惯性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应珣发来的消息。
半小时前,他向她道了早安,并向她预约下个周末的时间,想要一起去看海洋馆。
昨晚的不愉快,没发生一般。
稚宁没有回复,消息随着时间的堆积,沉底不见。
池昼是在下午回到家的。
稚宁下班回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洗完澡坐上餐椅,最后一道蔬菜汤也上了桌。
池昼落座,稚宁正在看他,他笑,“又想问我到哪去、干什么去了?”
这是他每次外出回来,她必定要问的。
稚宁得到的还是那句话,时机不到,到了什么都告诉她。
池昼也和之前一样,言辞凿凿保证他不会有任何事,做的事也合法合规,绝对不会违法犯罪,让稚宁放心。
说不失望是假的。
担心挥之不去,一问一答,话题免不得问及核心。
“是不是赵家?赵家人为难你了是吗?”
这只是稚宁的猜测,怀疑,没有证据,却早已是稚宁心中正确的答案,涉及悲惨的遭遇,因此一直被避免提及。
池昼夹菜的动作慢了些许,避而不答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很讨厌赵聿蘅吗?”
赵聿蘅,传说中杀人如麻,连自已的血亲都不放过的疯子。
有力挽狂澜的惊世才能,不过一两年就让大厦将倾的赵家起死回生,重回巅峰。
稚宁听说过这个人,也私下里查过他不少消息。
敬佩,或者说忌惮,这种不计后果、不论人情阴冷又病态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不说话?讨厌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