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池昼是件很轻而易举且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对于习惯于时刻处于准备状态、默默付出的池昼来说,稚宁突然接受他,要他成为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带入角色转变意识却没这么轻松。
哪怕他期待这天许久,还变着法的色诱过。
他的勇气,仅限于前几天回家的路上,被稚宁那句‘小三’刺激的几分钟。
那天两人回家后,他就冷静了下来,发乎情止乎礼,以前保持怎样的距离感,如今照旧。
确定关系的当天晚上,稚宁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也羞着呢,对于池昼的有意退避,她只当他体贴,在给她适应的时间。
因着这样的猜测,睡觉之前回想,稚宁心里的好感度又上了几个台阶。
她抱着被子,滚来滚去蹬腿傻笑,池昼怎么这么好呢!
可接连几天过去,稚宁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稚宁不是木头人,喜欢的人每天在她面前晃,她难免会想和他有些亲密的接触。
比如亲亲小嘴什么的。
她羞涩又期待,喜欢一个人,就是想不停地黏在一起,即便互相之间不说话,专注忙于自已的事,偶尔回神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心里就会觉得满足。
可池昼要多迟钝有多迟钝,十分不解风情!
看电视时刻意往一边挪屁股不说,有次稚宁嘟起红唇送到他面前,眼睛眨巴着暗送秋波,就等他霸道一点一亲芳泽了,他却跑了!
如果不是他眼睛盯着她半天满脸意动,耳根子红的一塌糊涂,借口蹩脚落荒而逃,她真有种自已毫无魅力的错觉。
他不会是那种不结婚就不能碰的老古板吧?!
罗松这边,池昼承诺的三个180好男人兑现得倒是及时。
但罗松和他们怎么处怎么别扭,乍见欢喜,最终都以不欢而散收尾。
果然另一半要自已猎来的更对味,天上掉不下来美味馅饼。
“发现了个好地方,晚上出去玩一圈?”
罗松肿眼泡这状态,稚宁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又分手了?”
罗松脸一阵黑,“怎么说话呢,别戳我伤心事,就一句话,去是不去!”
稚宁笑道:“要去哪?”
“会所!”
去会所,无外乎做一件事。
——点男模。
这贩卖色相的荒唐地儿,稚宁和罗松都是初来乍到。
相比于罗松的假大胆局促,稚宁灵机一动存着刺激池昼的心思,比他放得开,大手一挥,点了几个最帅、人气最高的进来。
清纯的、热辣的、成熟的、碧眼高鼻异域风情爆棚的……站成了排。
灯光昏暗,色气十足的音乐敲击着耳膜,男模们有的在扭腰摆臀跳舞,有的在倒酒,还有声线优越的在不停说好听话,捶着肩膀哄得人飘飘欲仙。
乱花实在迷人眼,罗松被他们哄嗨了,酒气上头,大声问稚宁,“怎么样,地方不错吧?”
稚宁点头,“是不错。”
“是不是都很帅!”
确实很帅,尤其那八块腹肌,被酒水打湿,腰带在胯上要解不解,朦胧的荷尔蒙别提多诱人。
但比起池昼嘛……差多了。
稚宁心不在焉看了眼手机时间,身边的清纯弟弟立刻不愿意了,一口一个‘姐姐’撒娇埋怨,酒水往稚宁跟前送。
稚宁没拒绝,喝点也好,酒壮怂人胆,省得一会骚话说不出口。
稚宁喝下第三杯时,池昼来了。
并没粗暴踹门,但脾气也没好到哪去,阴沉着脸大手往墙上一拍,包房的灯‘唰’一下全亮了,恍若白昼。
几人不约而同眯了眼,还是罗松最先有反应,忽的站起来,军姿别提多板正,“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出去。”
看着里面座位处左拥右抱的稚宁,脸红扑扑不像话,池昼不悦的情绪逼近隐忍的边缘。
见在场没一个动的,他语气加重,“都出去!”
罗松登时打起激灵,没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看向一边,“周宁……”
“他是来捉奸的,不走一会连你一起打喽。”
罗松色变,捉奸?
“你们……?!”
看稚宁那笑,罗松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她怎么不说?
老板那没点风声!
罗松看人眼色的本事厉害,一句没多问,把地方腾给池昼。
至于男模们,换作其他时候,面对富婆和她的捉奸对象,再野蛮的男人,他们也要上前理论几句。
最好闹翻了,他们取而代之,哄女人是他们的看家本事,而稚宁这样少之又少漂亮夺目的金主,就算不给钱,哪怕倒贴,他们也乐意跟着,金盆洗手往后只她一个都行!
但眼前这个男人,他们真没胆子硬碰硬,往那一站就不是普通人。
只能心里按捺着不甘和羡慕,干眼馋。
满屋子男模很快去无踪,走之前还不忘把音乐关了,服务别提多周到。
稚宁顾自倒了杯酒,正要往嘴边送,酒杯冷不丁被夺走。
佯装不悦,换另一只手去拿酒杯。
又被夺走,手还被握住,动弹不得。
面对池昼霸道的举动,稚宁心里甜滋滋,面上冷笑,“你这小三,管的真宽。”
“你不让我碰,又把我点的男模赶走了,闹什么?”
池昼:“……”
他哪里不知稚宁是什么意思,点男模是假,逼他和她亲近才是真,不然不至于发十有八九他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回想最近自已的行为,换做以前的自已来看,别提多矫情了。
她肯接受他,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亲吻、牵手……他幻想了不知多少次,就算真做了小三,只要她是享受的,他也甘于堕落。
可他怕她并不享受,只是被迫。
他爱她,大过于爱自已。
正如对待薄瑾屹,羞辱与驱赶,带给他生命的威胁,他真的不恨吗?
恨的。
他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容不得半点侵犯,却依然选择在思虑过后为薄瑾屹说话,只因他不想她背负着恨和遗憾过一辈子。
她事后说他傻,他的行为确实傻,可只要她心灵上能得到解脱,他傻点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盼她生命里没有丝毫阴霾。
稚宁的演技实在不怎么高明,最起码在池昼看来是这样。
她没生气,只是想他先低头。
终于,在她快要破功那刻,池昼叹了口气,主动坦诚,“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吗?”
稚宁脑子里正在酝酿骚话、怎么把人再逼一把吃干抹净,冷不丁听池昼问得正经的问题,眨眼间什么坏心思都没了。
她突然意识到了池昼的不安,她对他的接受太过突然。
一时不知怎么抚平,她心疼反问:“为什么觉得我接受你是因为愧疚?”
池昼看着她,久久不语。
愧疚,或者说感激,只因他为她那些所谓的付出。
哪怕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很伟大的事,但身边知道内情的人都在提醒他和她,他的心甘情愿有多珍贵。
他怕稚宁被道德绑架,无以为报,只得回馈给他最想要的以身相许。
分开是池昼最害怕的,可哪怕这样,他依旧选择说出来,“稚宁,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受迫于外力。”
稚宁立刻否定,“不是被迫!”
她反驳声很大,池昼心一震,加快的心跳带出惊喜,但理智仍在,他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稚宁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稚宁的回答没有一丝作伪,“真不知道,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满心只想跟你在一起了。”
稚宁不知道该怎么跟池昼解释自已的状况,过去对应珣的喜欢,或许有欣赏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受控于剧情影响,意识觉醒那刻,这份浅薄的感情就再也不复存在。
而池昼不一样,他是她真正意义上喜欢的第一人,润物细无声般的存在。
面对他的不确定,稚宁心酸不已,“池昼,我喜欢你,这点毫无疑问,我很确定。”
“一想到你就很开心,想到要和你一起做什么事就满怀期待!”
“我想一睁开眼就看见你,想每天和你在一起,想拉你的手,还想……”
她慢慢靠近,注视着他的唇,这片她见他第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微笑唇,踮起脚尖。
唇上忽然一热。
池昼瞳孔紧缩,世界豁然安静,然后掀起轩然巨浪。
胸腔某处从没这么闹腾过,热烈的,仿佛能刮起飓风,搅动他的整个世界。
等他回过神来,他喜欢的人正盈盈笑着看他。
她羞红了脸颊,眼里全是倾慕与爱意,“还想亲你。”
也许总也放不下的关心是喜欢的一角,不舍与付出也是。
心动早有预兆,也终将成为事实,否则系统不会一而再拿虚构的结局骗她,用池昼的安危威胁她克制,屡屡成功。
没有他,她或许会孤孤单单一个人度过这一生。
但还好他在,救赎了前半生破败的她。
“你做的那些事,我确实很感动,也该跟你说一句谢谢。”
“这也确实是我对你心动的原因,但绝不是全部,池昼,你很好,你值得我的喜欢,甚至是爱。”
“我爱你,因为你是池昼,不因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