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晓月快要绝望之际,就听到了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男人颤颤巍巍呻吟的声音。
在看到了门口似乎在蠕动的麻袋的那一刻,她犹豫了一下,毕竟现在连陆学长也不在这里。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的话,自己怎么可能应付的了?
“晓月,是、我……”
“陆学长?”
当听到了麻袋里传出来声音时,她才大梦初醒一般,接着,便看到了遍体鳞伤的陆启然。
他在迷迷糊糊中,依旧是在咬牙切齿的说着,要跟沈夜寒势不两立。
又是姓沈的!
跟自己有关系的所有人,都在他的折磨下痛苦不堪,若是他想要用这一种方式来折磨自己的话,那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成效了。
陆启然躺在床上,眼角的余光看着忙忙碌碌的小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秦昊打人很有技巧,让人看起来有伤口,偏偏又只是在表面上留下痕迹,连筋骨都没有伤到。
尤其是在打他的时候,大部分,都是朝着脸上来的。
——
天亮了之后,就要出殡了。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沈家,依旧是灯火通明,从大洋彼岸隔江跨海打过来的视频电话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了,沈夜寒斜靠着椅背,纤长的手指抚弄着皱起来的眉心。
“沈总,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届时,还请您带着夫人一起出席,我们恭候您的光临!”
他有些疲倦的摆了摆手,终于是结束了这样磨人的会议。
这也是他等了很久的一个机会,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么一个多事之秋来这里横插一脚,让他原本就混乱的行程更加串不成一串了。
著名的跨国珠宝公司uk,已经答应了跟沈家的合作,在合作之前,举办了一次以商业联谊为目的的盛大酒会。
偏巧uk的总裁是个宠妻狂魔,所以跟他合作的人,实力到是其次,最关键的,就是要专一。
偏偏安晓月在这个时候走了。
真是麻烦!
沈夜寒看了眼手表,已经五点了,东方已经开始隐约的泛起一层淡淡的微光,明暗相接的天幕,马上就要擦除了最后一抹月色。
这样孤独的景色,仿佛忽然撞进了他的心里。
“秦昊,今天不去公司了,你去买两束菊花。”
当沈大总裁出门的那刻,原本将明的天空突然暗下来了,乌云强势的将刚才那一点点微光吞入腹中,还没有吃饱一般的四处蔓延。
快要下雨了。
安晓月一袭黑衣,抬头仰望着这越来越厚重的乌云,目光却是暗淡。
他们老家的风俗,若是人在下葬的时候下了雨,让雨水淋到了坟墓,那这个人,怕是在地狱里都要吃些苦头,投胎转世也没有好人家,步步都是坑。
父亲已经走得这么突然和狼狈,她绝对不能再让这样不吉利的发生。
“陆学长,天气不好,我要送父亲早点上路,要不然心始终是悬着的。”
陆启然顶着一张略带瑕疵的脸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头出发去安排了。
车窗外的乌云越发浓稠起来,如泰山倒悬一般集聚着,她心中焦急,恨不得马上就接到父亲的骨灰下葬。
“吱呀”一声,车子忽然停住了。
仅容两辆小车并行的路面上,迎面开过来一辆异常豪华的车子,直接就占据了路面的三分之二。
两车僵持,你不退,我也不退,就像独木桥上的两只小羊。
可安晓月等不起,一刻也等不起了!
“不好意思,我有很重要的事,您能不能往后退,让我先过去?”
女人带着些祈求的声音在车窗外响了起来,这一种声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车子里没有动静,安晓月又打量了一眼,远处已经开始有闪电冲破云层,似乎还能听到天雷的声音。
她又敲了敲车窗,这一次,车窗终于落了下来。
当看清车里那人的侧脸的瞬间,安晓月的整颗心,在原地炸成了粉末。这就是她之前三年恨不得用心头血浇灌,现在恨不得将其凌迟的那个人。
“不让。”
沈夜寒看了她一眼。
女子难得的化了妆,他脑子里闪过小嫣说得好看之类的话,恩赐一般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两圈。
“沈夜寒,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是我爸爸出殡的日子,算我求你!”
以他的手段,她若是在这个时候,跟其对抗到底的话,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希望,只希望这个男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情味。
看在她三年来的不分白天和黑夜的照顾,让她送父亲的最后一程。
结果是没有。
“不可能,除非你跟我回去。”
男人打开车门,站了出来,不温不火的看着面前的她。
平地起风,鸟雀投林,西边刮过来的风已经带着一点点水湿漉漉的气息,马上就要下雨了!
难道父亲下辈子所有的希望,就这么葬送在自己的手上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沈夜寒,你不是人。”
安晓月没骂过人,这已经是她能出口的最毒的咒骂,说完,便从男人的身侧绕了过去,就算是跑,也要在下雨之前将父亲下葬!
可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
她的声音,裹挟在夹着水汽的风里,很快就消散了。
抵抗,没有半点的用处。
安晓月做了二十几年的名门淑女,又顶着沈家太太的名头三年,端庄和奴性,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泼妇骂街的那一套是真的学不来,只是不停的挣扎着男人如铁钳一般的右手。
她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就像是上岸的鱼在干渴中拼死挣扎着。
忽然,一个响雷在头顶炸起,温度骤然下降。
大雨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节奏一般,匆忙落下来,落在地上,溅起来透明的水花,完美而无暇。
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沈夜寒!你满意了?”
雨水对众生平等,不会因为谁比较苦情就小一分,在雨中纠缠着的两个人,很快就变成了落汤鸡。
手中的女人力气渐渐的变小,脸色迅速的苍白,一双手护在了自己的胃部。
沈夜寒忽然想到上一次时,似乎也是这样。
原本还是好好的安晓月,一下脸色发白,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般,便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想要塞到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