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驰关掉视频,神情难得严肃。
这是沈羽窈的新电脑,里面空荡荡的,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
雨夜里,身形瘦削的少年像一匹杀红了眼的孤狼。
三个打手已经奄奄一息,少年仍没有停下,一脚又一脚地踹在他们身上。
“艹!他疯起来还挺狠的,这几个人估摸着伤得不轻,对,还有沈德仁。”裴牧驰想起了沈德仁那段时间曾住过院,“他还揍了沈德仁。”
“宝贝儿,明天你老公看了狗仔的报道会不会也揍我?”
指节分明的手摸上烟盒,敲出一根咬在嘴里,却没有立刻点燃。
看似轻松的语气实则是掩饰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
这个视频一定很重要,才会让沈羽窈在拿到新电脑后第一时间将它保存下来。
裴牧驰不知沈佑言提过视频的事,可沈清芜知道。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立刻想明白了。
能威胁老爷子的,陆厌行的视频,大概就是这个了。
“裴牧驰……”
一向娇软的嗓音不禁微微颤抖。
裴牧驰沉沉的目光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眉心紧拧,“沈清芜,别怕。”
“帮我查一下这几个打手。”
裴牧驰愣了一下,意会过来,温声安慰她:“好。没事的,拳脚架伤不去哪里。”
……
一小时后,沈清芜离开星动科技。
刚走出星动科技的大门,便看见路边停着那辆骚气的魅紫色柯尼塞格。
秋天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隔着车前玻璃,沈清芜静静地凝着驾驶位上的男人。
深邃精致的五官隐在阴影里,她却莫名感受到脸上被男人炙热的目光烘烤后的烧灼感。
她知道男人是跟着她脚上的定位器过来的。
可她一点也不反感。
同样的需要安全感,和陆随之的霸道专制不一样。
这个男人虽然嘴上嚷嚷着要将她藏起来,但其实他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
他宁愿选择委屈自已,也不会让她有半点不愉快。
她就像他花园里其中一朵独一无二的黑巴克玫瑰,总是纵容着她在他的世界里肆意生长。
高跟鞋踩在沥青路上,一步一步朝着科尼塞克走近。
车门打开,女人弯身坐进车里。
男人侧颜锋利倨傲,嗓音低沉冷漠,说出来的话却软得不行,“老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傻子。”沈清芜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潋滟湿眸氲着朦胧水汽。
男人一愣,琉璃似的眸子倏地一亮,像云雾褪去,夜幕里悄然亮起的繁星。
“老婆,你不生气了?”
沈清芜“哼”了一声,“陆厌行,我一共买过你四幅画,你赚了我不少钱。”
“我的钱就是老婆的钱,老婆想怎么花都行。”
说话间,男人伸手按下锁门键,沈清芜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唇角微微翘起。
“谁稀罕!”
“我稀罕。”
沈清芜抬了抬下巴,睨着男人,“那幅《她》在哪儿,我想看看。”
男人深深地望了沈清芜一眼,说:“好。”
车子开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已经驶到京州郊外。
最后停在郊外一条小村落旁。
村落后面是一片杨树林,边上有一座不算起眼的小平房,所有窗户的窗帘都被拉得严密,红砖围墙圈了个小小院子。
沈清芜跟着男人走进小平房。
“啪”——
灯光大亮。
沈清芜看着屋内有瞬间失神。
屋子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上挂着的正是那幅《她》,另一面墙上则是一面巨大软木墙板,上面全都是她的照片。
有高中的,大学的,毕业后的,连她和陆随之在花瓣雨中拥吻的那张也被贴在墙上。
“这些照片哪来的?”很多连她自已都没有。
“大部分都是沈羽窈给我的,”男人小心地看了女人一眼,“还有一些我在你微博偷的。”
女人面色恬淡,喜怒难辨,眼神落在屋子中央那个画架上。
那幅画盖了一张白布。
“那幅画还没画完?”
“嗯。”
女人走过去,一把扯下白布。
和Sitri以往的画不一样,这是一幅肖像画。
画里的女人却只勾勒出一个线条轮廓,脸上是空白的。
“画了多久了?”她随口问。
陆厌行顿了一下,说:“三年了。”
“你和陆随之订婚那天开始画的。”
沈清芜不解地看着男人,“为什么?我的脸那么难画?”
男人浓密的长睫微垂,没吭声。
因为,每次他要画她的脸,都会陷进一种不能自拔的状态。
想见她的冲动就像十字路口的魔鬼,他控制不住自已,生怕自已会不顾一切地毁掉她那时的幸福。
“陆厌行,你还想画我吗?”
“嗯?”男人不解抬眸。
瞳仁颤动,只见女人修长细白的指尖正捻住衣襟上的纽扣,缓缓松开。
雪白的肌肤在敞开的领口里,漾着一片靡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