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沈清芜的手机也响了一下。
自从她眼睛出事后,手机上就下载了一个读屏软件,她一个人也能很好地使用手机上各种a。
通过指令,她很快点开了那条语音信息。
是陆厌行的。
【地点时间都变了,在巴哈马的圣安德鲁岛,明晚八点上岛。】
邀请函最初的地点在柬埔寨的一座私人岛屿,上岛时间是今天晚上十点,现在临时发生变动,那就意味着,陆厌行的回程时间将被延后。
裴牧驰也听见了陆厌行的语音,上前拉开餐椅,护着女人坐下后,便挨着她坐下,给她装了一碗鸡汤。
“易从澜究竟想做什么?”
“你答应了易从澜明晚的邀约吗?”沈清芜问。
“没有,我挂了他的电话。”男人抿了抿唇角,不屑道,“小爷我和他不熟。”
沈清芜正低头喝汤,听了这话,差点儿一口把嘴里的汤喷了出来。
“咳咳……咳……”
“大小姐,我说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裴牧驰丢开筷子,转过身,一手撑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女人的小脸因呛咳而涨得通红。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家里小侄女小时候呛奶,也是这样无辜茫然的模样。
那时他感觉养个孩子挺烦的,小小一团娇贵得很,动不动就哭鼻子。
而现在,眼前的女人竟让他有种趋之若鹜的感觉。
沈清芜拿起手边的餐巾,压了压唇角的汤渍,“易从澜大概没想到你会拒绝他。”
“不过,”她转过脸,雾沉沉的眸子似碎了星光,“做得好,是裴小少爷能做出来的事。”
男人扬起唇角,“那当然。”
易从澜当然不会因为一次拒绝而放弃,临睡前,沈清芜接到了易从澜的电话。
他表示今天曾到陆家老宅找过沈清芜,那里的佣人告诉他裴四少带走了太太。
“清芜,你放心,我没将这事告诉禾姑姑。”
沈清芜嗓音有些沉闷,说:“没关系的,她迟早会知道。”
“舅舅虽然不知你和厌行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舅舅。”
“对了,明天是舅舅生日,禾姑姑她又回了泸市盛家,舅舅在这边也没什么亲人朋友,清芜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可否赏脸到易家陪舅舅过生日,吃顿便饭?”
这是个无法拒绝的借口。
沈清芜弯起唇:“当然,荣幸之至。”
“那真的太好了。不过清芜,今天我和裴四少提起的时候,他好像不太高兴,你需要和他确认一下吗?”易从澜语气真挚。
“不用,他这人被家里宠坏了,孩子气得很,希望舅舅别和他计较。”
“哈哈哈,舅舅像这么小心眼的人吗?”
易家祖宅。
易从澜捏着高脚玻璃杯晃了晃,红酒折射出淡淡的光泽,嘴角噙着抹冷笑。
呵,这就护上了?
……
翌日。
晚上七点。
裴牧驰的迈巴赫缓缓驶进易家庄园。
“我都拒绝了,你为什么还答应他?”裴牧驰望向窗外的香樟林道,暗沉的路灯透过车窗落在他俊挺的侧脸上。
“你要是答应了,他反而起疑。”沈清芜说,“同样,要是我拒绝了,他也会怀疑。”
“心眼子真多。”男人啧了声。
易从澜这场生日宴,可以说极低调,且温馨亲切。
佣人领着沈清芜他们来到餐厅,易从澜竟然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招呼他们。
“清芜你们来了呀,快坐快坐,还有一个菜就好了,今晚你们可要好好试一下舅舅的厨艺。”
沈清芜脸上掠过惊讶,“没想到是舅舅亲自下厨,这怎么好意思呢,舅舅可是寿星公。”
说着,她扯了扯裴牧驰的衣袖,“把礼物给舅舅。”
裴牧驰睨了男人一眼,递过手中的礼物盒。
“你们客气了。”易从澜接下。
“时间仓促,只备了份小小礼物,希望舅舅别介意。”
“傻孩子,舅舅已经很久没收过生日礼物了,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易从澜把礼物放在饭桌上,牵着沈清芜在位置上坐下。
“好了,别干站着,快坐下,咱马上开饭。”
很快易从澜从厨房里一一端出了七八个菜。
“清芜,快尝尝,舅舅随便捣弄的,看看这味道你习惯吗。”易从澜夹了一块辣子鸡放到沈清芜碗里,下一秒却被裴牧驰夹走。
“这太辣了,对眼睛不好,不许吃。”
易从澜拍了拍额头,似乎有些懊悔,“看,舅舅这一高兴,就忘了清芜你眼睛还在恢复期,不适合吃辣口的。”
说着,目光落在另一盘菜上,问:“那这个芙蓉蛋怎样?”
“好,谢谢舅舅。”
沈清芜尝了一口,赞道:“没想到舅舅在英国长大,中菜会做得那样好。舅舅平时经常自已煮饭?”
“其实很少,而且也找不到饭搭子。”
裴牧驰给身旁的女人夹了块茄盒,眉眼颇是不耐烦,“找爱下厨的,那才真是打着灯笼难找,找个负责吃的,那不简单,要不行,养条狗也能陪你吃饭,嘴巴还不挑。”
这话说得难听,直接嘲弄易从澜虚伪。
易从澜带笑的眼望向裴牧驰。
沈清芜在桌子下踢了男人一脚,脸上却微微一笑:“他家以前养了条金毛犬,吃了他做的饭,拉了三天,从此看见他转头就跑。”
“裴四少说话真有趣。”
裴牧驰勾唇,举起桌上的酒杯,“易先生,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早日享天伦之乐,天天有人在饭桌上等你。”
易从澜眸底闪过一抹戾色,“谢谢,没想到要被小辈催婚。”
两个男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很快,俩人都涨红了脸,裴牧驰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闷头倒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裴牧驰?”沈清芜皱眉推了推他。
“他醉了,好像睡着了。”易从澜说,“裴四少对我敌意挺大的。”
沈清芜笑了笑,“我们是好朋友,他认为我的眼睛现在弄成这样是陆厌行的错,自然会有些迁怒舅舅您。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喜欢你,清芜。”
沈清芜敛下眼皮,浓密的长睫挡住眸底晦涩的神色,“我知道。”
“你和厌行……”
沈清芜打断他:“舅舅,我希望即使没有陆厌行这一层关系,我们仍然能当朋友。”
这话委婉挑明,她不想和他继续深谈这个话题。
易从澜耸耸肩,说:“清芜,你要是真遇上困难解决不了,我可以帮你,但别轻易相信男人的承诺和爱情。舅舅不想看见你从一个泥坑跳进另一个。”
“你别怪舅舅多管闲事,说起来,我总喜欢将你当女儿看待,才会多言那么几句。”
“早年间,舅舅一个朋友为情自杀,可惜最后舅舅还是没能救下她,临死前她给我留下了一条项链,从此我就把这项链带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已,要是我有个女儿,一定不能让她困于情爱之间。”
“你看,就是这条。”
话落,沈清芜感觉手心一凉,一条项链塞进她手里。
只一霎,沈清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遍体生凉。
她认出了那条项链。
什么朋友都是瞎掰的鬼话。
易从澜说的是她的妈妈赵亦妍。
这条项链是她妈妈一直戴着的,坠子是银制的,她存了两年的压岁钱才在镇子上的银铺子买下来。
她和小言一起挑的款式。
一轮弯月。
却是瑕疵品,一个弯角缺了一点,后来被她用红线缠了一半,成了独一无二的月亮。
她知道易从澜在等着她的反应。
要是她表现出半点不对,不仅是她,连远在圣安德鲁岛上的陆厌行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