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玥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身旁的男人,弯起唇,“是的,黑醋比较健康,我平时都会用黑醋代替沙拉汁。陆先生您不喜欢?”
她所在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男人左耳上的银色耳钉,折射着餐厅水晶吊灯的光芒。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连西服里面的衬衫也是黑色的,纽扣扣至顶端,显得有点禁欲,但那张脸俊美得邪肆张扬,又野又欲。
违和的极端,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她忙移开视线。
“不是,”清冽的嗓音漠然至极,却又带着丝懒淡的笑意,“我喜欢。”
浅眸缓缓掠过面前的每一样食物,冰美式、微黄的吐司、三成熟的太阳蛋……
都是他喜欢的。
那声“我喜欢”让丁玥脸颊升起淡淡的红晕。
小鹿乱跳的心脏遏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他会觉得他们连口味都一样吗?
可男人只吃了一口便站了起来,丁玥不安地抬起眸,“先生,您不吃了吗?是不是不合胃口?那您想吃什么,我明天再为您做。”
陆厌行低头瞥了她一眼,“不用了,今天开始,老宅的厨师和佣人都会陆续回来工作。”
“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太太。”
“是。”女人失望地低下头。
男人抬步往外走,丁玥一时心急,追上几步,又问:“先生您要出门?”
今天才大年初四,她以为他会一直留在家里。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逾越了,“对不起,我只是怕待会儿太太会问起。”
男人转过身,冷冷睨着她,“记住,你能留下来,是因为太太。”
……
果然到了早上九点,宅子里所有的佣人厨师和司机都已经回到老宅。
庄叔昨晚就提醒过她,太太一般会在早上九点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起床,她必须守在门外随时准备帮助太太穿搭衣服和洗漱。
直到接近中午,沈清芜才醒过来。
衣帽间里。
丁玥按照沈清芜的意思,找到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长裙,沈清芜接过,“谢谢,你先出去吧,我自已能穿。”
“是。”丁玥应道,往外走,即将走出衣帽间时,不知为何,她忽而转身看向穿衣镜前的女人。
这时她已经把睡袍脱下,双手绕向背后扣着内衣扣子。
雪白的背上全是暗红色的吻痕,腰侧青黑色的指痕根根分明。
丁玥抿了抿唇,敛下眼帘,退出衣帽间。
尽管庄叔让她帮忙伺候太太洗漱,但全程都是沈清芜一个人完成,她熟悉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漱口杯放置的位置,洗脸巾,水乳精华,眼霜,每一样她都能准确拿到。
丁玥唯一能做的,只是帮她在衣帽间找衣服。
就为了这,她在门外站了两个小时。
揉了揉站得酸痛的腿,深吸一口气,丁玥脸上已经窥不见一丝丝抱怨的神色。
此时,沈清芜穿好衣服,来到她身旁。
“太太,我扶您。”
“好。”
沈清芜伸出手。
丁玥想也没想便牵住了她的手。
沈清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眼底闪过疑惑,又很快舒展开来,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丁玥的手心,弯唇提醒:“丁小姐,我得搭着你的臂弯,才能更好走路,不然我会非常没有安全感。”
丁玥后知后觉地把沈清芜的手搭上自已臂弯,“抱歉太太,我以为……”
“不要紧,”沈清芜打断她,开始往外走,“我以前也没有留意这些细节,自从眼睛失明后,才发现,相比将自已交到别人手中,远没有一支导盲杖来得有安全感。”
“依赖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餐厅。
沈清芜坐下后尝了口皮蛋瘦肉粥,“丁小姐,你第一次煮这个粥?”
“太太,是不是味道不合心意?我煮粥没什么经验,之前在国外,一直都煮的西餐。”
沈清芜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思,没再回应。
丁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清芜,眼神有些警惕起来。
须臾,女人才开口说道:“冰箱冷冻室里有一小包一小包分装好的大米,用冷冻过的米熬粥,特别香甜绵软,这是港城一位米其林大厨教我先生的煮粥窍门。你下次可以试试。”
“陆先生一定是因为太太你喜欢喝粥,特意请教那位大厨。”
“嗯,我先生是个很细心的人。”
“太太您真幸福。”丁玥轻声说,眉眼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午后,沈清芜来到阳光房听书,丁玥安静地守在她身旁。
直到暮色四合,宅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听见佣人称呼他“裴四少”。
男人一双风流的瑞凤眼在自已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然后肆无忌惮地在她和蓝雨面前一把横抱起陆太太。
“宝贝儿,说好了今晚陪我卡点过生日的。”
“裴牧驰,我自已能走。”
“嗤,那两条小短腿,小爷我等不及。”
丁玥愕然地望向蓝雨,“你不制止吗?陆先生回来我们怎么交代?”
蓝雨似乎已经习惯了眼前一幕,清冷的眸子见怪不怪,“不需要交代,陆先生都知道。而且他从来不会和太太置气。”
只有太太和陆先生置气的份儿。
……
老宅门外。
白色的阿尔法保姆车内。
车门滑开,露出男人英俊冷沉的脸庞。
一只指骨修长的大手稳稳托住女人的细腰,将她扣在他身侧。
眼见沈清芜坐稳后,裴牧驰随即弯身上车,坐在他们对面。
车子渐渐驶离老宅。
“艹,她那双眼是照着你来整的吧,不然怎么会几乎一模一样。”
陆厌行睨了眼大惊小怪的男人,“我们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你看一下这些资料。”
下一秒,裴牧驰的手机叮一声发出信息提示音。
他点开链接,仔细看起文件夹里丁玥的所有资料。
“昨天晚上Warren派人严刑逼供丁玥的继父,他亲口承认了猥亵她的事实,而且他还偷偷录了视频。”
“丁玥的身世应该没有可疑。”沈清芜说。
自上车后,她的眉心一直紧拧,忽而问:“陆厌行,她早上给你做了什么早餐?”
陆厌行搭在女人肩上的手原本漫不经心地绕着女人的发丝把玩,闻言顿了顿,冷嗤道:“都是我喜欢的。”
想起黑醋汁,嘴角扯起个讥讽的弧度,“而且,连口味都一清二楚,看来做过不少调查。”
裴牧驰已经看完资料,从手机里抬头:“所以她是易从澜处心积虑培养出来勾引你的人?”
“是,她可不是什么无辜的工具人,她在为易从澜做事。”沈清芜说。
“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她的手很软,而且肌肤细嫩,一点儿也不像干活的手。可她离家出走那几年一直四处打工,便利店加油站也好,保姆也好,都免不了要干粗活,她那双手实在不像。”
陆厌行和裴牧驰对视一眼,共同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