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唐元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可细细思索,就算他如何煞费苦心地带着许白桃躲藏,将孩子藏匿在这等穷乡僻壤之地过安生日子。
终有一天,太子若有所察觉,断然不会就此为止。
与其这般小心翼翼地藏匿行踪,倒不如直面困境。
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起来时,唐元思便已经收整好了一切。
“相公,你意下如何?”
昨日许白桃并未贸然追究下去,她知晓,不论如何都应该给唐元思一个抉择和思考的机会。
对上许白桃注视的目光时,唐元思不再迟疑。
“白桃,京都城还是要去的。”
至少在唐元思的眼中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好,那就听你的。”
若此番真是要去京都城,他们在镇子上的住宅自然也是需要转手出去,作为途中所需的盘缠路费。
二人用过早膳,便一路前去办手续。
因着许白桃和唐元思需要离开溪水村的缘故,他们便特意找到了溪水村现任的村长李宏石。
听闻唐元思和许白桃要离开春日镇的时候,李宏石显然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向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讶异的神色:“唐大哥,唐夫人,您二位当真是已经决定好要离开这里了吗?”
不仅仅是对于溪水村来说,许白桃和唐元思的存在很是特殊,甚至是对整个春日镇而言,他们曾经付出了无数,也让镇子上的大家能够看诊医治,各个百姓家庭都能够过得安稳日子。
至于村子里的村民,多数和许白桃一家没有渊源仇恨的,也都能够去许白桃开设的厂子里做工,每月的月钱也不少。
像是这样好的两位贵人决议要离开时,李宏石难免是觉得有些舍不得。
正因为唐元思心中有所顾虑的缘故,现如今他并未贸然提出离开的时日。
唐元思看向李宏石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淡漠疏离,好似并未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是,过些时日即将启程。”
李宏石还沉浸在即将失去许白桃和唐元思的悲痛之中,他张了张嘴巴,本想多说几句劝慰的话。
偏偏是这时候,许白桃笑了笑,只轻声细语地说道:“李村长,我们现如今既然已经来了,也是已然决定的事情,你也不必挽留了。”
末了,许白桃又特意多说了几句。
“不过这手续,恐怕还得劳烦李村长您多操心帮帮忙了。”
如今得知了许白桃和唐元思的态度,李宏石叹息一声,也不敢多说。
“那好,这件事情我便帮您处理好。”
一切都处理妥当,许白桃和唐元思正打算打道回府,偏偏是此时此刻,二人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了巷子口的许晓雁。
见到许晓雁的时候,许白桃着实有些诧异。
她微微挑了挑眉头,又冲着唐元思示意:“去看看?”
先前隔着一些距离,许白桃并未看到许鸿哲的身影,可走近了一些,许白桃无非是瞧见了许鸿哲半靠在墙壁上。
见状,许白桃歪头看向唐元思。
“相公,这两个聚在一起,恐怕是有所企图。”
正因为唐元思足够清楚许晓雁和许鸿哲的为人,他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睛,神色中闪过些许危险的意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唐元思说罢,便揽着许白桃的腰肢踏着轻功飞跃上房顶。
此时此刻,许晓雁望着许鸿哲的时候,眼底满是不快之色:“哥,我前两天可是亲眼看见,你拿了不少银两回家。”
提起此事,许晓雁又道:“我不过就是问你要一些银两买新衣裳都不行吗?”
许鸿哲拿了银两回家?
这事着实是有些蹊跷。
“晓雁,你也应该很清楚,若是哥哥往后要入朝为官,或多或少都是需要用银两去打点官场上的关系往来。”
许鸿哲故意作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他特意走近了好几步,伸出手去拍了拍许晓雁的肩膀,竭尽可能地宽慰着许晓雁的情绪:“晓雁啊,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能够理解体谅哥哥的,对吧?”
现如今,许晓雁心中已然是愤愤不平了。
她紧攥着拳头,一把抬起手将跟前的许鸿哲推开。
“哥,不管怎么来说,你和我好歹是亲兄妹,你赚了这么多银两,银两的出处究竟是哪里,我便不多说了,我也不想问。”
“但你的银子,也应该给我一些吧?”
许晓雁依旧是不愿意就此罢休。
听到这番话时,许鸿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已然是不快了,再次看向许晓雁的时候,又道:“晓雁,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哥哥吗?以后的日子还长,哥哥若是真的赚了大钱,自然是会照顾好你的。”
许晓雁心中依旧有所不快。
她看向许鸿哲的时候,步步后退:“哥,你口口声声地说,以后等你成为了达官显贵之后我便能够跟着你过上好日子,可当初先太子之死,不就是你入朝为官最好的投名状吗?”
“难道那些人,至今都没有给你兑现诺言吗?”
也许是因为许晓雁说破了一直让许鸿哲难以接受的事情,他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如纸,神色也愈加难堪。
“闭嘴!”
斥责过许晓雁之后,许鸿哲不断地环顾着周围的情况,屡次三番地确定周遭并未有他人后,他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是落下来。
“许晓雁,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还分不清什么主次吗?”
说罢,许鸿哲气急地甩了甩衣袖:“若你还是这般无理取闹的,往后便别再叫我哥了,你我兄妹也做不成!”
许晓雁确实是有些冲动行事。
她断然是没有意料到自己的处境,也从未考虑过该如何替许鸿哲考虑。
可看着许鸿哲气急离开的背影时,许晓雁心中依旧是有些愤愤不快的,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只得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
直至许鸿哲和许晓雁都离开后,许白桃和唐元思方才出现。
回想起适才许晓雁因为一时冲动所说的话,唐元思不由得紧紧地皱着眉头,他当初就怀疑过许鸿哲,只不过从未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现如今听到许晓雁所说的话,唐元思也更加确定,当初先太子遇险,和许鸿哲所做之事必定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