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且慢。”
隐龙卫上前来准备将顾思慎带下去之时，崔氏突然开口阻拦。
“殿下，且容我再问他几句话。”
“崔夫人请便。”
威吓顾思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顾思慎这会儿正是最慌乱的时候。
司承乾很乐意看崔氏再从顾思慎的口中问出点儿什么，因此表现地格外配合。
顾思慎身上绑着的绳子依旧没有解开，人也还跪在原地。
可和之前那从容镇定的模样相比，他这会儿脸色苍白，神色慌乱，目光和崔氏对上时，眼底也明显闪过躲闪之色，世家贵公子的气势已是荡然无存。
崔氏也没有表现地过于咄咄逼人，只静静站在司承乾面前，垂眸冷眼睨着他。
在顾思慎忍不住抬眸主动看向她的时候，她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
“你说你是梁州商贾家的公子，为了躲避追杀才意外逃入了侯府中。既然身份清白，那你到底有没有被追杀，是被谁追杀，又是为什么被追杀，这些事稍后自然会有刑部的人细细问你，我就不在这儿班门弄斧多过问你的身世了。”
“但你既是入了我武英侯府，就得守着我武英侯府的规矩。”
“我且问你，我之前下了严令，命西院的人不得到东院去，且派了人在门口看守。”
“看守之人我问过了，他们一口咬定，说你从来没有通过东西两院之间的跨门到东院去，他们也根本就不知道西院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一号人。”
“看守院门的是府中的老人，他们甚至赌咒发誓，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起誓，保证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涉及到府中两院通行的重事，还请顾少爷务必据实相告，你究竟是如何到东院去的？”
顾思慎的唇瓣动了动，似是想要辩解，可崔氏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已经把他辩解的可能都给堵死了。
他犹豫了半晌，才闷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我是……翻了院墙过去的。”
屋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他的身上，顾思慎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刀子刮了似的，涨红了脸努力替自己辩解。
“我是想着，我现在还在被追杀，不想被人发现我和三少爷有所接触，以免三少爷被我的仇人给盯上，所以才……”
“你要是真为我着想，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近我不就行了？”
别说是屋里的那些外人了，顾思慎那过于刻意卖惨的辩解连叶钰铭都听不下去了，不等顾思慎把话说完，他便冷声打断道：
“夫子教过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一开始就带着目的带着试探接近我，说明你本性本就不够磊落。”
“你自己行事不端，就不要拿我来做什么幌子，我才不稀罕和你这种满口谎言处处算计的小人做朋友！”
叶钰铭那简单的两句话像是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顾思慎的脸上，让他的整张脸都变得火辣辣的，头也垂地更低了，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当场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崔氏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中满是欣慰之色。
她之前还觉得叶钰铭的心思太过纯直，以后难免是要吃亏的，如今看来，她这小儿子，表面看着憨憨的，可其实谁对他好，谁是在利用他，他自己心中也是有计较的。
这样就好，这样……
【哇！笨三哥的智商竟然上线了！】
叶溪知摆着一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的惊讶表情，鼓励似地抬起小肉手在叶钰铭的手背上拍了拍。
【这就好，这就好！能分得出谁好谁坏，我就不用担心你被人卖了还倒过来帮人家数钱了。】
崔氏听着叶溪知的心声简直哭笑不得，掩口轻咳了一声，跟着又把视线落到了顾思慎的身上。
“第二个问题。你故意拿着木雕出现在钰铭面前。不知，那木雕，真的是你自己亲手雕的，还是从哪儿弄来的成品，充作你的作品？”
“木雕是我亲手所雕！”
说起这事，顾思慎似乎有了些底气，望向叶钰铭道：
“第一次见三少爷那日，我亲手在他面前雕了一只兔子，那是三少爷亲眼所见，三少爷可以为我作证。”
“娘亲，他这话是真的。”
叶钰铭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遵循良心说了实话。
“他的雕刻手艺是我亲眼见过的。若非是我肯定了他的手艺，后来我也不会拜托他为妹妹雕小凤凰了。”
“手艺不假，那，你在被追杀的情况下进入侯府，雕刻的工具，那些刻刀，总不会是贴身携带的吧？”
崔氏的话语依然平静，却直接问到了重点上。
“请问顾少爷，那一套雕刻用的刻刀，是谁给你买的？又是谁告诉你，我家钰铭对雕刻感兴趣，故意给你出主意，让你用雕刻手艺做噱头，引我家钰铭接近你？”
“我……”
“你可别说刻刀是你托下人买的。”
崔氏冷声道：“西院下上，没有得到我的同意，谁都不能踏出西院半步。”
“我武英候府中的下人也都是懂规矩的，若当真是哪个下人敢在背后议论主子，擅自将主子的喜好透露给旁人，那就要劳烦顾少爷亲自将那下人给指认出来了。”
“背主之奴，我就是当场将她杖死，那也是她该受的！”
崔氏言语间暗蕴的凌厉杀意惊地顾思慎当场打了个哆嗦。
老夫人神色倒是还算正常，可二房夫妻两人却是把脑袋垂地更低了，压根不敢往崔氏和顾思慎这边看。
顾思慎有心想要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可崔氏的逼问句句如刀，根本不容他狡辩躲避。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在二房夫妻两人身上扫过，虽满心无奈，可也不得不说了实话。
“刻刀，是二老爷赠我的。也是二夫人告诉我，说，三少爷对雕刻有兴趣，且每日下学之后，都会去花园里的那颗梧桐树下转悠。”
“也就是说，是二老爷和二夫人指使你故意接近我家钰铭？”
听到崔氏这话，二房夫妻两人登时就慌了，连连摇头否认。
顾思慎看二房夫妻从头到尾竟没有半分要维护他的意思，眼神也一点点黯淡了下来。
他默了片刻后，低头沉声道：
“不是二老爷和二夫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要接近三少爷。”
“因为我曾听二夫人说……他们西院众人被禁足，全是被四小姐害的。四小姐是女眷，我不好贸然进东院内院，就想先接近三少爷，再通过三少爷认识四小姐。”
“我就是想看看，二夫人口中差点害死他们二房众人的妖孽煞星……究竟长的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