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可惜天意弄人

也是经崔氏解释,叶溪知才得知。

原来当年,她外祖父那个兄弟还没死的时候,外祖父就在一次醉酒后给两家定下了婚约。

约莫就和叶昭英与建元帝之前的约定类似,两家生了儿女便结为亲家,当时彼此还留下了信物。

叶溪知的大舅母找上崔家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就是当年叶溪知外祖父交给他兄弟的那信物。

“你大舅母当初找到我们崔家的时候,模样看上去很是凄惨。”

崔氏道:“当时她也不过才十岁左右,身边还带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弟弟。两个人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鞋底都磨破了,寒冬腊月还露着脚指头,那模样简直像是一路逃荒乞讨过来的。”

“她拿着那信物找到我们家之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都很为难。”

崔氏说着,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崔砚诚身上,叹道:“你大舅舅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他如今这个年纪,容貌也不算差的。”

“年轻的时候就更不用提了,江南多少千金小姐都悄悄瞅着他呢,都盯着你大舅舅的婚事。”

“你祖母当时都已经开始为你大舅舅相看家人了,看好的一户人家,是你外祖母一个闺中好姐妹的女儿,论容貌,论才情,在江南也都是排得上名号的。”

“当时你大舅舅和那位小姐就差正式定亲了。你大舅母突然冒出来,凭着十几年前一块玉佩,就要占了你大舅舅正妻的位置,你外祖母自然是不乐意的。”

【可外祖父是极力想要促成这一桩亲事的吧。】

叶溪知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发展脉络。

【外祖父能将崔家发展到如今这种规模,想也知道,无论是能力还是手腕都不缺的。】

【做生意的人嘛,最讲究的就是个诚信,再加上当年虽然他赔了钱,可是他的好兄弟可是为救他丢了性命。】

【多年后,看到故友之女可怜巴巴地站在他面前,他绝对是要动恻隐之心的。】

“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够聪明啊。”

崔砚诚颇有些惊讶地看向叶溪知。

“你明明都没有见过你外祖父,竟然都能把你外祖父的性子摸的这么透彻了,这是真本事啊。”

【哪里哪里,这哪儿算得上是什么本事。】

叶溪知谦虚地笑着。

【我这不过是以前话本子看多了而已,这种剧情,只要有个前因后果,我基本上就能把发展脉络都给自己脑补完了。】

“话本……”

崔砚诚闻言自嘲一笑,“可不是吗,我和你大舅母的这一桩婚事,简直就像是话本里写的故事一样荒唐。”

【大舅舅,听我娘亲的意思,外祖母之前给你相看的那家小姐是真的挺好的,你当时对人家应该也是有些意思的吧?】

叶溪知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

【那当时,外祖父坚持要你娶我大舅母的时候,你就没有想过要挣扎反抗一下吗?】

【毕竟当时外祖母可是坚定站在你这边儿的,只要你也坚定立场,外祖父应该也不会强行逼着你娶大舅母吧?毕竟婚姻之事可不比别的,强扭的瓜它也不甜不是?】

【强行把你们绑在一起,那就成了怨偶了啊。】

“我一开始确实是不太喜欢你大舅母的。”

崔砚诚道:“至于你母亲提到的那家小姐……若非你大舅母出现,我应该也确实会娶了她。”

“可惜天意弄人。”

崔砚诚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之后,这才叹道:“你大舅母当时年纪不大,她说她母亲当年,拿着银子离开之后,在路上就被人给骗了。”

“那些人抢走了她的银子不说,还把她当成货物一样,买给了一个瘸子做媳妇儿。”

“她当时本来想要逃跑的,不过那瘸子是个实诚人,虽然腿脚不灵便,但人长的不错,心肠好,家里有不错的家底儿不说,还有一手好厨艺。”

“她当时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那瘸子知道了之后也没嫌弃她,还说愿意帮她养孩子,等孩子出生就当成亲生的对待。”

“一来二去之下,你大舅母的母亲也就心软了,最后就和那瘸子一起过日子了。”

叶溪知听着崔砚诚的话,结合之前崔氏说,大舅母带着弟弟找到崔家的时候,模样很是凄惨,就知道这事儿绝对还有后续。

果然,她紧跟着就听到崔砚诚道:“你大舅母的母亲和那瘸子过了几年好日子,在生下了你大舅母之后,还给那瘸子生了个大胖小子。本来这日子若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是不错的。”

“可惜好景不长,在你大舅母七岁的时候,她的继父就去世了。”

“以前家里是靠着积蓄和她继父的手艺赚钱过日子,她继父一死,家里顶梁柱等于是塌了。”

“你舅母的母亲又是个根本不会理家的,纵然是之前攒了些银钱,也架不住他们孤儿寡母一直啃老底,坐吃山空。”

“那笔银子很快就花完了,你舅母的母亲还去借了高利贷,最后被人追着要账,连房子都给抵了,一家人就那么流落街头了。”

“你大舅母拿着那玉佩找到我们家门口的时候,她的母亲都已经过世了,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照着她母亲的意思,找上了门来。”

崔砚诚道:“因为根本没有其他地方落脚,他们姐弟俩到了崔家之后就直接住了下来,之后,我和她有婚约的消息,就那么被人疯传了出去。”

“你外祖母因为这事儿,和你外祖父吵了不知道多少次,你外祖父也被气出了病来。”

“也就是你外祖父生病卧床的那一段时间,你大舅母整日在旁边伺候汤药,我当时因为夹在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中间受他们两方的气,也是身心俱疲。”

“当时瞧着你大舅母虽说其他地方着实挑不出什么好处,但确实心底纯善,人也勤劳孝顺。我也不想继续那么耗下去了,就松了口,答应了娶你舅母过门。”

崔砚诚说到这儿的时候,唇角的笑意显得无比苦涩,连端起来的茶都没有心思去喝了。

“她当时年纪小,后来是足足在我们家里住到及笄,我们两人才完婚。”

“没成婚之前,因为她弟弟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虽说品行一般,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谁知道……成婚之后,你大舅母和她那个弟弟,简直就像是改了性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