餀李监正听到叶溪知问他的脸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很是尴尬。
可等听到叶溪知那最后一句问话,他脸上的尴尬便尽数变成了错愕。
“之前只是听说叶四小姐天生神异,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李监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既然叶四小姐您都已经看出来了,那贫道也就不遮掩什么了。”
“叶四小姐您料想得不错,贫道的这张脸,确实是因为炼丹才变成这样的。”
李监正道:“当时,贫道正按照古籍上记载的方子,改良炼制一种丹药。”
“根据书上记载,那丹药有养容驻颜,延年益寿之效。”
“单从那丹方来分析,上面的要用到的炼丹材料都十分安全,所以……”
李监正尴尬地扯了扯唇角道:“所以贫道在炼制丹药的时候,便大意了些,稍稍打了个盹儿。”
“结果也就是恍神的那片刻功夫,丹炉竟突然就炸了。”
“贫道逃的已经算是比较及时了,但因为距离那丹炉太近,被丹炉里喷溅出来的药汁糊了一脸。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可却留下了这些深浅不一斑驳难看的黑印子,用尽了办法都除不掉。”
“叶四小姐您说贫道身上有丹香味,应该也是上次炸炉导致的。”
李监正甩了甩衣袖,鼻尖耸动了几下,似乎也想要辨别一下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还残留有什么味道。
一边闻嗅,他还不忘一边同叶溪知说着。
“自那次炼丹失败之后,贫道就再没有开过丹炉了,所以,叶四小姐您若当真闻到贫道身上有味道,只可能是那次残留下来的。”
“你的丹炉,不是已经,炸了吗?”
叶溪知很是耿直地问:“这段日子,不急着,炼丹,是因为,新丹炉,还没有,造好吧?”
简单的两句话,把李监正噎得脸都僵了,只强笑道:“贫道的丹房之内,也不是只有一个丹炉。”
“就算贫道丹房内的丹炉全都炸了,贫道也还是有徒弟的,他们所用的丹房里面,也还有其他丹炉可用。”
“但是,备用的,和,别人的,都没有,自己手里,最好的那个,好用啊。”
叶溪知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教导:“丹炉,对于炼丹师。就像是,剑修,与剑。要互相磨合,彼此成就。”
“想要,炼出,好丹药,用的丹炉,就绝对,不能将就。”
李监正活这么大岁数了,他自己的本事,其实多半都是靠自己看古籍琢磨出来的。
年幼之时,他师父也不过是领他入门,传授了他一些皮毛罢了。
旁的不说,就说这炼丹之道,可以说全是他自己研究的成果。
今天乍然听到叶溪知这个小奶娃,竟然像是前辈一样跟他强调炼制丹药的重点。
不得不说……这体验着实有些新鲜。
最关键的是,叶溪知的那番话,乍然听上去似乎有些神神叨叨的。
可要是仔细去琢磨一番,又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啊。
“听叶四小姐您这意思,您对这炼丹之道,莫非也非常了解?”
李监正眼神灼亮,满脸期待地看向叶溪知。
“实不相瞒,贫道对炼丹之道的研究,如今已经陷入瓶颈,若叶四小姐您当真擅长此道,可否请您……”
“咳咳咳!”
段大将军本来还耐着性子听李监正和叶溪知聊那些他根本就听不懂,也没兴趣的炼丹之事。
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有点儿共同话题,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可听李监正越说越不对劲,大有一副要当场同叶溪知“坐而论丹道”的架势。
他实在忍不住了,重重咳了一声,让李监正和叶溪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李监正,溪溪,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大能耐的人,你们真的想要一起研究什么丹药,我也不会拦着。”
段大将军道:“不过,今儿咱们来,不是还有正经事要办吗?”
“这吉时马上也就要到了,你们看看,要是都准备好了的话,要不,咱们这就开始吧?”
李监正是收了段大将军银子的。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收了钱他也不能不干正事。
因此,段大将军一提醒,他立刻就爽快地应了。
“破土开墓之前,需要先安抚亡人魂灵。”
李监正这会儿又摆出了那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架势,一本正经的冲段大将军打了个稽首。
“贫道这就带着徒儿们先去做法事,等到法事做完,正好吉时也到了,便可以正式破土了。”
“好,有劳李监正。”
李监正在阴阳风水这一块儿,还是很有些实力威望的,因此,就算是段大将军也不敢怠慢了他,一直对他恭敬有加。
眼看李监正带着十几名穿着讲究道袍的徒弟一起去坟地那边儿忙活了。
叶溪知这会儿才终于有空仰起头来,认真朝段家祖坟那边儿瞄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她的小眉头都瞬间拧成了一个毛毛虫。
“咦?不对呀。”
“嗯?!”
毕竟牵扯着动土开棺的大事,段大将军这会儿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
听到叶溪知的声音,他立刻转头朝叶溪知看去,紧张询问:“溪溪,怎么了?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之前,卢乘风,明明说过,当年,和你儿子,合葬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儿媳。”
她歪着小脑袋,眯眸仔细盯着那边儿的坟地看。
纵然还隔着有一小段距离,但段大将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出,叶溪知这会儿盯着的,赫然正是他儿子和“儿媳”的坟头。
“阴宅,也是,有气的。”
“若,生前,不是夫妻,死后,纵然合葬,坟头所萦,之阴气,也断然,不会交融。”
叶溪知伸出小肉手,短胖的手指,笔直指着段毅儿子坟头上方。
“可那里,墓中,两道阴气,分明互伴互生,交融难分。”
看段毅似乎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叶溪知索性把话给挑明了。
“我若是,没看错。那墓中,和你儿子,合葬的……就是,你的儿媳。”
她顿了顿,强调。
“就是你儿子,当年,明媒正娶的,真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