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i张氏暗暗攥了攥拳头，心中纵然还有不甘，可她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目光飞快在叶溪知的身上扫了一眼，想到离开江南府的时候，弟弟对她的叮嘱，她抿了抿唇，努力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来，对着崔砚诚点了点头。
“是……当时，我是想着，我侄女儿配绍恭，虽说是委屈绍恭了，可他们毕竟是表兄妹，连着亲的。我侄女儿嫁过来，绍恭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而且我侄女儿一向孝顺，等她嫁进来，我等于也就是有了个女儿一样的伴儿，能一直陪在我身边，陪我解解闷儿。”
“等我们都老了，那孩子也能伺候在我们跟前。”
崔砚诚冷眼看着张氏，听着她在那儿扯着连篇的谎话，根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张氏暗暗看了看他的脸色，看出崔砚诚不成她这一套，她暗暗咬牙，立刻跟着道：“是怪我，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
“当时我提出这婚事的时候，你摆出一副根本就看不上我侄女儿的架势，我……我当时也是心里生气，所以才做出了以死相逼那种糊涂事。”
“可，等你离开江南之后，我就已经后悔了。”
张氏道：“我当时就想要追上你好好和你解释的，可你当时走的那么急，我又不能也丢下家中的事务不管，就只能继续留了下来。”
“后来，侯爷经过江南府，把两个孩子带走了，我知道，你是真的生了我的气，气狠了，便再也坐不住了，求着二弟将我带到了这天都城来。”
“我这次，是真的诚心实意来同你道歉的。我如今也想明白了，纵然我希望绍恭和我侄女儿都好，可儿女姻缘，终究是靠着个缘分的。”
“绍恭既然对我侄女儿没有那样的心思，我强行将他们两人绑在一起，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也是懂的。”
崔砚诚冷冷扯了扯唇角，看向张氏的表情依旧无比淡漠。
虽然张氏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好似是全部都是掏心掏肺的真话，可崔砚诚却是连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你说你是来同我道歉的。”
崔砚诚道：“但我觉得，这件事，你最亏欠的人不是我。被你伤得最深的人，也不是我。”
“真要道歉，你总该向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低头说声知错吧？”
张氏听崔砚诚的意思，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眼神中也掠过了羞恼和难堪的神色。
“夫君……”
她软了声，向崔砚诚服软，企图求得他的宽容。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嗯，知道错了，就道歉。”
崔砚诚道：“犯了错就要道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可我……我毕竟是他……”
张氏还是不太请愿。
崔砚诚看着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眼神越发冰冷。
“若是连正式的道歉都不肯，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已经知错了？”
张氏的脸色越发难看，看向崔砚诚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怨怼。
可她也一样看出来了，崔砚诚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一定要让她服这个软，低这个头。
想到临行前弟弟的交代，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暗暗咬紧了牙，强忍着气愤和屈辱，转身走到崔绍恭面前。
“绍恭，我儿……”
张氏端起一副慈母的模样，伸手就想要去触碰崔绍恭的脸，却被崔绍恭毫不留情地侧身避开。
“母亲，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可以直接吩咐，就是想要再亲手给儿子一巴掌，只要您说了，儿子也一定受着，不敢躲让。”
“可您还是不要随便碰儿子了，您这份爱护，儿子受不起。”
张氏没想到，自己编排的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这都还没正式开始上演呢，崔绍恭竟然就已经来拆她的台了。
她伸出去的手，就那么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一时间，继续摸上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她最后只能用力攥紧拳头，尴尬收回手臂的同时，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看向崔绍恭。
“绍恭，你……你这是真的怨上母亲了吗？”
“母亲知道，之前说要让你娶你表妹，确实是强你所难，也是母亲考虑不周，这都是母亲的错，母亲给你赔不是。”
张氏说着，这次也真是豁出去了，作势就要朝着崔绍恭跪下去。
她满心以为错崔绍恭必然会扶住她，所以所谓的下跪，不过只是弯弯膝盖装一下样子罢了。
却不料，她摆出姿势许久，崔绍恭却始终没有半点儿要伸手扶她的意思。
看张氏的身子就那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僵在了那里，崔绍恭的眸中掠过一抹自嘲又讥诮的神色，依旧没有伸手去扶张氏，反倒退后一步，朝着张氏恭敬弯身。
“母亲折煞儿子了，儿子受不起你的道歉，更受不起你这一拜。”
“母亲若当真觉得自己做错了，想要悔改了，那您如父亲说的那般，写一纸文书，保证和你娘家断绝关系，以后绝对不再来往，这比任何您口头上的道歉，都要来得有用。”
“崔绍恭！什么我娘家！那是你外祖家！你怎可如此轻慢无礼！你……”
张氏被崔绍恭这反应给气到了，一时间连装都装不下去了，语气都再次拔高了起来，变成了尖锐的指责。
眼看张氏又要再次发作，崔砚诚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行了，张氏，你明知道绍恭是你儿子，不可能真的受了你那一跪，你故意摆出这番做派，不是故意让他难堪是什么？”
“而且，绍恭刚才说的话，又有什么不对？“
“我刚才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不想合离，就必须要同你们娘家断绝关系。”
崔砚诚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当场写下休妻文书。”
“你一面说着你知错了，愿意认错道歉，一面又不愿意真的同你娘家断了来往，那你如今这算是什么意思？”
“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糊弄我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