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全身,只剩下脖子以上才可以动,就连吞咽,都变得无比困难。
那名年轻的情妇,一边给他喂药,一边擦拭着从他僵硬的唇角,不断流淌下来的药汁。
见到尼禄来,她也没有停止喂药的动作。
一直到碗里的汤药喂完,擦拭干净了老道格拉斯唇角的药汁,她才拿着碗走到了一边。
尼禄一直盯着她的脸。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
却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把思绪收回,他走到了床边,向老人问候:”父亲,我已经替你找到了阴年阴历生的女子,她正是我还没有订婚的未婚妻,她也答应,愿意用她的血来给您制药,我相信在我们共同的努力下,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道格拉斯闻言,那双混浊的眼睛一瞬间浮现出了光亮,嘴里哬嗬的发出几声气音,用激动和赞许的眸光看向尼禄。
”父亲,您不要激动,这是我作为您的孩子,应该做的。“
向老道格拉斯保证一定会取血过来以后,尼禄才离开了。
尼禄一走,文森那边就接到了消息。
他立刻打电话给南,要求见一面。
在照顾好老道格拉斯入睡以后,南来到了走廊里,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文森见到她,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阴年阴历生的女人?他肯定是骗人的,那个女人的血不可能有用!”
南柔声道:“人血入药本身就是无稽之谈,当然不可能有用了。不过你也稍安勿躁,等你父亲发现给他喂得药没用,他自然不可能再信任尼禄了。到时候你再去揭发他作假的消息,不怕他不对尼禄失望。”
文森愣了一下,思绪转过弯来,他原本还在急着找那个巫医说的年月一致的女人,没想到尼禄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正急躁呢,听到对方这样一解释,一下也反应过来了。
人的血,本身就没任何作用,现代科学医治不好,他的父亲才会求助于巫医,他怎么也跟着他思绪走了?
文森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抓着女人手腕的手,心疼的放在手心里摸了摸:“我刚才太粗鲁了,抓疼你了吧?我给你吹吹。”
南一把将手收了回来,娇笑着道:“别。这里有你父亲的保镖,小心被他们看到了。”
文森伸手搂抱过去,“我早就把他们支开了。宝贝儿,你让我抱抱,我可真后悔把你送给我父亲,等那个老东西一死,我就立刻把你接回来,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南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娇笑着问道:“我和你父亲在一起过,你愿意和我结婚?”
文森哄道:“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文森今天。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别说是结婚,就算为你死,我也是愿意的。”
女人眼底闪过一丝讽刺,不过依旧娇滴滴的附在他怀里,轻声道:“嗯,我相信你。”
文森见她温顺,松了一口气。
被他父亲碰过的女人,他自然是不可能要了。
等他父亲一死,他就找机会做了她。
这个女人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不可能留着她。
当年也是他运气好,从一处沙滩上捡到了面目全非的她。
那时候他正在追求一个女人,为了表达自已的善心,他出手医治了她。
女人的脸已经被毁了,已经没办法复原了,当整形医生问他要给她整一张什么样的脸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已父亲最宠爱的那几个女人,于是取长补短,给这个女人整了一张他父亲最喜欢风格的一张脸。
说实话,纱布拆掉以后,这女人的脸看起来还真的有点惊艳。
文森移情别恋,和这个叫做南的女人鬼混了一段时间,在表明自已不受父亲重视以后,南主动提出,愿意去跟他的父亲,换取利益。
原以为,她会像那些被他父亲用过就丢的女人一样,在他父亲身边待不了几天。
没想到她竟然会混的这么好。
不仅留在他父亲身边两年,甚至还差点帮他把他父亲弄死了。
简直就是个宝贝。
他太感谢自已当初随手的帮忙了。
文森抱着她,深情款款道:“有你真好,亲爱的。我太爱你了。”
南看着他娇羞一笑,那张人工制成的一张脸,虽然有些人工的痕迹,但是依旧动人。
她甜蜜地道:“我也是。”
*
明亮的卫生间里。
南栀洗了洗手。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白皙而又陌生的精致女人的脸。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触着这张全新的面皮,光滑的皮肤表皮内部,是无数次手术以后的疙疙瘩瘩的增生。
为了这张脸,她吃了无数的苦头。
但是因为这张脸,她也活了下来。
在濒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了她其实并不想死。
她想活着。
她无数次感谢自已命大,竟然被文森救了。
虽然要委身于一个老男人苟且偷生,但是那也比已经死去的林织羽要好。
一个活着,一个死了,她已经赢了。
但是她没想到,林织羽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要和尼禄结婚了。
这个女人,她千万次诅咒的女人,她每夜入睡前都要诅咒的名字。
她竟然还活着。
她无法接受。
林织羽还活着,那她这三年受到的苦,又称得上什么?
她为了活下去要和那个老男人上床,林织羽又付出了什么?
简直是冤魂不散了!
为什么就是死不了?
甚至每一次,身边都有男人宠着她,护着她,就连尼禄这个神经病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但是这一次……
镜子里女人妩媚的双眸,流泻出怨鬼一般的狠毒。
她一定会亲自好好抽干她的血,她要亲自看着她死在她的手里。
不会再给她机会活下来了……
*
庄玠给林织羽打电话,他那向来从容不迫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疲惫。
“七七不肯配合医生好好治疗,你过来劝劝她。”
林织羽应了一声,说自已马上过来,然后进浴室里,看了看自已脖颈上的掐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