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林织羽就将自已锁在了卧室。
“小羽这是什么了?你们不是去试婚纱了吗?”段夫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和被关在门外的儿子,担忧的对着段渡深问道。
两人这马上都要举办婚礼了,可千万别再在这时候闹矛盾啊。
“是不是你又惹小羽生气了?小羽这么多年多不容易,你应该更照顾她一点……”
自那天和段渡深聊过之后,段夫人现在整颗心都向着林织羽,她苦口婆心的劝道。
“妈,你别管了,我进去和她聊聊。”
段渡深眉心紧蹙,沉声道。
“那你好好哄哄小羽,老婆是用来疼的。”
闻言,段夫人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段渡深站在门口,想到林织羽一路郁郁寡欢的模样。
他抬手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小羽。”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令段渡深更加担心。
“小羽你开门,我们谈谈。”他眉心紧锁成了一个川字,抿唇道。
就在段渡深忍不住要去找佣人拿备用钥匙的时候,房门咔嚓一声被从里打开了。
林织羽脸上湿漉漉的,红着眼睛站在门口。
段渡深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上前将她拥住,轻轻替她将脸上水珠一点一点的擦干,这才哑着声音问道。
“怎么还哭了?”
“我没哭。”
林织羽闷声道。
听到这话,段渡深眸色暗了暗,虽然不信,但也没有拆穿她。
见此,林织羽叹了口气。
她真没哭。
她只是去洗了个脸。
不过,现在她也懒得再解释了。
她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满是疲惫。
自从知道那些真相后,她便像是一下子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深深包裹,令她身心俱疲。
段渡深将她抱进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看着她黯然伤神的神色,抬手替她将话落至脸颊的碎发轻轻别到了耳后,才捧着她的脸,问道。
“当年的事情水落石出不好吗?”
“挺好的。”过了半晌,林织羽闷闷的声音才响起。
“我没有觉得不好。”
她看向段渡深,想到这些年的遭遇,眼睛又开始泛酸。
“我只是想到自已这些年因为这些人误会了你这么久,我心里就觉得难受,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之间的误会不会这么深,我也不会因为那件事怨恨了你这么多年。”
说着说着林织羽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鼻尖和眼眶都泛了红,里面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泪水将落未落的模样,十分惹人疼惜。
段渡深将她紧紧抱住。
林织羽感受着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热的体温,隐忍在眼眶的泪到底是没能忍住,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段渡深的肩膀上,烫得他心尖一疼,将她抱得更紧。
令林织羽最难受的,还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恨错了人。
当初那件事,让她一直以为自已失去了一个孩子,导致和睿睿分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参与过他的成长。
一想到睿睿从小都过着没有妈妈的生活,甚至可能会因此而遭受的非议。
林织羽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喘息不过来。
段渡深感受到她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他疼惜的抱紧了她,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一想到睿睿,我就……”林织羽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那些话梗在了她喉咙口。
段渡深一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闷闷的疼。
“睿睿这些年过得很好,他当初其实是幸运的。”
他当初是唯一健康的孩子。
段渡深更心疼她和悦悦,他们九死一生。
如果不是上天眷顾,恐怕……
想到这儿,他遍体生寒,眸中暗淘汹涌。
林织羽没再说话。
她闭着眼睛,眼前却浮现出悦悦从小跟着她一起吃得那些苦。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们又怎么会这样?
她和段渡深之间,更不会因此而蹉跎这么多年。
而这一切都是背后的那个人故意设计的。
那个人就是为了让她恨上段渡深。
“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当初识人不清,也不会让你受伤,你就不会伤心离开,便不会有后面的事。”
段渡深的声音也有些暗哑,透着浓重的鼻音,深邃的眼眸中被痛苦和忏悔填满。
林织羽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因为他。
段渡深抱着林织羽的手臂逐渐用力。
直到林织羽有些不适的挣扎了一下,段渡深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禁锢她的力道。
“对不起,小羽。”
他立刻道歉。
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也是因为现在。
他的意思,林织羽听得出来。
“我也有错。”她闭了闭眼睛,艰难的道。
“是我没有去求证,如果我早点求证,早就能知道真相了。”
虽然之前再遇到段渡深的时候他失忆了。
可后来他们再次遇到,她也从未想过去求证。
若是她能早一点鼓起勇气,与段渡深对峙一下,或许早就可以过了心里的那道坎。
也不会让这根暗刺,在她心里生根这么久。
就算现在拔了出来,却带出了血肉,伤口难以愈合。
“不是你的错,是背后的人的错,我们都是受害人,不该将这错误也背负在身上。”
段渡深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哑着声音道。
林织羽没再说话。
这些道理,她哪能不懂。
只是她还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
两人睡都没有再说话。
段渡深抱着她,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我想睡一会儿。”
过了许久,林织羽闷声道。
她现在只觉得累,实在太累了。
“好。”
段渡深应了一声,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又在她额头上应下一吻。
林织羽闭上了眼睛。
等她呼吸逐渐平稳了之后,段渡深才离开了房间,走进书房。
他没开灯,在黑暗中坐了许久,才起身摁亮了桌上的台灯。
他将收在口袋里的纸条拿了出来,打开纸条,看着那一串数字,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去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这个账户名下的十年前的交易往来。”
“十年前的记录怎么查?段总,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了,这一单我们恐怕接不了了啊?”
听到对方苦兮兮的回答,段渡深紧拧了一下眉,直接道:“加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对方没松口。
段渡深的脸色刚才更阴沉了几分。
“一百万。”
这一次对面沉默了一瞬,就立刻答应了下来,像是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成交!”
“明天给我答案。”段渡深再次抛出一个条件。
说完,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渡深在书房坐了半宿。
期间段夫人看到书房有亮灯,来过一次,询问他怎么回事。
段渡深只说处理公务,把段夫人赶了出来。
段夫人担心是不是两人出了什么问题,但段渡深这边明显是不想说,她得知林织羽已经睡了,也不好去问。
回到自已房间后,便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了床。
本来还担心两人闹矛盾,结果却发现两人的感情似乎比之前还好了一些。
段夫人的心情一下复杂了起来。
小丑竟是她自已。
*
南家人突然发现,他们在江城的生意变得难做了起来。
南家主营的产业就是连锁超市。
这些年已经将自家的超市数量增长到了二十来家。
可是近段时间,他们的供货商突然无缘无故单方面的解除了与他们的合作,不再给他们的超市供货。
眼看着超市马上就要无法正常运转下去,南家人急得不行。
南父更是急忙打电话过去询问那些供货商,为什么会突然断了他们超市的供货。
可电话一打过去,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挂断了电话,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个两个就算了,个个都这样。
南父哪还能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恐怕是有人要搞他们。
南父思前想后,也实在不明白他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于是他只能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儿子。
“你最近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人了?”
“没有啊。”他立刻回答,看着南父阴沉的脸色,他根本不敢撒谎。
“真没有?”
“真的没有。”
他不仅没有,甚至原本还谈成了两单合作的。
但现在那两单合作也泡汤了。
对此,他也正郁闷着呢。
南父沉着脸,审视着儿子的表情,看着他全然不像撒谎的样子。
南父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还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眼下,只能继续打电话。
他不信,所有人都会解除与他们的合作。
电话打一个个打出来,终于有一个打通了,而且对方并没有立刻挂断。
南父松了口气,赶紧调整好语气,问道。
“林总,怎么突然要解除合作了?我们之间不是签订了三年的合约吗?现在还没到三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试图从这里打探一下,他们突然断货的原因。
对方显然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过了许久才给出了回应。
“没什么误会,南总还是自求多福吧。”
话落,便挂断了电话。
等南父再打过去的,已经是一阵忙音。
“爸,连林总也挂了电话吗?他们可是和我们合作时间最长的供货商啊。”
听到儿子的话,南父脸色阴沉。
接下来也没有再打电话了。
因为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而供货商断货也只是一个开始,很快检查部门的人也开始来找麻烦,天天往他们超市里跑。
“爸,他们在这样查下去,我们的超市就没法开张了。”
原本他们还能依靠库存坚持一段时间,可检查部门天天都来,即便短时间内没查出什么问题,可超市的口碑却急转直下,顾客流失量极大。
“有人故意要整我们,现在只能想办法找出背后的人了。”南父沉着脸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找到背后动手的人,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短短几天的功夫,南家人因为超市频繁出事了焦头烂额,南父更是一下苍老了十年,就连南擎也是胡子拉碴,没了平常的潇洒模样。
“只能找找关系了。”他赶紧给平常和自已关系不错的那几个世家子弟,请他们帮忙查一查。
南父也在想办法托关系。
两人用尽了办法,总算是查到了一些端倪。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和段家有关。
段氏如今的掌权人是段渡深,所以一定是他做的。
可南家和段家因为当年南栀的事情,早就绝交了好几年了。
眼下段渡深为什么又突然间对南家发难?
两人都想不通这件事。
如果是别人动手,南父或许还有解决的办法,但是,是段渡深下的手,他就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南家是斗不过段家的。
晚上,两人下班回到家后,就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南夫人看着两人愁容满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供货商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实在不行就换新的供货商吧。”
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是竞争对手在同他们搞恶意竞争。
“妈,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打压,那些供货商怎么可能纷纷断了我们的货。”
南擎面色难看的说着。
“谁故意打压我们?”南夫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南家这几年的发展也不错,在江城也是有一点声望的。
而且打压这种事情,除非是世仇,不然没有人会去废这个功夫。
他们又没得罪什么人。
想到这里的时候,南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却又觉得不可能。
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
“段渡深。”南父神色难堪的道。
因为南栀的事,段渡深的名字,在南家一直是禁忌,此刻突然被南父提起来,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南夫人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泛白,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再说话。
屋内的气氛压抑。
最后还是南擎忍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问问段渡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