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苦逼的王爷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种味儿。”琴重华蹙着眉道。

    “药酒。就这味儿。”琉刖本想开两句玩笑。可委实欢乐不起來。与琴重华对面而坐。直接拿过两个茶杯。斟满。望着杯中殷红似血的药汁道“行军在外。也沒什么美酒佳酿。重华。你就将就下吧。來。我们干杯。”

    莫名的。琴重华也觉得一丝怅然。举杯一饮而尽。随即使劲的津了津鼻尖。秀挺的鼻梁上面堆起细细的几道小褶皱。“太难喝了。”

    琉刖呵呵的笑。是难喝。那我也陪你喝。“再來一杯。”

    琴重华也沒推辞。或许真是最后一场酒了。两个人都是憋着气。咬着牙又干了一杯。真可谓回味无穷。唇齿留‘香’。月光静静的从窗棂透过來。轻纱薄雾的覆在两人身上。世界静谧无声。唯有摇曳的烛火映着瑰红如夕阳的药汁。仿若一樽怎样都饮不尽的艳酒。

    “琉刖。”琴重华盯着手里缓缓转动的酒杯道“你我长达十几年的恩怨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琉刖笑了下。点了点头。

    “其实。”琴重华欲言又止。“呵。也沒什么。”

    “重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恐怕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琴重华也笑了下。“我想说。其实本宫也沒那么恨你。”

    你还不如恨我呢。为何要在这时说这样的话。“那就好。”他微微的点头道。

    “可若说不恨。也不是。”

    “呵呵。恨与不恨。只在重华你的一念之间。”

    琴重华又自己满了一杯。貌似还喝上瘾了。蹙着眉轻啜了一口道“琉刖。我希望你能得到那块盘龙玉玺。也希望你能君临天下。”

    “嗯。”琉刖莫名的一阵心酸。“好。”

    “我无意于此。若非我当年违背约定。这轩辕的皇帝恐怕就是你了。我欠你一个天下。”

    “呵。”琉刖只觉得心里的滋味比嘴里的滋味还苦。“你不欠我的。”

    “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各自走好。”琴重华笑了笑。碰了一下他手中的空杯。然后一饮而尽。

    “重华。”

    “好了。酒就喝到这吧。我有些累了。”

    “嗯。”琉刖点点头。起身。“剩下的就放你这吧。沒准你哪天又想喝了。”顿了下。“早点休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真怕再多呆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你愿意将昨天都作废。给我个机会么。

    琉刖走后。琴重华一个人在桌边坐了好久好久。他静静的盯着坛子里的药汁。神色恍惚。这件事琉刖最终也沒有说破。可他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真是美味绝伦的药酒。藏域荆红花。

    “谢谢。”他轻声的呢喃。随后几分苦涩的笑了。

    桌面上残留着洒落的殷红药汁。琴重华用指尖沾了沾。在手背上抹了抹。妖丽的嫣红。很美。他伸直手指。迷醉的望着那点点血梅般的痕迹。随即又沾了些。莫名其妙的涂在了指甲上。就这么诡异的机械的将十个指甲全都涂满了。然后。他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端详着。微微的笑了。再然后。他就蓦然间怔怵了。像是从某个梦魇中惊醒般。惊惶无措。

    他在做什么。。完全是不知不觉的。

    恐惧。毫无來由的恐惧。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暗夜格外清晰。

    随即他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不知道该奔向何处。只是想逃离。逃离这红尘颠倒的束缚。

    “师父。。”起來如厕的岚风看到师父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喊道“大师兄。大师兄。。”

    “叫什么。”凌玄衣衫不整的奔出來。“怎么了。。”

    “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跑出去了。好像出事了。”

    “什么时候。”

    “就刚刚。”

    他俩大呼小叫的。把所有人都惊醒了。林彦。秦宣连同琉刖先后跑出房间。满目警觉。

    “是不是有人偷袭。看爷爷不砍掉他的狗头。”秦宣手握长刀。

    “不是。”岚风摆摆手。“沒你们啥事。是我家师父跑出去了……”

    “重华干嘛去了。”琉刖拢了拢衣襟道。

    “我怎么知道。你方才跟俺师父说什么了。”

    “沒什么。”琉刖的心情仍很低迷。“我去看看。你们都回去吧。”

    “王爷我跟你一起去。”秦宣自报奋勇。被琉刖狠歹歹的抹了一眼。

    “行了秦将军。你去当什么电灯泡。”林彦一边小小声的道。秦宣这才反应过來。咳嗽了声缓解尴尬。“那王爷你小心。”

    众人目送着琉刖离开。从他的背影中莫名的透着一抹萧索。

    琴重华轻功了得。一转眼就沒影了。

    此时夜深人静。小镇上万籁俱寂。琉刖沿着青石小路一直往前。漫无目的。

    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又似乎也不是在找他。而是在寻找他自己。

    在一处石桥旁。他停了下來。河中碎月。粼粼波光。随流而去。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好多年了。他都沒有静下心去赏一处风景。步履匆匆。踏过凡尘。表面安之若素。内心一片喧嚣。夜风拂动衣袂。他闭上眼睛。似是寂寞的勾了勾嘴角。

    “你站在这干什么。”

    身后蓦然传來清冽熟悉的声音。琉刖沒有回头。睁开眼道“找你。”

    静默。长久的静默。

    “重华。你还在么。”

    沒有回答。

    他猛地转过身去。随后失而复得般的舒了口气。那人还站在月下。颀长的身影染了一身月华。

    “你都知道了。”长久的沉默后。琴重华道。

    琉刖垂了下眼睛。遂又望着他说“你想让我知道。我便知道。你不想。我便什么也不知道。”

    琴重华落寞的一笑。定定的道“忘了吧。”

    琉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走到他跟前。“若不呢。”

    “忘了。琉刖。我知道你能做到。”

    “若我不呢。”[!--empirenews.page--]

    “那就随便你。”

    说罢。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

    “琴重华。”他在他的背后大喊了句他的名字。随即追上去。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他。“我忘不掉。任何人任何事我都可以忘记。唯独你。我忘不了。”

    琴重华的背影僵直了下。“放手。”

    “重华。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就一点点。”

    “本宫不懂何为温柔。”

    “你懂的。你分明就是懂的。”琉刖将下颌伏在他的肩上。“那夜。你就很温柔。”

    “闭嘴。”

    “让我说吧。说出來就忘了。”十年前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再度席卷他的灵魂。“虽然你把我当成是他。不过能拥有那一晚的你。此生足矣了。”

    琴重华的心底波澜千般。却毅然决然。“说完了。忘了吧。”

    “好。我忘了。我忘掉……”琉刖认命的使劲点了点头。“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好么。”

    琴重华沒有再说什么。也沒有再挣脱。任由他抱着自己。目光却落向很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琉刖忽然道“重华。你闻到什么味道沒。”

    “什么味道。”琴重华的心情也十分的沦丧。“沒有。”

    “你仔细闻闻。就在空气里。”琉刖说着松开他。四下嗅了嗅。“一股怪味。”

    琴重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怕是我手上的药味吧。”

    琉刖抓过他的指尖闻了下。“不是。”顿了顿。有点不相信。“重华。你真的一点沒闻到。”

    “我现在满身满嘴都是药味。哪还能闻到别的。”

    “等下。是从那边飘过來的。”琉刖的眼底划过一缕深深的疑惑。“像是尸体的味道。”

    “或许是有人投河自杀了的。这几天有些热。就腐烂了。”

    “嗯。”琉刖认同的点了点头。“可能。”

    “行了。回去吧。”琴重华说着朝前走去。

    “等等我。”琉刖一路小碎步跟上。“呵呵……”

    “你笑什么。”琴重华凉飕飕的瞅了瞅他。“还笑的那般下作。”

    “沒有好吧。顶多是有点暧昧。”

    “本宫看來就是贱嗖嗖的。”

    ……“我感觉不太好。”

    “怎么了。要死了。”

    “你看看你。”琉刖四下看了看。“阴风阵阵。”

    ……琴重华抿了抿嘴。“沒感觉。”

    “你用力的感觉一下。”琉刖扯了扯他的衣袖。“用力点。”

    “滚。”琴重华甩开他的手。一眨眼就飘出好几十米远。

    “重华。。你等等本王。。”琉刖立马就慌神了。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腐尸的味道。他最忌讳的就是这些鬼啊魂儿啊什么的。脚底生风的就追了上去。一把揪住琴重华的衣袖。“别走那么快……”

    琴重华挑了挑细长的眼梢。朝他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琉刖本來就后背发毛。小心翼翼的凑过去。

    “其实。本宫早就察觉到了。就是不想吓你。”

    “。……”琉刖深吸口气。“咱俩赶快回去吧。”

    “慌什么。”琴重华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正色道“如此胆小。怎成大业。”

    “重华。你明知道我忌讳这些。还揶揄我。”

    “你忌讳什么。本宫一无所知。”

    琉刖也不再跟他争辩。死抓着他不放。一溜烟的朝营院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