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六年七月二十三日
亲爱的孩子:又是半个多月不写信给你了。最近几个月很少写长信给你,老是忙忙碌碌。从四月初旬起,结束了服尔德的小说,就停到现在,一晃四个月,想想真着急。四个月中开了无数的会,上了黄山,去了淮南、梅山、佛子岭、合肥:写了一篇书评,二篇小文章。上周北京《文艺报》又来长途电话要写一篇纪念莫扎特的文字,限了字数限了日子,五天之内总算如期完成。昨天才开始译新的巴尔扎克。社会活动与学术研究真有冲突,鱼与熊掌不可得而兼,哀哉哀哉!这半年多在外边,多走走,多开口,便到处来找。政协的文学—新闻—出版组派了我副组长;最近作协的外国文学组又派我当组长;推来推去推不掉:想想实在腻烦。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时间也不会多于二十四小时,怎么应付呢?挂挂名的事又不愿意干。二十多年与世界大局(文坛的大局)完全隔膜了,别说领导小组,就是参加订计划也插不上手。自己的兴趣又广:美术界的事又要多嘴,音乐界的更要多嘴。一多嘴就带来不少事务工作。就算光提意见,也得有时间写出来;也得有时间与朋友来往、谈天;否则外边情况如何知道,不明情况,怎能乱提意见?而且一般社会上的情况,我也关心,也常提意见,提了意见还常常追问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