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女人捧着胖男孩的脸,哭得惊天动地,好像胖男孩受了特别重的伤一样,命悬一线了。
初夏有点尴尬,老师也手足无措,两人对视一眼,初夏移开目光摸了摸自己鼻子。
虽说这小胖孩抢了自己儿子糖,但被打成这样,也确实有点可怜。
一颗糖引发的血案。
老师赶紧安慰胖女人:“臣臣妈妈,你别哭了,臣臣我检查了,就是脸上被指甲挠了几下,没事的。”
臣臣妈妈不听,还一直哭:“我的儿啊,你受罪了,妈妈不该送你来育红班啊。”
她站起来,从老师看到岑淮安再看向初夏,明白了,立马对着初夏怒气冲冲:“好啊!就是你儿子打的臣臣吧!你怎么教育的小孩儿,你看把我家臣臣打得,都破相了!在家我和他爸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臣臣妈妈,你冷静点,这是安安妈妈,我们先解决问题好吗?”
老师赶紧站在臣臣妈和初夏中间,生怕两个家长打起来,臣臣妈看着太凶了。
“解决什么解决?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必须给我个说法!”
“那个……臣臣妈妈。”老师尴尬地看一眼臣臣妈妈,又看一眼初夏说:“是臣臣先抢了安安的最后一颗奶糖,安安生气了,才打起来的。”
“什么?!”臣臣妈妈一愣,脸上露出尴尬,她一扭,怒瞪着臣臣:“你真抢人奶糖吃了?”
臣臣扁着嘴“嗯”一声:“奶糖好香,我没忍住。”
“我在家是怎么说的?不许再吃糖!更不许抢别人的东西!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你个熊孩子!”
说着“啪”一声重重拍他屁股上,臣臣瞬间“哇哇”大哭,看起来更凄惨了。
初夏:不是说在家不舍得动臣臣一根手指吗?原来是直接动手掌。
“哎!臣臣妈妈!”老师赶紧去阻止,初夏也在旁边说:“不至于,不至于。”
岑淮安“哼”一声,心里还冷冷地想:活该,让你抢我糖!
不过,他往墙里靠了靠,看一眼初夏,再看一眼臣臣和臣臣妈妈,幸好他妈妈没有打他屁股,不然好丢人。
臣臣妈妈拎起臣臣的衣领,提溜起来放在岑淮安的面前:“快给人道歉。”
臣臣吸了吸鼻子,胳膊在鼻子下抹了下,瓮声瓮气说:“对不起。”
臣臣妈在她包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颗水果糖塞岑淮安手里。
“我只有果糖,可以不?”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说:“他抢了你糖果不对,你把人打成这样就对吗?”
岑淮安低头不说话。
初夏知道他倔,但没想到他这么倔。
估计她现在就是打他一顿,他都不会和小胖子说声对不起。
她只能对臣臣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儿子比较倔,他打臣臣也不对,我替他给臣臣道歉。”
臣臣妈无所谓地摆手:“没事没事,要不是我家臣臣嘴馋,也不会有这事。”
臣臣妈拎着臣臣利落转身就走,远远还能听见她的大嗓门教训臣臣:“还敢贪吃吗?”
“老师麻烦你了,安安我带走了。”
“好好好。”老师在额头上抹了把汗,还好两个家长明事理。
初夏拉着岑淮安的胳膊,两人慢慢往家属楼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进到屋里,满屋土鸡煲的香味,鲜美得让人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
岑淮安也不例外,他一进屋眼睛就离不开桌上的砂锅了,要不是初夏捞着他,他能直接扑过去。
“饭我们等会儿再吃,咱们说说今天你打架的事。”
岑淮安好饿,他不想说,他想吃饭。
初夏告诉自己不要气不要气,岑淮安从小没人管,又倔又护食是正常的,慢慢掰就行了。
“你不要不配合,不然我们就一直饿着肚子好了。”
初夏告诉自己必须狠心。
小孩子很聪明的,他知道父母的点后,会为了满足他自己一直去踩。
岑淮安在书里是天才反派,能成为反派,性子肯定轴,如果她知道自己心疼他,那他就会把犯错不当回事,也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
那么他终究还是会走上书里的老路。
初夏的话不严厉,可岑淮安就是能听出来她说的是真的。
他从学校回来一直鼓着的气,立马瘪了下去。
“我一开始给你糖,是让你拿去分给其他小朋友,让你在育红班交朋友的,你自己全都吃了,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不守诚信。”
“臣臣抢了你的糖果,但如果你之前分给他一颗了,他还会抢你的吗?好,这个另说,确实他抢你糖果不对,但你也不该随意打人。育红班里有老师,你可以告诉老师,你可以让他下午拿家里的还你,甚至还你两个都行,结果你什么都不想,直接就上去打,你还觉得你没错吗?”
岑淮安不服气:“我昨天也□□狗子了,你说他该打!”
“那一样吗?臣臣骂你了吗?”
岑淮安摇头:“抢我糖果我更生气!”
还是那个问题,护食。
初夏叹了口气,这和他以前被饿到有关系。
“这个我的错,不该给你那么多糖果,以后你只能两天吃一颗糖。”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会坏牙,今天岑淮安吃太多了,她想想都觉得牙疼了。
“不过后来人家给你道歉了还给你糖果了,你打了人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
岑淮安昂起头,梗着脖子一脸执拗大喊:“他不抢我糖我就不会打他!”
初夏抚住了额头,得,刚刚她说的那些话相当于白说,他还是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
必须得让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她把岑淮安拉到墙根边,让他头顶一本书,面对着墙:“你好好给我反思反思!”
接着她走到桌子边,掀开砂锅的盖子故意弄出声音:“鸡汤好香啊!”
她从橱柜里拿出来碗开始盛鸡汤。
一个碗里盛大半碗肉,加点山药鸡汤用个碗盖住,另一只碗里只盛了半碗汤几块肉。
她端着半碗的那个碗走到岑淮安旁边,喝一口汤说:“真好喝,鸡汤太美味了。”
岑淮安疯狂咽口水,伸手把头上的书一拿就要往地上扔。
初夏马上厉声:“你敢扔一下试试。以后这样好吃的我会做的更多,你今天抢了没事,以后你一口别想吃到!”
岑淮安恨恨看着初夏良久,想想这两天的美味和吃饱肚子的滋味,气恼地把书重新顶起来。
初夏再次走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他嘴边。
岑淮安迅速“嗷呜”一口吞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就是鸡汤的味道吗?
好好吃,和奶糖一样好吃!
他看向初夏,眼睛渴望地看着鸡汤,湿漉漉的大眼睛就像一条求食的小哈巴狗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软。
初夏端着碗,喝了一口问:“还想喝?”
“嗯!”
“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有错吗?”
岑淮安好委屈:“可是他抢我糖果了,我好生气,我想不起来其他的。”
初夏听到他这话,一下子心软了。
她把碗放一边,坐在岑淮安旁边说:“安安,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不然一愤怒就失去控制就打人,你现在是小孩子还好,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等你长大了还是这样,你可能一拳把人打死了,到时候你就会被公安叔叔带走关监狱里,别说奶糖、鸡汤了,你连面条都吃不上,只能吃馊了的饭,喝刷锅水,还吃不饱,还要在里面被人打,被关进一个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老鼠的屋子里。”
岑淮安好像想到了那个场景,眼里终于露出害怕。
没有看到阳光之前,岑淮安生活在黑暗里没有关系。
可是当他看到了阳光,感受到了它的美好,再想让他进更可怕的黑暗里,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就在初夏以为他还是会坚持不改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初夏欣慰了,她没白费功夫。
“可是妈妈,我还是不想分糖果。”
“行吧,不分就不分吧。”
一时半会儿他护食改变不了的,不分享糖果,还可以分享其他的。
她还是希望岑淮安能交到真心的好朋友。
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像书里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女主对他好一点就沦陷了,被男主拿走一切。
“反思结束,过来吃肉。”初夏把他头顶的书拿开,打开桌子上盖着的碗,在岑淮安惊讶的目光里推到他面前:“吃吧,都是你的,小心点别烫到了。”
初夏又盛了一碗,端着到李大姐家里。
“大姐,正好炖得多,你们也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李大姐连忙推拒,是真心不要:“哎呦,可使不得。这鸡肉多贵啊,你和安安留着吃。”
初夏找了个干净的碗给她倒进去说:“一锅鸡呢,我们就两个人,哪吃得完,大姐你留给孩子们解解馋,也不多。”
说完就赶紧走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初夏本以为自己回来时,岑淮安一定自己香喷喷吃着鸡肉。
令她惊诧的是他居然没有吃,而是盯着碗里的肉不停咽着口水,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的感觉。
一看到她回来坐下,立马拿起筷子闷头吃,吃得又快又急。
初夏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夸道:“安安真棒!会等着妈妈一起吃饭了,等会儿给你个奖励!”
说完她也开始吃饭,折腾到现在,她也早就饿了。
茯苓山药煲土鸡其实是药膳,补气养肾,安神健体。
初夏只在出锅前放了少许盐,但鸡是土鸡,煲的时间足够,肉细嫩松软,非常的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山药吸足了鸡汤的鲜美,软糯可口,入口即化,比肉更得初夏的喜欢。
岑淮安更是吃得头都不抬,像小猪仔一样。
另一边,李大姐的丈夫也回来吃饭了,看到桌上的鸡肉,诧异道:“你今天炖鸡了?”
“没有,咱家哪有哪个钱买鸡!”
李大姐瞥他一眼,一边盛面条一边说:“这是初夏送来的,刚刚给孩子们一人吃了一块,都说好吃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压着不让吃,你一块都捞不着吃!”
李连福笑了声:“是吗?初夏怎么会给咱们送肉?改性了?”
“是改性了。”李大姐把面条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她这是感谢我昨天借给她鸡蛋呢。我和你说,初夏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哪舍得炖鸡。”
李连福夹了一块山药,眼睛亮了下:“味道确实好,还有股别的味,和咱们平时炖的鸡不一样。”
“是吧。”
李家的三个孩子看爸爸吃了,赶紧开始抢鸡肉吃,李大姐大声喊着:“慢点!慢点!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
李连福吃着肉说:“既然她变了,邻里邻居的你多帮衬点,她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李大姐“嗯嗯”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吃过饭,碗初夏还是交给岑淮安去刷,他这次刷得更加心甘情愿。
刷完碗,他一挪一挪到初夏身旁,期盼地问她:“妈妈,晚上还可以吃这个鸡吗?”
“可以!”
大中午太热,外面也没人。
初夏找出来岑峥年一年级的课本,她都诧异他居然还留着小学的课本,不过正好方便了她。
她叫蹲在走廊上看蚂蚁的岑淮安:“安安!”
岑淮安立马跑回来,以为又要有什么好吃的了,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
初夏一笑:“刚刚不是说给你个奖励吗?我们来玩认字游戏吧。”
岑淮安小脸上露出疑惑。
没人和他玩过游戏,可是家属院里所有小孩子的游戏他都看过,认字游戏是什么?
“来,我先教你认字,等你学会了就可以玩认字游戏了。”
岑淮安果然来了兴趣。
初夏一开始教给他的字很简单,一、二、三、十、木、禾。
她知道岑淮安聪明,毕竟天才反派嘛,但她还是低估了岑淮安的天才程度。
她只教他一遍,他就记住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初夏,等着她教下一个。
初夏又教他了四个字,岑淮安还是念一遍就说会了。
“真的会了?”
“嗯!”他期待地看着她,“可以玩游戏了吗?”
初夏在空白本子上画了二十个格子,又把字写在本子上,剪成一个个方块放在格子里。
“好,我们来玩翻棋子,读错了放回去,读对了棋子归自己,好,你先来。”
岑淮安迫不及待地去抓中间的方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