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冬宫幽光

    早已在下游等候多时的巨轮,撞开河面上的浮冰,鱼贯而行,向冬宫大桥驶来。当船队驶过冬宫大桥时,所有轮船一齐拉响汽笛,向这座大桥和沉睡中的城市致敬。

    梁媛兴奋地看着眼前这新奇的一幕,可唐风却竖起了大衣的领子,警觉地朝周围的人群看去。他相信伊留金的人很快就会再来找自己麻烦,更要紧的是史蒂芬和那些神秘的黑衣人。

    快到两点时,冬宫大桥才缓缓降下,恢复原状。唐风拉着梁媛匆匆走过了冬宫大桥,来到河对岸的冬宫前。

    深夜的冬宫,宁静优雅,像一块绿色的翡翠,静静地镶嵌在白色的彼得堡中心。唐风和梁媛谁也没去过阿斯托里亚饭店,深更半夜也没人可以询问。两人从涅瓦河边绕到了冬宫广场上偌大的广场上,除了他俩,别无他人。看来并没人跟踪他们,唐风这样想着,不觉放慢了脚步,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再一次在深夜欣赏这宏伟的冬宫。唐风指着广场上伫立的“亚历山大柱”,对梁媛介绍道:“这里是冬宫广场,这根亚历山大柱是为了纪念1812俄军打败拿破仑而……”

    唐风说到这儿,突然没了声音,梁媛疑惑地问:“你怎么不说了?”

    “你看,那是什么?”梁媛顺着唐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冬宫三楼一扇不引人注目的窗户内,有一团幽幽的亮光闪动。

    “是灯光吧?”梁媛猜测道。

    “这显然不是冬宫电灯的灯光!这个时候,冬宫里不应该有人,也不应该有亮光啊!”唐风判断着。

    “那会是什么?”梁媛不解。

    “我……我忽然想到了博士在来彼得堡前,曾对我说过关于冬宫幽灵的传说,当时我只把这个传说当故事听,想不到今天竟然……”

    “冬宫幽灵?我猜一定是某位失宠的皇后幽灵吧,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我真想现在就进去会会这个幽灵,可惜,进不去啊!”梁媛天真地说道。

    唐风一副无奈地表情,看着梁媛,摇摇头道:“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可以写小说了。你怎么知道是失宠的皇后,而不是某位沙皇的幽灵呢?”

    “沙皇?呵呵,那我也想会会。是彼得大帝,还是叶卡捷琳娜女皇?”

    “得了,管他什么幽灵,跟我们也没关系。咱们还是赶紧找到阿斯托里亚饭店吧!”唐风说着,拉起梁媛就向冬宫广场外走去。梁媛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沉寂的冬宫,突然,那幽幽的亮光不见了。

    走过海军部大厦,是著名的青铜骑士像。这尊铜像完全按照彼得大帝的相貌制成,也被彼得堡人称做彼得大帝像。夜色中,彼得大帝骑在骏马之上,身披战袍,威风凛凛,远眺涅瓦河尽头。那是大海,是彼得大帝用一生心血为俄罗斯打通的出海口。

    唐风伫立在青铜骑士像下,嘴里喃喃自语道:“又是位雄主!”

    梁媛不明白唐风说的是什么,唐风也没解释。他们继续向南,走过雄伟的伊萨耶夫斯基大教堂,终于找到了阿斯托里亚饭店。

    宽大的套房内,温暖如春,唐风重新感到了一丝安全和温暖的感觉。折腾了一整天,唐风累极了,倒在沙发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当唐风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他正诧异之时,梁媛端着早餐进来了。

    唐风怔怔地问梁媛:“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嘿嘿,你可够沉的,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你架到床上来。”梁媛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你把我架到床上?”唐风看看自己身上只剩下两件内衣,惊诧道。

    “看你这样,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你放心,什么也没发生,我睡的沙发!”梁媛嗔怒道。

    唐风揉揉太阳穴:“唉!昨天真是太累了,所以……”

    “行了,快吃早餐吧。”说着,梁媛递上了一盘标准的俄式早餐。

    吃过早饭,梁媛见唐风站在窗前,独自盯着窗外大街上的行人出神,便问道:“在那儿想什么呢?”

    唐风回过身,叹了口气对梁媛说道:“我在想这几天在彼得堡的遭遇。”

    “理出头绪了吗?”

    唐风坐下来,一本正经地对梁媛分析道:“现在可以肯定一点,韩江和博士一定出事了。他们昨天是去找伊留金的,所以我估计他们一定是和伊留金谈崩了,并且发生了冲突。从后来伊留金找我的迹象上看,韩江和博士应该是逃出了伊留金的控制,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他们要是真的逃出来,会不会回你的宿舍找你?”梁媛猜测道。

    “啊!那可糟了!”唐风这才想到要是这样,韩江肯定凶多吉少,不禁又为韩江担起心来。

    “先别管他们了,他们也许不会那么傻,去自投罗网,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梁媛说道。

    唐风沉思半晌,才说道:“我们在彼得堡人生地不熟,谁也不认识,现在又失去了方向,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也许我们可以去找老马和叶莲娜?”梁媛提醒唐风。

    唐风这才想起来,韩江临走时曾给自己手机上发了一条短信,并说那是叶莲娜公寓的地址,还有叶莲娜的手机号码,当时唐风根本没当回事,这时才想起来。唐风赶紧翻出手机,谢天谢地,那条短信还在。唐风理清了思绪,对梁媛说道:“对!我们现在只有去找老马和叶莲娜,他们是唯一可以帮助我们的人。韩江说过,叶莲娜跟伊留金不是一路人,就是伊留金害得她停职了。我们完全可以去找她,而且……而且韩江他们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会去找叶莲娜。所以唯今之计,就是找到叶莲娜。”

    “我们先给她打电话吧。”梁媛提议。

    唐风拿起手机想了想:“不!我们现在不知道叶莲娜那边怎么样,不能贸然给她打电话。万一她不可靠,或者她已经被伊留金抓住,那伊留金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的方位。”

    “那干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找她。”梁媛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叶莲娜了。

    但是,唐风却拉住梁媛道:“现在不行,我估计伊留金现在很可能回过味来了,一旦他发现我骗了他,他一定会全城搜寻我的踪迹。”

    “那你的意思是……”

    “等天黑后,再去找叶莲娜。”

    “对!还是你想得周全。”

    “不过……”

    “不过什么?”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方便,我们最好能有辆车。万一发现不对劲,也方便跑啊!”唐风提议道。

    “车?”梁媛想了想,道,“这个好办,我去租一辆车。”

    “租?好吧,这事也只有你去干了,我现在只能躲在这个地方。不过,你要早去早回。”唐风最后特别叮嘱道。

    伊留金离开唐风的宿舍,没多久就回过了味。他急命伊凡洛夫再次去搜查唐风的宿舍,立即控制唐风,等他过去。

    可等伊留金再次赶到唐风宿舍时,伊凡洛夫失望地报告道:“头儿,让那小子跑了。”

    “饭桶!这么一会儿,他就走了?他一个人在彼得堡人生地不熟,能去哪儿?赶紧下令,全城搜捕。”

    伊留金失望至极,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回想这两天的事,玉插屏被盗,韩江和徐仁宇竟然越狱逃脱,现在,又……伊留金不敢想下去。他不敢想象,总部知道这些事后,会如何臭骂他。

    伊凡洛夫蹑手蹑脚地走到伊留金近前,伊留金突然睁开眼睛,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大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个中国年轻人是谁了!”

    伊凡洛夫被伊留金这神经质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问伊留金:“他是谁?”

    “你还记得吧,叶莲娜曾经对我们说过,他在中国结识的几个对玉插屏感兴趣的中国人,除了那个逃走的韩江,还有一个叫唐风的年轻学者。看来这家伙也是个重要的人物。”

    “是啊!您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刚才见到他时,我就觉着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我曾经在救马卡罗夫时见过他,他当时也摔下了山崖,人事不省。”伊凡洛夫回想起来。

    “所以他那个护照是假的,我们被他给骗了!还有,这样说来,那个翻译也很可疑。我现在可以断定,他们三个是一伙的。他们来彼得堡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玉插屏。”

    “可现在玉插屏和他们三个都不见踪影,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伊凡洛夫请示伊留金。

    “我原来交代你的事,继续做,要严防玉插屏离开彼得堡,另外,继续搜捕韩江、唐风等三人。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对策,还有什么呢?……对了!我怎么忘了,我还有一张牌没出呢!”伊留金想到这里,对伊凡洛夫附耳吩咐了下一步的任务,说完之后,伊留金发出了一阵骇人的狞笑。

    唐风在宾馆房间里熬过了难熬的一白天,梁媛出去租车,一直没回来,直到天快黑了,才开着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回来了。

    唐风一见梁媛租来的车,就摇头道:“我说你是故意的,还是真的那么喜欢红颜色?”

    “又怎么了?”梁媛怒道。

    “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能弄个低调一点的车?又是跑车,又是红色的,太招摇了。”唐风摇着头说道。

    梁媛一听就不干了:“哼!我本来还准备租辆法拉利或是保时捷呢?可惜租车公司没有,他们最好的车就是这辆。”

    “最好的一辆,就被你租来了。不是我埋怨你,你想想,如果我们开着这车上街,万一被伊留金的人认出来,他们可好抓我们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太显眼了!”唐风道。

    “呵呵,依你的意思,我应该租辆伏尔加或是拉达这样的老爷车比较好?”

    “对,就那样的老爷车最好,不会引人注意。”

    “行了,行了!就这辆了,你爱用不用!”梁媛真的不高兴了。唐风一看没办法,也只好这辆了,于是安慰梁媛道:“其实,这辆车也挺好,马力强劲,咱们被坏人跟上了,就狂奔逃命啊!你就陪着我亡命天涯,呵呵!”

    梁媛被唐风这一说逗乐了。两人吃完晚饭,外面天色已晚,梁媛便要去找叶莲娜,唐风却道:“再等等,再等等!”就这样,两人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才离开阿斯托里亚饭店,驶向了叶莲娜的公寓。

    唐风驾着宝马车,在叶莲娜住的公寓楼下转了两圈,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公寓楼下一片死寂,没发现什么异常。唐风看准了地形,将车停在离公寓楼不远的地方,然后对梁媛嘱咐道:“这里可以看到公寓楼门口的动静。我马上上去找叶莲娜,你就待在车里。如果一切正常,我再叫你上来;万一发生不测,你就赶紧把车开过去接应我。”

    “明白了!”梁媛冲唐风点了点头。

    唐风打开车门,走进公寓楼里,一楼的声控灯亮了。光明让唐风那颗紧张跳动的心脏稍稍平缓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迈上每一级台阶,观察着楼道里的动静。他并不知道就在不久前,韩江也曾像他一样谨慎地迈向这些楼梯。

    四楼,唐风走到了四楼,他警觉地朝五楼上面望了望。五楼的楼道里,一片黑暗。他不放心,又往五楼走了几步,用力跺了一下地面。啪的一声,五楼的声控灯亮了。随着五楼的一片光明,唐风猛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发现五楼楼道里就隐藏了三个持枪的便衣。没等那三个便衣反应过来,唐风扭头就往楼下奔去。

    那三个便衣见唐风向楼下奔去,这才反应过来,一面用对讲机向伊凡洛夫报告,一面和叶莲娜公寓内冲出的两个便衣一起朝楼下冲去。

    梁媛坐在宝马跑车内,双手紧握方向盘,一直死死地盯着公寓大门,随时准备发动汽车。她听不见楼道里的动静,但当她看见唐风冲出公寓大门时,就知道一定出事了。梁媛猛踩油门,向大门冲了过去,“吱——”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宝马车不偏不倚,正停在唐风身旁。就在唐风打开车门,跳上车的同时,两颗子弹就打在了宝马车的车门上。

    梁媛再踩油门,宝马车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奔出楼道的几名便衣对着宝马屁股连开数枪,但已无济于事。那几个便衣见状,随即跳上了一辆伏尔加,尾随宝马而来。

    在院子中待命的一辆福特接到命令,想在小路上截住宝马。可当福特赶到时,却晚了一步,宝马已经先它一步,闯了出去。倒霉的福特却把后面尾随而来的伏尔加挡在了路上。

    唐风回头看看还在鸣笛、倒车的福特和伏尔加,笑道:“想不到,你车技这么出色。”

    梁媛听到唐风夸奖,兴奋道:“那是,你不要总小瞧了我,我五岁就摸方向盘,九岁就会开车了。”

    “哦!那你的车技一定比韩江还牛啊!”唐风半开玩笑地说道。

    “呵呵,有机会我也找他比比!”

    两人说话间,宝马车已经驶上了苏沃洛夫大街。后面伊凡洛夫驾驶着一辆斯柯达跟了上来,再后面,是福特和伏尔加,三辆车紧紧跟随。他们全速追赶,却赶不上梁媛驾驶的这辆宝马跑车。

    但是,梁媛完全不认识路,路边的俄文标牌她也看不懂。唐风大声提示道:“你只管开,我来告诉你方向。”

    “可我们该往哪儿去呢?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梁媛大声问唐风。

    “我也不知道,叶莲娜不知道是和韩江跑了,还是落入了伊留金之手。现在,咱俩可真的是举目无亲,相依为命了。”

    “你还少说了一个成语,咱们就要走投无路了。”

    梁媛说完,唐风才发现前方不知从哪儿又拐出一辆福特,拦在了他们前面。梁媛不等唐风提示,瞥见路旁有一条小路,于是猛打方向,拐进了那条小路,“但愿不是死胡同!”梁媛心中暗暗默念。她的祷告让上帝站在了她这边,宝马车从这条小路,又拐到了铸造厂大街。午夜空寂的大街上,宝马车在前,一辆斯柯达、两辆福特,还有一辆“伏尔加”紧紧跟随。

    不知何时,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唐风和梁媛前方是涅瓦河上的铸造桥。唐风看看手表,又看看前方的铸造桥,“但愿现在不是开桥时间!”唐风和梁媛都在暗暗祷告。

    上帝依然垂青着他们,铸造桥上一切正常,宝马车顺利地飞驰而过。列宁广场,古比雪夫大街,卡缅内岛大街,博利绍伊大街,交易所桥,他们一路飞驰,基本没受到阻挡,但是唐风和梁媛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驶向何方。他们没有目标,只是漫无目的地飞驰在午夜无人的大街上。

    “我们又到了冬宫大桥!”唐风惊诧道。

    “可是,这次上帝不站在我们这边了。”梁媛看到,冬宫大桥又要开桥了,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桥身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从中间断开,随着机械的运动,慢慢地向两边抬起……

    “往那边走!”唐风一指冬宫大桥旁的滨河路。

    但是,梁媛刚拐向滨河路,就发现前面的滨河路上,突然蹿出了一辆标致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梁媛猛踩刹车,转而问唐风:“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唐风快速判断了形势,最后果断地说道:“从冬宫大桥上飞过去。”

    “什么?从冬宫大桥上飞过去!搞不好,我们会摔到河里的。”梁媛被唐风这个疯狂的想法震惊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桥身抬起的角度不高,我们还有机会。”

    “好吧,有你陪着我,我就疯狂一次。”说着,梁媛紧咬牙关,往后倒车,然后猛踩油门,宝马车如离弦之箭飞向已经缓缓抬起的冬宫大桥。

    梁媛已经把油门踩到最大,宝马车冲上了大桥。唐风的左手握住了梁媛的右手,两人的手一起放在了方向盘上,此刻,他们要一起接受命运的安排了……

    冬宫大桥的桥身越抬越高,15度,20度,25度,当大桥桥身抬高到30度时,宝马车飞过了大桥北侧的桥身。车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俯冲着重重地落在南侧的桥身上。宝马车没有散架,却把车里的梁媛和唐风摔得不轻。唐风只觉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梁媛更是一直惊叫着,完全无法再控制汽车,还是唐风控制住了方向盘,才使车子准确地落在了桥面上。

    大桥那边,只留下伊凡洛夫带着一群便衣呆呆地注视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唐风和梁媛两个人一起使劲,将宝马车拐进了冬宫附近的一条小路,但是很快,梁媛就冲唐风大喊道:“车快没油了。”

    唐风看看这条黑暗的街道,说:“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下车了。”

    “这是哪里?”梁媛紧张地问。

    “我不知道。应该是冬宫附近吧!”

    说完,唐风拉着梁媛下了车。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也许回宾馆可以暂避一时。两人匆匆走出了那条小路。过了一条街,他们又走进了冬宫广场。巨大的广场上空无一人,空中的雪越下越大,唐风和梁媛无暇在此逗留,只想快点回到宾馆。他拉着梁媛紧走几步,可梁媛却突然停下脚步。唐风回头望去,发现梁媛站在广场上,痴痴地望着冬宫的方向。

    唐风走到梁媛身边,也向冬宫望去。透过飞舞的雪花,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又一次看到了冬宫中发出的点点幽光,还是三楼。虽然他记不清昨天看见的那点幽光是在哪个房间,但是这个微微颤动的亮光,已经足以让他惊奇、不安和战栗。

    “看来你昨天没有看错,冬宫里真的有幽灵!”梁媛转向唐风,盯着他痴痴地说道。

    “哼,幽灵,算了吧,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唐风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个幽灵,他现在自身难保。

    唐风拉着梁媛向冬宫对面的总参谋部大楼走去。建于沙俄时代的总参谋部大楼,黄白两色,呈半圆形,和冬宫合围成了冬宫广场。总参谋大楼中间由一座凯旋门相连,唐风和梁媛正想从凯旋门下通过,离开广场,可就在这时,从门那头驶进来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本田车挡在门里,拦住了唐风和梁媛的去路。本田车打开了车前的两个大灯,刺眼的灯光让唐风和梁媛一时睁不开眼睛。

    本田车的大灯熄灭后,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车上跳下来一个人,那人穿着长风衣,戴着皮帽,一步步向唐风走来。

    唐风拉着梁媛向后退了两步,直到那人走到近前,唐风这才认出来,来人竟是前天在冬宫不辞而别的季莫申。季莫申看见唐风,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开口问道:“唐风,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会在这儿?”唐风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季莫申解释道:“我刚跟一帮朋友聚会,这才结束,正准备回家。”

    “哦!是这样!”唐风给梁媛介绍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彼得堡刚认识的学者季莫申,他是研究中国历史的,中文说得很好。”

    然后,唐风又对季莫申介绍道:“这位是……”

    “我叫梁媛,是唐风的女友。”梁媛没等唐风介绍,就大方地自报家门,让唐风无可奈何。

    “唐风,你还没告诉我,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唐风看看季莫申,暗自寻思:现在走投无路,也许面前这个季莫申能帮他一把。于是,唐风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我们正被人追。”

    “被人追?什么人追你们?”

    “我也不清楚,我才来彼得堡几天,也没得罪什么人。”唐风没有说是联邦安全局的人。

    “那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季莫申问道。

    “你能帮我们暂时躲藏一下吗?你住的地方安全吗?”唐风请求道。

    季莫申想了想,说:“我很乐意效劳,不过,我是和另外一个朋友合住的一套公寓,你们介意吗?”

    唐风略思片刻,摇头道:“最好还是没有其他人的地方。”

    “这个……让我再想想。”季莫申思前想后,最后提议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没有其他人,而且绝对安全。这样吧,你们去我的办公室暂避一时,如何?我的办公室就在冬宫这里,我单独一人,没有外人。”

    “你的办公室?冬宫现在能进去吗?”

    “不,我们不走冬宫大门。我们的办公区单独进出,不受冬宫门卫的检查。”季莫申介绍道。

    唐风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对季莫申客气地说:“那我们就打扰了。”

    季莫申将车停好,三个人向冬宫走去。在穿过冬宫广场时,唐风又想起了冬宫里神秘的幽光,便问季莫申:“我两次在夜里见到冬宫里闪出神秘的亮光,你以前见过吗?”

    “什么亮光?在哪儿?”季莫申一脸惊愕。

    “在三楼!我也不能确定是哪个房间。”

    季莫申抬头向风雪之中的冬宫望去,嘴里喃喃道:“没有啊!我没看见啊!”

    唐风也向刚才发现幽光的地方望去,发现刚才看见的那点幽光,此刻已经不见了,正在疑惑时,季莫申在一旁说道:“可能是夜里值班的保安吧,他们有时会拿着电筒巡逻。”

    唐风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他没再说什么,跟着季莫申从一扇偏门进入了冬宫。季莫申没开灯,三个人在黑暗的楼道里穿行。不大一会儿,季莫申领着唐风和梁媛来到了位于二楼的办公室。

    进入季莫申的办公室,季莫申还是没开灯。黑暗中,他对唐风和梁媛介绍道:“这里条件不好,你们将就一下,夜里就不要开灯了,以免引起别人误会。不过,好在这里就我一个人,你们把门关上,不会有外人来找你们麻烦。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个小卫生间,你们可以用。”

    唐风朝四周望去,季莫申的这间办公室虽然很大,却被各种书籍和资料堆满了,所以显得反倒有些局促。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卫生间,满意地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这儿很好,连卫生间都有。”

    “还算可以吧,就是有些乱。原先还有一位老教授和我共用这间办公室,不过,前几年他退休了。博物馆要求比较高,一直没招到研究东方历史的年轻人,这里就暂时成了我的独立王国。”

    “这里是有些乱,不过,这才是研究学问的样子。唉,这里和展厅那边不通吗?”唐风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二楼有一扇门,可以通到展厅,白天开放,晚上是关闭的。门口有一整套的监控设施。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靠近那边。”季莫申介绍道。

    “好的,我记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季莫申看看表,道:“嗯,我是该走了,晚上办公室的门我就不锁了,白天的时候,如果我不在,你们一定要把门关紧,除了我,谁也不要让他们进来。”

    “我明白!”唐风送走季莫申,将门关上。看看这间不大的办公室,回想这几天在彼得堡的离奇遭遇,只得无可奈何地冲梁媛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叶莲娜的公寓内,伊留金捏着鼻子,从卫生间的浴缸内,提起了两套还散发着臭气的外衣,质问伊凡洛夫:“叶莲娜呢?韩江呢?还有唐风呢?折腾了一夜,一个也没逮到!”

    “还……还有一个情况,还……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

    “什么情况?”

    “马……卡罗夫也失踪了!”伊凡洛夫战战兢兢地报告道。

    “什么?马卡罗夫也失踪了?他不是在医院吗?”

    “医院的人说他前天就出院了!”

    “妈的,那个韩江一来,他就出院了,不用问,马卡罗夫、叶莲娜和韩江都是一伙的。叶莲娜和马卡罗夫这两个叛徒,放玉插屏的地方一定是叶莲娜透露的,所以韩江才能那么轻松地越狱。我要向总部控告他们!”伊留金暴跳地怒吼着。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线索好像都断了。”伊凡洛夫请示道。

    伊留金思考着,突然,他问道:“那个唐风呢?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很奇怪,他去找叶莲娜,似乎并不知道叶莲娜他们已经跑了,同样,那天他回宿舍,说明他也不知道韩江越狱的事。我猜测他和韩江失去了联络,可奇怪的是……”

    “是什么?快说!”

    “奇怪的是,今天好像还有一个人跟他在一起。”

    “还有一个人?看来他们还不止三个人!”伊留金咒骂着,但他随即又问伊凡洛夫,“你们追的那个唐风,他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哪里?”

    “他飞过了冬宫大桥,然后就消失了。我们的人已经在冬宫附近找到了他们驾驶的红色宝马跑车,正在调查这辆车的来路。”

    “冬宫?”伊留金再度陷入了沉思,最后,他命令道:“加强冬宫一带的监控。他们跑不远,只要他们一露头,立即逮捕!”

    伊凡洛夫领命而去,伊留金却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独自发狠道:“叶莲娜,这次你可不要怪我了,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随后,伊留金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

    一束强光打在有些生锈的钥匙孔上,马卡罗夫颤抖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这是他儿子维克多的公寓,半年前,维克多就被人杀死在这间公寓的卫生间里。

    仅仅是半年光景,这里已经积下了厚厚的灰尘。马卡罗夫向墙上摸去,他想要开灯。叶莲娜赶紧阻止他:“不要开灯。”

    马卡罗夫干笑了一声,道:“开也没用,电早被停了,暖气也停了。叶莲娜,你再去看看,水和气是不是也给停了?”

    叶莲娜去厨房检查了一番,天然气也被停了,只有水还没被停掉。叶莲娜翻出一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韩江和徐仁宇也帮着叶莲娜,一起动手,几人很快将公寓清理干净。

    叶莲娜特别检查了每一扇窗户,窗户上都拉着厚厚的窗帘,密不透风。做完这一切,四个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叶莲娜点燃了刚才翻出来的一支蜡烛。

    蜡烛发出的微弱亮光照在每个人脸上,给大家带来了些许暖意,但是待在这没有暖气的房间内,还是让人不禁瑟瑟发抖。大家谁也没说话,一阵沉默后,叶莲娜打破了这沉默:“明天早上我出去多买点蜡烛和食品,还要买电池。”

    “你现在出去还安全吗?”韩江关切地问。

    叶莲娜笑道:“你放心,在彼得堡,伊留金是抓不住我的。”

    韩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马卡罗夫打断了:“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块玉插屏随时有可能离开彼得堡,还有唐风……所以我们必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马卡罗夫的话提醒了大家,韩江疑惑地问:“我一直没弄明白,那伙黑衣人是怎么盗走玉插屏的?”

    “伊留金做事太不谨慎。我对他说过玉插屏存放的地点要保密,他却对很多人都说了,并信誓旦旦地宣称地下室的彼得小屋固若金汤,没人能盗走玉插屏。”

    “可他们具体又是如何进去盗走玉插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