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该死。”应帙忍不住骂道,早不换晚不换,偏偏蛋快破壳的时候换……所以他的变异精神体到底是什么生物?

回到自己身体里明明是一件好事,应帙却因为错过得知他另一只精神体的身份而心情微妙。

山羊巴弗灭感受到主人焦躁的情绪,从床上跳下来,羊蹄一踏一踏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它安抚性地用吻蹭了蹭应帙,山羊的睫毛同样也是白色的,在主人回揉它的脑袋时微微眯起矩形瞳孔,俊朗而温顺。

太攀蛇也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那里,在遂徊肩颈处游动,表达亲昵。

“又换回来了。”遂徊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废话。

应帙同样也在分析思考,交换的契机到底是什么?要说昨晚比较特别的事情……确实还是他们之前推测的接吻。不过这也可能类似于视网膜效应,因为被多次暗示是亲吻的作用,所以他也下意识地格外关注亲吻这一行为。

难道真是前几日是技能冷却,昨晚冷却结束,他们又正好再次接吻,所以一下子换了回来。

可是这冷却时常也太长了,技能持续时间又太短了,按照上次的规律,他很可能今天傍晚就会再次和遂徊灵魂互换。

所以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有什么要用自己身体做的事情,必须在今天以内争分夺秒地做完。

应帙洗漱完毕,又换好了制服,拾掇完毕——

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事情,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执念甚至是好奇他的变异精神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时隔多日,应帙再一次以向导的身份踏足他的班级。

课程并没有落下,应帙原本就有基础,在遂徊身体里的时候也保证每天自学,基本坐下就可以跟上讲师的进度。

没有人看出他们的主席曾经壳子里换了一个灵魂,和他们接触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课间,耿际舟凑了过来,唠唠叨叨一些熟悉的废话,应帙想起什么,提醒道:“际舟,今天放学之后你不用过来了,蛋目前需要的精神力已经足够了。”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将我用完就丢的渣男,非常冷酷无情。”耿际舟笑着说,“那晚上一起吃饭?帮遂徊这么大一个忙,他不得请我吃饭?”

“你好意思让一名资助生请你吃饭?”应帙微微勾起嘴角,噙着一个浅淡的笑。

“那就你请,”耿际舟靠在应帙的椅子旁,“反正都一样的。”

“怎么就一样了?”应帙垂下眸,继续整理课堂笔记,“他是他,我是我。”

“谁不知道我应主席被一名哨兵吃得死死的?”耿际舟叹息,“应帙啊应帙,你是没救了。我是最近才知道原来你谈恋爱的时候,性格变化会这么大,那哨兵对你冷冷淡淡,你对他是热情似火,我身为你最好的朋友,看着都替你着急,但一想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个太监在旁边急什么急?”

“……”

正在这时,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一名同学从门外探进头来:“应帙,有人找。”

“……谁能这时候找你啊?”耿际舟还处在疑惑中,应帙的心中却已经有了确定的人选。

他起身出门,果不其然在教室外看到了遂徊的身影。

黑发哨兵安静地站在走廊边上,黑底红纹的哨兵制服裁剪合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遂徊显然有注意他的体型站姿,肩膀舒展,腰背笔直,但眉心此刻微微皱起,眼底映着戾气。

周围暗暗留意他的人很多,英俊而强悍的哨兵总是能吸引人的眼球,但无疑比他更值得注意的,还是缓步靠近他的银发向导。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应帙近距离观察真正的遂徊,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带来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气质差异。就连不远处的耿际舟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他倚在墙边,目光不断地在应帙和遂徊两端逡巡,神情有些困惑,但仅凭目前现有的线索,他很难通过这些细微异常直接联系到荒诞离谱的灵魂互换。

“怎么了?”应帙在遂徊身前两米处站定,对方却是立刻逼近了二人的距离,微倾过脑袋低声说:“我难受。”

“……”应帙瞥一眼附近好奇的目光,也压低了声音,“随我来。”

两人在教学楼外寻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地方,应帙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为什么不在终端说,非要找过来?”

遂徊呼吸沉重,坐在长椅上撑着脑袋忍痛,他听出了应帙语气中的不满和诘问,委屈地控诉:“我给你发了信息,好几条,你一直没有回复我。”

应帙一愣,低头查看终端,还确实看到了遂徊的留言。

[我好难受,应帙]

[真的,头好痛]

[应帙,帮帮我……]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应帙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了歉,“上课期间我没有看信息,下课后耿际舟找我说话,就没有留意终端的留言。”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总觉得我在耍什么小心机害你。”遂徊委屈得直冒泡,太攀蛇也从他领口钻了出来,张开獠牙吐着蛇信,“向导徽章根本没有用,你为什么不肯标记我?我又没说标记你,让你标记我都不行吗?”

“过度标记会产生依赖。”应帙耐心地解开遂徊的颈带,将掌心覆盖在他的侧颈,馥郁的向导素充斥在周身,“这是常识,你也知道的。”

“依赖就依赖,总比痛死好。”遂徊抓住应帙肩膀上的衣服,“应帙,求你了,帮帮我……”

真有那么痛吗?

不尽然。

有向导徽章,有取之不尽的向导素,有昨夜的吻,遂徊目前的处境比他过去好上太多,但他却好似娇气不耐痛了一般,打了不知道多少折扣的疼痛加注在身,就已经无法忍耐了。

但其实应帙和遂徊都明白原因,因为现在他有了可以求助的对象,出现了一个表面冷淡却绝对不会弃他不顾的人。

……被太监说中了,他真的被这名阴险狡诈的哨兵吃死了。应帙恨恨地想。

“别装了。”他冷声道,“最多就一点痛,我又不是没体验过。”

遂徊央求的声音一顿,随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抱怨:“什么你没体验过?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一直有标记,而且想亲我就亲我,我都无条件配合的,什么时候让你痛过了?”

“……”应帙明明知道这名哨兵目前的委屈成分3分是真7分是演,但又真的很无奈,“别任性,你清楚我是对的。”

“可我真的很痛。”

应帙不可能说出类似于‘反正这么多年你都是痛过来的,再多痛一痛也无所谓’的丧尽天良的话,只能尽量安抚:“你忍一忍,我过两天看情况给你做精神梳理。”

上一回他们迅速再次交换灵魂就是出现在精神梳理之后,应帙想要留出时间证明这个猜测的真伪。

“我真的很难受很——”

“你直说吧。”应帙无奈至极地打断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遂徊眼底露出计谋得逞的狡黠:“我——”

“接吻不行。”应帙再一次打断。

“……”

应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遂徊,来点新鲜的。”

闻言,遂徊暗示性极强的视线默默往下方瞥,又被应帙强行掐住下巴抬起来和他对视,“那更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体里的时候有没有偷偷做。”

“……没有。”遂徊发出没什么说服力的辩解。

上课铃声即将响起,应帙叹口气,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纤维纸,拆开包装,含在唇间浸湿,又递交给遂徊,“贴在你腺体上。”

遂徊抬手接过纤维纸,二人接取之间,应帙感觉哨兵的手指故意暧昧地拂过他的掌心,取走纤维纸的同时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

应帙攥住,反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紫罗兰色石头,带有少许灰蓝调,一个指节那么大。

再抬首,遂徊人已经在数十米开外,下一秒身影就闪进了教学楼。

“……”

他好像真的在追我?

但是怎么会有人追求向导送礼物送一块破石头?

不过确实很符合穷酸哨兵的人设就是了。

应帙对着阳光看了一眼这块透明石头,外面有一些磨砂粗糙的质感,内里没有杂质,总体来说还算漂亮,大概是野猴子在山里上蹿下跳时不经意找到,因为联想到了谁的眼睛,所以小心捡起,想入非非,一直珍藏到现在。

……

仿佛就是为了不让应帙找到规律,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和遂徊交换身体。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是一次对心肺功能的挑战,不知道自己究竟睡在主床上,还是出现在副床上。应帙甚至还产生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猜测:会不会这场灵魂互换其实是变异精神体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他们孵蛋,蛋孵出来了,变异精神体free了,所以他们也就不会再换回去了。

至于这几天的遂徊,简直就像是一个求偶期的巨龙,成天收集一些紫色的东西丰富他的巢穴,紫色的花、紫色的发带、紫色的贴纸……一直到应帙看他连吃了三天的茄子,终于忍不住阻止他的愚蠢行为。

“提交上去的生存赛新方案,校方那边开会同意了。”应帙有些高兴,“修改了一些细节,但是大致与我们讨论的规则无异。特别是和普通人军校联合演习那条,得到了校长重点肯定。”

他转身看向遂徊,“是你的功劳……”

话说到一半,应帙就看到遂徊正在喂山羊巴弗灭吃紫甘蓝,而太攀蛇利维坦身体已经是紫薯的形状了。

“……”

作者有话说:

应帙:我——

遂徊(塞他一嘴桑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