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虞旌这边被应帙两句漂亮话奉承道,那边想要让耿际舟配合却有点困难。主要应帙也没办法直接跟他的发小说:我怀疑你爸老了,不中用了,我们换家正经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关键时候遂徊还跟在旁边瞎捣乱,提议说两人蒙面把耿际舟套麻袋里揍一顿,就可以顺理成章把人送塔医院里去做全套检查了。
“你好像一直对耿际舟很有敌意,”应帙问,“他什么时候招惹过你吗?”
其实早期那点微妙的酸意早就随着这些时日的接触而消散,但遂徊还是习惯性地见不得耿际舟好:“……。”
还没等找到合适的借口骗耿际舟去做检查,两人一觉醒来又交换了身体。
犹记得最开始应帙和遂徊灵魂互换,无论是换到对方身体里还是回到自己的本体,他们都会经历惊讶、失望或喜悦等情绪起伏,还要去镜子前确认,但现在,应帙习以为常地从遂徊床上坐起来,熟练地控制五感,穿上哨兵制服,再去厨房将昨夜给自己准备好的三明治挪给遂徊,又将冰箱里剩下的薄粥热一热,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至于遂徊,他起床之后也非常熟练地去灶台给自己煎了一颗鸡蛋,两片里脊肉和一根烤肠,然后将它们塞进应帙的这份只有生菜和西红柿的干瘪三明治里,三两口就吞掉了一半。
他吃完早餐的时候应帙的粥碗还像没开动一样,至于应帙本人也还在吹散白粥的热气,因为太烫了,哨兵的猫舌难以入口。
“再来一碗?”
“不吃了……”遂徊捂着肚子艰难道,“你的这点小胃……我还是头一回差点连一个三明治都吃不下,撑死我了……”
“你那还是三明治吗?”应帙抬起头,看着餐桌对面还残留些许酱汁的餐盘,“在我手里的时候它确实是一个早餐三明治,但五分钟之前已经被你改造成了超级巨无霸汉堡。”
与遂徊迅猛的进食速度正好相反,应帙一勺一勺慢条斯理地舀着粥,一顿早饭吃了将近半个小时,整锅粥都快舔干净了,但还是没有吃饱。
就在应帙准备起身去锅里将最后一点残渣也扫荡干净的时候,灶台上的铁锅却诡异地自己晃动了两下,锅盖跳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应帙和遂徊对视一眼,动作整齐划一地走进厨房,打开锅盖,看到了里面正在埋头舔锅底的燧石和应龙。
两条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鳞片上都沾了煮烂的饭粒,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能不能指挥它们洗碗?”看着黑龙燧石是将粥米握在爪子里吃,应帙瞬间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已经羡慕同班同学的猴子精神体能够帮忙做家务打扫卫生很久了。
回答他的是两条龙吃完就跑留下的空锅。
“……”
应识笺走之前留下来的驭龙之术根本就无解,用精神力引诱变异精神体,但应帙现在在哨兵的身体里,无法自由操控精神力,而在向导身体里的遂徊却不知道为什么操控不了精神力,连精神触梢都没有。
所以两人就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龙跑了,最后由跑得了精神体跑不了主人的遂徊洗了碗。
……
在教学楼临别之前,遂徊塞给应帙一个大白馒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调味和内馅儿,就是两只手那么大一个简简单单的白馒头,据说原本是遂徊昨晚夜宵买来留给自己加餐的,既然交换身体他也就用不着了,于是慷慨赠予应帙。
自从减少了每月购买强效镇痛药这一巨额支出之后,遂徊的手头明显宽裕起来,再也没有出现饭卡里只剩下两毛钱的凄惨状况,大白馒头想买就买,想吃几个吃几个。
但身为塔太子爷的应帙当然很瞧不上遂徊塞来的破馒头,平时他就算是饿了想要找零食垫饥,也会偏爱一些精致美味的饼干,撒着糖霜和干果碎,还要有酸甜的夹心,谁会喜欢这种寡淡无味的白馒头?
不过看在是狸花猫一片好心叼来搁在门槛上的老鼠干,应帙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抱着这般嫌弃的心态,上午第二节课刚结束,应帙趁课间把大白馒头全咽进了肚子里;等到第三节课,他已经开始埋怨遂徊昨晚为什么不多买两个馒头;再等午餐时间到,应帙在食堂打完饭就把自己埋进了餐盘里,一句话也不说,猛猛干饭。
耿际舟早就习惯了‘遂徊’天天一副饿死鬼的样子,见怪不怪地咬了一口鸡腿,但奇怪的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今天突发奇想打算吃面的‘应帙’居然开始仰头喝汤了。
“你怎么也饿成这样?”耿际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应帙’放下面碗,里面就剩了两粒葱,“……你不是不喜欢吃面么?”
遂徊默默把剩下的两粒葱也舔了。
早就把答案拍耿际舟脸上的应帙也懒得过多解释,只思考着怎么找理由把这家伙送进医院:“……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耿际舟瞥他一眼,“看书,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应帙想了想,问:“要不要去我家复习?图书馆太静了,不方便交流,时间晚了你直接睡我家也可以。”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尽可能多的安排在身边,才方便找机会骗进医院。
“你家?”耿际舟嚯了一声,“不是吧遂徊,都已经张口一个‘你家’闭口一个‘你家’了?”
“……”平时挺机灵一鸟,怎么到关键时刻就这么笨呢?应帙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
耿际舟没有看懂应帙的话外音,只好奇地开口问:“你们俩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到哪一步了?应帙抬眸,和遂徊对上视线……他也不知道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们之间有进展吗?遂徊有在追他吗?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一切好像都是未知数,两个人迷迷糊糊地相处着,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
八卦朱鹮叽叽喳喳地问:“问个私密的问题,你们亲过没有?”
“没有。”应帙面无表情地说。
这句不假思索的回复令耿际舟和遂徊同时抬头看他,两个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耿际舟:“亲都没亲过?”
遂徊:“没亲过?”
耿际舟又瞪着眼睛看向遂徊:“亲没亲过你不知道?”
“本来是知道的,”遂徊望着应帙开合咀嚼的嘴唇,“现在突然不太清楚了。”
“啊?”耿际舟瞪圆了眼睛,应帙却是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瞥遂徊一眼,又笑着垂下眼睫继续吃饭。
这能没亲过?耿际舟就算再傻也能看出其中蹊跷,翻个白眼:“你们突然喊我去你们家学习,该不会是想让我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吧?就那种我一无所知地在旁边做卷子,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亲亲我我,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
“……”
“……”
……
耿际舟嘴上说着不想成为play一环,结果吃完饭还是屁颠屁颠去宿舍去收拾东西打算到应帙公寓留宿一夜。没办法,是个人就无法拒绝的男高合宿,要不是这是应帙的公寓,他甚至都想把阿普顿和远在军校的楼星赫一起叫上。
应帙和遂徊先回了家,走到公寓楼下,沉默了一路的遂徊倏然出声:“我们好像确实还没亲过。”
“……?”这下换应帙不可置信地看向遂徊了,“那我之前都亲谁去了?”
“我的意思是,真正的亲吻。”遂徊眨了下眼,“我们之前的接吻都是别有目的,不是单纯的接吻,你懂我意思吗?”
应帙脚步微顿,但在遂徊停下脚步之前,又照常继续向前迈步。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说,“所以呢?”
“……”遂徊以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但听应帙这么问,只好红着耳尖更加直白地说:“所以我们可以接吻吗?”
“为什么?”应帙目光平视前方,声调也没什么起伏,“我们为什么要接吻?”
这个问题倒是出乎遂徊的意料,他哑然地停滞了两秒,“因为……”
应帙无言地等了许久,也没见遂徊讲出理由,只是在沉默过后可怜巴巴地反问他:“不可以亲吗?”
“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要亲?”应帙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仅仅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这种关系是没有亲吻这个选项的。”
“……”
应帙就知道遂徊回答不上来,余光瞥见遂徊郁闷又语塞的模样,他要是有羊尾巴,此刻一定愉悦地在身后抖动个不停。
房门打开,应帙也不再刻意克制精神体融合态,莹白的龙角和鳞尾一股脑冒了出来,白色的尾巴一左一右地摆动着,他正准备弯腰换鞋,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力量,拽着他的胳膊就将他墙上按。
紧接着黑影就欺了下来,压住他的肩膀,右膝也挤进他的两条腿之间抵住,于此同时,腰间还被什么东西牢牢捆住,应帙低头一看,是遂徊黑色的龙尾巴。
“遂徊,”应帙抬臂横在两人之间,倒也不恼怒,只是一种带着让人心痒的从容,“讲不出道理就搞强迫?你先给我一个理由。”
遂徊才不理睬他,掰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掐过应帙下巴就要吻上来。
应帙往侧边小幅度避了避,“遂徊,没有你这样糟糕的追求者。”
“我想不到理由,”遂徊终于开了口,蛮横又无礼,“不愿意你就推开我,现在我是向导,你是哨兵。”
说罢,他便倾身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