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vip病房内,医生将所有检查结果告知隋宴:“江先生的身体没大问题,只是背部和腿部有一些擦伤,养养就好。”

隋宴眉心深锁:“确定头没事?”

医生:“嗯,颈部与头部的CT与核磁都没问题。”

“那就好。”隋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目光落在江岫白苍白病态的脸上,“岫岫,你有感觉哪些地方不舒服吗?”

江岫白摇头:“没。”

隋宴又问:“饿吗?”

江岫白:“嗯嗯。”骑马属于剧烈运动,消耗他大部分体能,情绪又经历起伏,眼下他确实饿得厉害。

陈祠与明樾一直在医院帮忙,听江岫白说饿,陈祠赶紧吩咐助理买些吃的送过来。对方毕竟是在他的俱乐部受伤,于情于理他都得跟着照顾。

“你们俩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就行。”

明樾不太放心:“你自己行吗?要不要把他的家属叫过来。”

提到家属二字,隋宴瞳孔骤缩,下意识地看江岫白一眼。见江岫白神色淡定,才松了口气。

“不用,我就行。”

隋宴担心江岫白想起伤心事,带着二人出去说话。走廊里,他压低声音嘱咐:“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没有亲戚和家属。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

明樾皱眉:“他的家庭情况这么复杂?”

“嗯。”隋宴不愿再提这些,又提了句:“他是明星,任何新闻都容易引起舆论,所以有关他和我的事,你们也别和其他人说。”

明樾愈发看不懂:“兄弟,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图什么?心甘情愿当备胎?”在他看来,江岫白并不值得隋宴喜欢。

隋宴眼神认真:“我不是备胎,他已经答应让我追他了,等我们俩好事将近的时候,我会请大家吃饭。”

陈祠早就看清形势,他兄弟这回是彻底栽进去,不撞南墙是不可能回头的。笑了下,他拍了拍隋宴的肩膀:“有需要随时叫我,他毕竟在我的场子受的伤。”

隋宴点了下头,匆匆回到病房。

望着隋宴的背影,明樾唏嘘:“怪不得古往今来,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陈祠:“他脑子轴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操心了。”

今天的阳光不错,江岫白盯着阳台那盆绿梅稍稍出神。他的思绪还没完全从真相中抽离,但一想到隋宴,心却是满的。

他其实很想亲自问一问隋宴。

不是说好要离婚吗?

为什么重来一世还要纠缠他?

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可他不得不承认,当他得知隋宴也是重生归来,他是庆幸和喜悦的。

隋宴居然还愿意选择他。

明明被他伤得那么厉害。

江岫白的心口泛起阵阵酸痛,过去的回忆令他的眼眸抑制不住地颤抖。

门,被轻轻推开。

隋宴见江岫白泛着红眼圈,一个箭步冲上前:“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岫白垂眸,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落在隋宴的手背上。

“你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江岫白一向很坚强,很少这么哭。隋宴心口闷疼,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和这个有关。

“没关系,你要是后悔了直接跟我说。”隋宴默默望着地面,黑白分明的眼睛不争气地湿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这么伤心。”

江岫白眼眸微微一怔:“我没有。”

隋宴抬眸,眼中写满疑惑。

“我就是——”江岫白喉咙微干,想要解释却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算了,还是别让隋宴乱猜了。

“我就是后背疼。”江岫白抬起手,指了指脊背,“估计破皮了。”

“后背疼?”隋宴着急地站起身,离江岫白更近了些:“让我看看你的擦伤。”动作刚到一半,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不是江岫白男朋友,这么贸然地看人家后背不太礼貌。

“我叫医生来可以吗?”耳廓抑制不住地浮起一丝燥热,他试探地问了声,“你的后背需要抹药,让医护人员来吧,我不专业。”

江岫白垂着视线:“嗯。”

几分钟后,主治医生匆匆赶到。得知江岫白后背不舒服,轻轻掀起他的病服仔细检查。

隋宴特意避开,但余光却瞟见一小截裸露的腰肢。喉结滚动了下,他干脆彻底转过身去,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隋先生,江先生,目前来看擦伤并不算严重,抹几天药就能好。”

江岫白“嗯”了声,将衣服重新穿好。

隋宴背对二人,站得跟门神似的笔直:“那药需要一天抹几次?”

医生:“我给您标在盒子上了,三次。”

隋宴继续问:“怎么抹?”

医生一头雾水:“直接用手抹。”

隋宴:“他的手够不到伤口呢?”

医生突然像被钉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隋宴试探道:“嗯?”

医生猜出隋宴的心思:“需要别人帮他。”

“麻烦您了。”隋宴悄悄瞟江岫白一眼,坐回床边拿起药盒:“疼的话,赶紧抹药吧。”

隋宴的心思,昭然若揭。

江岫白庆幸这位医生资历丰富,不然换成其他年轻医生可能会当场骂人。

他慢慢撩起眸,漫不经心:“怎么抹?”把问题重新抛给隋宴,他悠悠躺下,静待隋宴的反应。

隋宴耳廓更烫了些:“你自己能够到吗?”

江岫白闭上眼:“不能。”

隋宴暗示:“那你想找谁帮你?”

江岫白睁开眼,发现面前的隋宴脸色忽红忽白,就连耳廓都是红的。

如果不是他识破隋宴的身份,完全不敢相信这副躯壳里装的是二十八岁的隋宴。

“不知道。”江岫白翻了个身,宽敞的病服被腰侧压住,无意间露出半截白皙的腰身,“你不帮我,没人了。”

终于听见想听的答案,隋宴眸光隐隐浮起亮光:“我其实应该避嫌的,毕竟我没名分,只是个追求者。”

隋宴消毒完双手,将对方的衣服掀开。羊脂玉般的纤薄脊背,如同绝美的画卷,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

他竭力垂眸,压住眼底的晦涩,将药膏化于掌心,轻轻揉进江岫白的皮肤。

相比于28岁的江岫白,这时候的他身材更加清瘦,以他的手掌,一只手就能握住。

江岫白不知道隋宴在想什么,冰凉微痛的触感令他额头逸出不少细汗。隋宴的掌心滚烫,覆在他的腰背上,简直冰火两重天。

“江岫白,你真瘦。”隋宴拧紧药瓶,“不过你可能还没发育好,等你到三十岁,身体会壮实一些。”

江岫白比他小半岁,算起来虚岁也才22。他记得两人结婚时,江岫白还有腹肌呢。

江岫白坐起来,衣服还未完全穿好:“我都22岁了,还能再发育?”

“当然可以。”隋宴轻轻挑眉,“你现在还小呢,不过小有小的好。”

江岫白回眸:“哪里好?”

隋宴不假思索:“年轻点比较可爱。”

“是吗?”江岫白淡淡一笑,语调上扬:“按照你的逻辑,三十岁我就不可爱了。”

隋宴脑海中渐渐浮起江岫白二十八岁的模样。片刻,他坚定点头:“当然了,现在的你最可爱。”

他更喜欢现在的小岫岫。

又青涩又可爱,逗的话也不会恼。

如果告诉他面前的人是他老婆,这些昏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江岫白双眸凝起淡淡的冷意,没再多言,盖上被子背对着隋宴躺下。

隋宴以为江岫白困了,轻声嘱咐:“饭马上就到了,你先别睡。”

“我不饿。”江岫白闭上眼被自己气笑。他究竟在生哪门子的气?

“可你刚刚还说你饿了。”隋宴走到床的另一侧,轻轻蹲下盯着江岫白的睡颜,“小岫岫乖,饭马上就来了,我们再等等。”

这种温柔的哄人语气,过去隋宴很少朝他说。

当然,他也很少这么任性。

为了让两人的婚姻更和谐,他从不会像隋宴提出任何要求,在他看来,现在的行为都属于不懂事的范畴。他希望隋宴能自由一些,至少觉得和他结婚不会被束缚在围城内。

他见到过父母恩爱的模样,所以最后的相看两厌才会令幼年的他那么记忆犹新。

严格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婚姻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

江岫白心中有些失落。

看来,隋宴认为他不可爱,不算冤枉。

“岫岫?岫岫?”

听到隋宴在喊自己,江岫白微微睁眼,发现面前的人正满目温柔地盯着他。

心脏最脆弱的部位被狠狠揉着。

他温声道:“放心吧,饭来了就吃。”

两天后,江岫白出院。

这几天隋宴比较忙,又要在医院照顾他,又要去总部开会。江岫白依稀听见电话里说,是隋宴的两位叔叔又开始作妖了。

本来他还比较担心隋宴的事业,这么看自己当初的邮件倒显得有些杞人忧天。

“江先生,隋总今天特别忙,所以没时间亲自送您。”姜唤坐在副驾解释,“他派我和陈师傅来,把您安全送到家。”

江岫白致谢:“麻烦你们了,其实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

他的行李不多,没必要让人接送。

姜唤:“那可不行,隋总说了,您身体弱,万一自己回家的路上晕倒了,可就麻烦了。”

江岫白皱眉笑了下。

隋宴当他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吗?

自己打车回家倒不至于会体力不支。

不过,他还是接受了隋宴的好意。

临走前,他特意朝姜唤说:“麻烦你帮我把谢意转达给隋宴。”

姜唤乐呵呵道:“您自己说的话,隋总会更高兴。”

江岫白怔了下,再次道谢。

回到空荡荡的家,他躺在沙发上犹豫。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像今天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完全OK。

可隋宴似乎喜欢自己依赖他。

纠结片刻,他眉头微微皱起,给隋宴发了几条微信。

[谢谢你安排人送我。]

[不然我真的可能会晕倒。]

发送完,江岫白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为此,他还特意补了一个表情。

[微笑jpg。]

董事会现场,刀光剑影。

以两位叔叔为首的派系与隋老的人不断交锋。隋宴听得头痛,打开微信,江岫白发的表情包跳出画面。

表情略显飘忽,隋宴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

江岫白是不是在讽刺他?

难不成嫌自己管得太多了?

他作为追求者,凡事上心不应该是基操吗?

[隋宴:岫岫,跟我不用客气。]

[江岫白:微笑jpg。]

[隋宴:你好好休息。]

[江岫白:我会的。微笑jpg。]

一周过去,江岫白正式进组《雾时》。利用这段时间,他去隋宴介绍的中医那里看了病,开始漫长的调理身体之路。

至于隋宴,两人差不多也有一周没见。隋盛这几日高层动荡,甚至上了商业新闻,江岫白知道隋宴忙,所以没怎么打扰他,基本上在微信聊天。有一晚隋宴给他打了视频邀请,但被他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简单,那天他状态不好睡醒一觉眼部有些浮肿,不想让隋宴看见。

事后江岫白惊讶于自己的想法,他以前并不这样。

看来重生后,他也改变了许多。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剧组里的人并不多。电影分AB两个小组拍摄,计划中A组演员,也就是张臣负责的部分,需要在剧组过年。

祁琛见江岫白气色比上回好许多,上香时朝他笑道:“江老师最近有喜事?”

老师这个称呼,在娱乐圈并不少见。但也只有实绩资历加身的演员才有资格被称呼。

听出对方在调侃自己,江岫白墨镜下的眼睛弯了下:“是啊,大喜事。”

祁琛更感兴趣了:“能否分享。”

江岫白:“一位故人回来了。”

祁琛:“看来故人对你很重要。”

江岫白:“嗯。”

上香完毕,祁琛随江岫白去一旁休息:“想喝果汁或者奶茶吗?我让助理去买。”

江岫白不喝咖啡,这个他知道。

“想喝橙汁。”江岫白没跟他客气。

祁琛点头,吩咐助理点些饮料。

张臣正忙着给男三讲剧本,见两位男主相处和睦,心情还是不错的。

“第5场到第15场戏微调了,你回去再看看。”

“好的,张导。”

饰演男三的演员叫温醇,是位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电影中饰演江岫白的弟弟。

温醇哥哥是电影制片方的高层,因为爱好演戏,特意被送到张臣这里学习。

“张导,祁哥和江哥,关系看着可真好。”温醇羡慕地笑了笑,“祁哥本人好相处吗?”

张臣:“岫白比你小一个月,你们俩同岁。祁琛的话,脾气出了名的好,你有不懂的,尽管去问他。”

温醇笑意更浓:“行,那我就放心了。”

张臣直言:“比起祁琛,岫白性格更内向,你演的是岫白的弟弟,和他的对手戏更多,所以我希望你们俩能成为好朋友。”

“谢谢张导。”温醇没怎么听后面的话,跑向祁琛那里,迫不及待地跟他问好。

祁琛听见有人喊自己,温和颔首:“你好。”

温醇目露紧张:“我是温醇,饰演张雨寒。”

祁琛点头:“嗯,有时间一起吃饭。”

温醇期待地笑了笑,看了眼江岫白:“你好。”

江岫白点了下头。

“岫白,中午去我的房车上吃吧,助理去附近一家餐厅订了餐,先别吃盒饭了。”

“嗯嗯。”

“走,我们先过去。”

“好。”

“小温,我们先走了。”

温醇自觉尴尬,勉强笑了下。他是祁琛的忠实影迷,本想借着拍电影的机会与祁琛多多接触,但目前来看祁琛挺喜欢江岫白的。

祁琛的房车舒适宽敞,跟江岫白刚拿影帝时隋宴送的那辆差不多。

这家餐厅的饭味道不错,江岫白这种胃口小的人都吃了满满一小碗米饭。

祁琛打量着他:“你好像胖了点。”

江岫白捧着橙汁:“嗯,是胖了。”

录制完客栈,他因为纠结隋宴的事,差不多瘦了两斤。但最近一周,他的肉都涨了回来。虽然隋宴没机会来看他,但每天都会托姜唤送一些营养品和吃的。隋宴也不知从哪里订的餐,很符合他的口味。

祁琛:“隋总呢,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江岫白:“嗯,解决了。”

祁琛其实一直很好奇隋宴和江岫白的关系。虽然大家都猜二人是情侣,他却不这么认为。隋宴顶多算是追求者或者暧昧对象,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的。

如果隋宴和江岫白没戏,他倒想试试。

“温醇是环亚娱乐温总的弟弟,张导昨天和我说,那边要求加一些戏份。这种潜规则在剧组中是常事,你不要过于介意。最后电影的节奏剪辑会把握。”

江岫白很感激祁琛跟他说这些,祁琛更像是一个温柔没架子的前辈,对于刚入行的演员来说,能遇见是幸运的。

“谢谢祁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拍好自己的戏份就好,不会管别的。”

江岫白的反应令祁琛颇感意外,他原以为江岫白会愤愤不平,或者面露厌恶。

“江哥。”

小新这时轻轻敲着房车的门。

“隋总来剧组了。”

江岫白闻言套好外套,朝祁琛点头:“谢谢祁老师的饭,改天我请你。”

祁琛逗他:“这就走了?”

“嗯。”江岫白明显有些心急,下车的时候险些磕到腿。

“你慢点。”小新乐呵呵道,“江哥,看来你是想隋总了。”

江岫白轻轻看他一眼,抬眸寻找隋宴的身影:“他在哪呢?”

小新:“他在和导演聊天。”

江岫白眉梢微微上扬:“他让你叫得我。”

小新:“不是,是我主动叫的您。”

来到拍摄地,江岫白一眼便瞧见隋宴。

一堆人里,隋宴的身高尤为瞩目,极好的腰身比例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更为优越。

看隋宴的衣服,应该刚从集团过来。

“隋总穿西装可真帅,这大长腿真是羡慕。”小新跟江岫白熟了,开玩笑道:“哥,你艳福不浅。”

江岫白指尖稍稍一顿,眉眼清冷:“小新,明天开始午餐扣鸡腿。”

小新急了:“不要啊,江哥!”

两人说笑时,隋宴将大衣搭在手臂上,挎着长腿朝他们走来。

两人已经足足八天没见。

刚刚和张臣聊天时,隋宴发现江岫白站在那里,恨不得把人搂进怀里三天三夜不分开。

这几日,两个混蛋叔叔在和隋老夺权,他帮着隋老,已经好几晚没休息,几乎每天忙完都接近凌晨三点。有几次他实在忍不住思念江岫白,在江岫白楼下徘徊,但又担心影响江岫白休息,迟迟没敢打电话上楼。

好不容易得到心上人的点头,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对方。

“岫岫。”隋宴眸底微亮,看江岫白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刻在心里:“你气色好了不少。”

江岫白点点头,与隋宴灼热的视线对视:“你好像瘦了。”

“能不瘦吗?”隋宴抱怨了一声。

江岫白:“嗯?”

隋宴:“我都多少天没见你了。给你打视频你还不接。”

话里话外,隋宴透着几分幽怨。

“是我没边界,知道以我目前的身份不适合晚上给你打视频,但我真的想你。”

“我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

江岫白微微张唇:“那你…饿不饿?”

隋宴看江岫白一眼,喉结轻轻滚动:“嗯。”

江岫白:“我让小新给你订饭。”

隋宴舔了下干燥的唇:“你能陪我吃吗?”

江岫白清冷的眸子掀起波澜:“当然能。”

开机仪式完成,今天暂时没有其他的工作。江岫白带隋宴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则靠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默默望着四处打量的隋宴。

他所在的房间是一楼,正对着酒店后院的景,虽然下楼方便,可隋宴觉得不太安全。

“你的房间不太大。”

隋宴估摸着,撑死45㎡左右,虽然和剧组其他演员比还算不错,但他并不满意。他给剧组投了一个亿,不是让他老婆住这种房间的。不说总统套房,至少浴室要宽敞些。

“祁琛的房间也是这种格局吗?”

“嗯,一样。”

空调的温度上来后,江岫白脱掉外套,只剩一件内搭的白色高领毛衣。靠在柔软的沙发前,隋宴冷不丁地一看,对方像极了摆在名贵橱窗里的模特,漂亮得不真实。

“你,看过祁琛的房间啊。”

隋宴坐在椅子上,轻轻敲着椅背的指尖暴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他有点担心江岫白嫌他管得多,毕竟他没资格问这些。

“嗯。”江岫白累了,躺在沙发上:“我们俩吃午饭的时候聊了这个话题,这家酒店品质一般,但没办法。”

“你跟他吃饭的?”隋宴小心翼翼地询问,神色慌张试探。

江岫白静静看着隋宴,在思考怎么解释。

隋宴之前也因为介意这种事不停地问他,以他那时的性格,他直接直截了当地问隋宴,你是觉得我和他有暧昧关系吗?

隋宴当时极力否认,以后就再也没问过。

“我跟他是同事,肯定会经常一起吃饭。”江岫白语调平淡,“他是不是单身我不清楚,但我又不会喜欢他。”

隋宴指尖的节奏乱了下,目光变得安静专注:“你不喜欢他那种类型。”

这句话虽然是肯定句,隋宴心里却是打鼓的。祁琛有魅力,温柔知性,江岫白万一跟对方因戏生情,他都没地方哭去。

“嗯。”江岫白翻过身,脑袋枕在纤细的手上,目光清疏柔和:“不喜欢他。”

隋宴面颊烫了起来,一时之间不敢与江岫白对视。他怕他下一秒去吻江岫白。

他的小岫岫真的好漂亮。

还特意和他解释。

他在对方心中,看来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了。

小新的声音这时在门外响起。

江岫白给他订的餐送到了。

隋宴脚步慌乱地起身去接,吃饭时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像是饿狠了。

“你吃慢点。”

江岫白坐到他对面,帮他倒了杯水:“就算工作忙,也应该吃饭。”

“嗯。”隋宴接水时滚烫的指尖不小心碰了江岫白一下,急忙缩回。

江岫白疑惑:“你怎么这么烫。”

“可能是感冒了。”隋宴含糊其辞,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昨天加班冻到了。”

“需不需要吃药。”江岫白从药箱中取出体温计,帮隋宴测了下:“37度,不太烧。”

隋宴欲言又止:“你用手摸摸呢?我总觉得这类温度计不准。”

江岫白眸色犹豫,抬手覆在隋宴的额头:“还好,和我差不多。”

隋宴悄悄抬眸,眼睛无意间碰到江岫白的手腕,细腻的触感令他倒吸一口气。

那些曾经令他无比痴迷的夜晚,他就是这样亲吻着江岫白的手腕,压着江岫白不断索取。

鼻腔的气息突然涌动着热气。

江岫白突然朝他靠近,漂亮的面庞带着几分不安:“隋宴,你流鼻血了。”

隋宴微怔,匆忙抹了把:“我忘了晚上还有会,先走了。”

“你——”没等江岫白说完,隋宴已经狼狈地跑出去。

房间里突然恢复宁静。

江岫白目光落在隋宴的外套上,抱起来匆匆追出去,但酒店门口早已不见隋宴的身影。

距离隋宴离开剧组,已经有三天。

这期间,两人没有任何微信交流,除了当晚江岫白提醒隋宴忘记带衣服的事。

江岫白不理解隋宴为什么突然冷淡,但他能猜到,隋宴肯定不是故意这样的。

拍戏时,他还能勉强保持状态,但每逢下戏,他总是心神不宁地看着手机。

小新最近总觉得江岫白奇怪。他怀疑,那晚隋宴和江岫白吵架了。最近剧组里总有流言,传两人关系匪浅,就连隋宴的投资也是因为江岫白的缘故。

担心把这件事告诉江岫白只会令他徒增烦恼,小新没吱声。

不过人家说得好像也没错,隋宴确实是因为江岫白才投资的。

晚上拍摄的是一场家庭戏,温醇总是无法达到张臣所要的拍摄效果,频频NG。

江岫白这几天情绪比较低迷,胃又是情绪器官,眼下有些撑不住身体。

祁琛见他不舒服,温声提醒张臣:“要不要让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我给温醇讲讲戏。”

张臣无奈点头:“行。”温醇不是科班出身,演技跟不上,他有些着急。

“谢谢祁老师!”这举动明显合温醇的意,“我会认真学的。”

故意NG一整晚,他终于迎来了机会。

祁琛留意着他眉目间的喜悦,神色依然温和:“跟我走吧,让大家先休息。”

等两人离开,张臣向江岫白倒苦水。

环亚虽然财大气粗,却频频插手剧本,他不希望自己的电影首秀沦为资本捧人的产物,更不愿增加那些观众喜欢的狗血俗套剧情。

“岫白,我明天想请隋总过来吃顿饭。”张臣笑了下,“如果资方都像隋总这么佛我就开心了,从不插手,只负责出钱。”

提起隋宴,江岫白神色淡了些:“嗯。”

第二天晚上,隋宴果真赴约。

不同于以往,他的手上戴着一串佛珠。上面刻着清心咒,据庙里的大师说,可以清除心中杂念。

他确实想好好追求江岫白,但江岫白一给他好脸色,他就莫名躁动。

这可是他最爱的老婆。

他要真能心无杂念,才是圣人。

入了席,他的目光全在江岫白身上。他们已经四天没联系了,江岫白还是那么令他痴迷。

“隋总。”

“隋总?”

张臣的咳嗽声将走神的隋宴拉回现实。

隋宴面色镇定:“嗯,您说。”

“谢谢您投资我们的电影。”张臣主动帮他倒酒,“我敬您一杯。”

隋宴客气地点了下头,喝完酒视线不偏不倚,再次落在江岫白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江岫白对他有些冷淡。

那晚江岫白不会觉得被他冒犯了吧。

菜品陆续上齐,隋宴一门心思全放在江岫白身上,但江岫白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隋宴心乱如麻,要不是有旁人在,早就拉着江岫白撒泼打滚儿,问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江岫白,你胃不好,先喝碗汤吧。”隋宴盛了一碗鲜虾排骨汤,小心翼翼端给他,留意他的表情。

“谢谢。”江岫白受不了隋宴委屈的样子,清浅的眼睛敛在睫羽下,低头默默吃菜。

明明是隋宴先不理他的。

怎么隋宴反而委屈起来了?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两人关系的非比寻常。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隋宴真的是因为江岫白才投资的。

隋宴现在确定,江岫白真的生他气了。

他没法子在饭桌上认错,只能闷头干酒。

张臣近来心情不佳,陪着隋宴喝了不少。他其实想问问隋宴能不能再投资一些钱,这样他就可以挺直腰板跟环亚硬刚。但两个亿不是小数目,隋宴再喜欢江岫白,也不可能不计后果地投入。

“隋总,这酒酱香味儿很浓,您再尝尝。”

祁琛看出张臣的为难,默默叹息。

电影圈的生态就是这样,资方才不管你搞的是不是艺术,谁有钱话语权就最大。

温醇看了眼江岫白,心中满是不屑。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担心江岫白跟他抢祁琛,祁琛似乎对江岫白有好感。

包厢里,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儿。

江岫白闻着不舒服,独自去院子里讨清闲。

他最近似乎变了好多。

隋宴不过两天没联系他,他居然会有些难过,甚至惴惴不安。

他不得不承认,他总担心隋宴再一次放弃他。

“江哥!”小新好不容易找到他,气喘吁吁道:“张导让你过去一趟,隋总酒喝多了,正在饭桌上闹呢。”

江岫白起身,匆匆赶过去。

一推门,他便听见隋宴醉醺醺的声音。

“除了我老婆带我走,我哪都不去。”

“你们走吧,我自己留下。”

张臣正急得焦头烂额,他哪里知道,隋宴的酒量竟然这么差。

“隋总,您助理的电话是多少?”

“张导。”江岫白朝两人走来,“把他给我吧。”

“岫白,隋总力气大得很,我们得帮你——”张臣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隋宴扒拉开。

隋宴微微撑着桌起来,注视着江岫白的眼眸,含着醉意的双眼仿佛看见最喜爱的东西,藏着深不可测的感情。

“老婆,你来了。”

江岫白平静地看着他:“穿衣服。”

“哦。”隋宴尽管身形微晃,却还是听话地将外套穿上,静待江岫白下一步的指示。

“我们先走了。”

江岫白跟张臣打了声招呼,迎着众人的视线,拉着隋宴的手慢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