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保护协会的工作虫?你来这里干什么?”
卡修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虫,不觉有些牙痛。
雄虫保护协会,这是一个很让他头痛的组织。
他们既不是坚不可摧的盟友,也不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他们确实真心想帮助过卡修,也曾经成为过兰斯特路上的绊脚石。
他们维护偏向那些坏事做尽、虐待雌虫的渣雄虫,但也照顾保护那些被反叛军实验折磨过的无辜雄虫。
他们会因为兰斯特辜负了卡卡而对前者展开攻击,也会因为卡修就是雄虫殿下而奉上最多的真诚和善意。
总之,对上这个组织,小蝴蝶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卡修殿下,这是雄虫宴会的邀请函,这次会来很多尊贵的殿下。”
穿着一身工作制服的虫将一份蔷薇烫金邀请函递给卡修,随后就低下头,将面容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中。
“又是这种东西?”
卡修参加过两次雄虫宴会,但那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几只或者十几只被养废的雄虫聚在一起,炫耀着自己新收到的礼物、享受周围雌虫和亚雌们的恭维、像是讨论物件一样讨论这他们家中三位数的雌虫。
尊贵但又愚蠢、天真而又恶毒。
卡修并不喜欢这些雄虫,但他也不能多做些什么。
明面上,这些雄虫并没有违反联邦法律,哪怕柯尼塞格修改了一部分婚姻法,保障了雌虫的婚姻权益,也不能用当朝的剑去斩前朝的官。
暗地里,小蝴蝶要忙着处理边境星的事情,作为第一只进入军部的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很多。
他必须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瞒着所有虫、悄悄和胡蜂老同学见面就已经够艰难的,总不能让他抽空刺杀这些雄虫吧。
那只会让本来就不平静的局面更加动荡不安。
所以在前两次雄虫宴会上,卡修干脆没怎么参与进雄虫们的话题中,而是专心享受宴会上的美食。
那些盛开的珍奇花朵、新鲜美味的葡萄和顶尖奶油制作的小蛋糕,倒是很符合卡修的心意。
到了后来,战事吃紧,卡修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借着工作名义推了几次宴会邀请。
但这些雄虫保护协会的雌虫们就和狗皮膏药一样,赶也赶不走,没有宴会邀请,还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反正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来骚扰这位高等级的雄虫殿下。
最后还是阿尔维斯出面,又送回去一些被反叛军实验摧残过的可怜雄虫。
这些多事的雌虫这才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照顾雄子们身上,让卡修过上了一段没有被打扰的清闲生活。
没想到雄保的虫今天又来了。
他们就这么闲的吗?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刚刚被送回来的雄虫,比他更需要雌虫来照顾吧。
“卡修殿下,这次会有安可殿下和索南殿下,以及之前您没有见过的殿下,他们来自传承了千年的索伦家族,还有乔纳殿下……”
站在阴影中的虫说道,他缓缓说出一个个尊贵的名字,让原本想要干脆利落拒绝的卡修站在了原地。
这些雄虫的姓氏有些熟悉,卡修曾经无意间在兰斯特的文件中看见过这些姓氏。
这些都是构成联邦中上层的大大小小的家族。
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族们相互联姻合作,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共同掌握着联邦在不同领域的命脉。
兰斯特不只一次为了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家族们而头疼。
“……这是一场独属于尊贵殿下们的宴会,很多大家族的雄虫殿下都会露面,还有其他的耶伦殿下也会出来,您可以结交一些更适合您的朋友,也更好地了解联邦。”
穿着雄虫保护协会的虫低声补充道。
他的声音算不上好听,但内容却让小蝴蝶开始动摇。
卡修在想,他能不能通过这个宴会,去收集一些这些雄虫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家族消息?
贵族雄虫的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联姻,或许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能窥探一些他们身后的不同势力。
就算小蝴蝶听不懂,到时候用光脑全程录音,回到家后放给兰斯特听。
聪明的白蝴蝶总能分析出来更多的有用线索。
还有那个耶伦家族。
这是柯尼塞格老师的家族,自己现在是对方的养子,在外界看来,他和这个古老的家族有了一定的联系。
再加上他和兰斯特的已婚身份。
无论是卡修·格伦戴尔还是卡修·耶伦,都能让他在这场宴会上有很大的优势。
“好吧,我也挺好奇其他耶伦殿下的,他们会和雌父长得很像吗?”
小蝴蝶心里面权衡利弊,觉得去看看也无妨,便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您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工作虫并回答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答案。
“你该不会是没有见过他们吧。”
卡修跟着对方的步伐,挑眉问道。
“我是新入职的员工,只见过其中几位殿下。”
工作虫顿了一下,随后解释道,并没有让卡修发现他情绪上的变化。
“噢噢,难怪我看你的面容有些陌生。”
卡修了然地点点头,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手腕间的光脑震动了一下。
[胡蜂葛索尔:卡修,我已经到了老地方,你快点来,我下午还有会议呢。]
**
这是一条螺旋式的下沉楼梯。
暗红色的地毯铺在上面,两侧的木质栏杆带着古朴的花纹,头顶上的数不清的水晶吊灯照耀着整个大厅,让这个繁华奢靡的地下空间显得宛如地上白昼。
“我其实一直很敬佩您,您的出现打破了雄虫殿下不能参与军界的规定,也让更多的殿下看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发展方向,我认为这对于联邦雌雄关系的发展和推进,有着历史性的意义。”
工作虫沿着楼梯缓缓走下去,用略带着一点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的面容依旧被笼罩在帽檐阴影中,语气不紧不慢,没有尊敬倾慕紧张惶恐,和之前遇到的雄虫保护协会的雌虫们完全不一样。
“其实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情,最多用我的身份推动了一小步进程而已。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兰斯特或者雌父那样的虫在做,我认为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
黑发金眸的青年走在工作虫旁边,说道。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毛。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工作虫就是一只战斗力普通的亚雌,而楼梯下方的大厅内也有中级或高级雄子的气息。
“柯尼塞格阁下吗?那确实是一只很伟大的虫,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心为了雌雄正当权益而努力,他为了联邦付出了他的时间精力心血,值得所有虫敬佩。”
工作虫帮助对方拉开了椅子。
“雌父当然很伟大,我会把你的话语转告给他的。”
金蝴蝶眨眨眼,说道。
“但是,卡修殿下,你不觉得缺了什么吗?”
“什么?”
“雄虫享受着全部的保护和宠爱,你们还要为他们争取自由的机会,雌虫掌控着军政商文界的权利,你们也要为他们争取婚姻的权益,但是似乎从来没有虫,想过我们呢。”
工作虫声音缓缓说道,帽檐下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椅子上的雄虫,
“正如我之前说的,无论是尊贵的雄虫,还是强大的雌虫,谁也不会在意亚雌的存在。”
“没有虫会注意到这个团体,厮杀的战场上不会有战斗的亚雌,温暖的温室也不会对我们开放,这个联邦,似乎已经遗忘了组成它十分之一的虫。”
“您看,就连您,似乎也没有对一只亚雌起任何疑心呢。”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似乎又隐藏着什么翻滚的情绪。
“你不是雄保的虫!”
椅子上的青年一惊,他想站起来,却发现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禁锢他的铁环。
这玩意儿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仅仅充当无比坚固的金属控制住了他的身体,还抑制住了他的虫化。
金蝴蝶看向周围。
他刚刚下来时,看到了许多中高级别的雄虫聚在一起说话。
但当时他正在和工作虫交谈,也就没怎么注意。
现在一看,这些雄虫们也全都被禁锢在椅子上。
他们明显是被下了药,神志不清,只是自顾自在喃喃罢了。
“我当然不是,我见过您很多次,但由于您可能是第一次见我,所以我就做一个自我介绍。”
工作虫摘下帽子,露出来一张很平凡的亚雌面容,
“我是安塔纳,曾经反叛军第一军团的成员,也是‘白靖’。”
金蝴蝶的注意力从雄虫们身上转回来。
他听说过这个名号。
最先曝光兰斯特消息的神秘虫、针对他们的那个团队的头头、联系起反叛军余孽和卢曼家族剩余虫的关键虫物。
“你居然没有被抓进联邦法庭?”
黑发金眸的青年看上去十分惊奇,语气中并没有安塔纳想象中的害怕与愤怒。
“我以为您会问些别的什么。”
安塔纳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和其他被骗过来的雄虫完全不一样。
“我该问什么?这是禁锢环是拿什么做的?”
金蝴蝶问道。
安塔纳:……
安塔纳:“反叛军第一军团在域外发现的一种神秘矿石,十分坚硬,同时可以抑制虫化。”
他对于卡修了解颇多。
针对这么一只拥有强大武力的雄虫,他当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哦哦,听上去是一种很厉害的资源呢,回头我也去找找。”
金蝴蝶来了兴趣,这种矿石听上去就相当实用。
“……您果然和寻常的雄虫不一样。”
亚雌被噎了一下,缓了一会儿,说道,
“我当然不一样,我和所有虫都不一样。”
椅子上的虫说道,他看向安塔纳,金眸里兴趣盎然,
“我大概能猜出你的目的,你是为反叛军第一军团的首领报仇?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为他效忠?”
安塔纳直觉这只雄虫和资料中说的不太一样。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已经进入兴奋状态的金蝴蝶却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我懂了,你之前说,那些高高在上的雌虫或雄虫,从来都没有把亚雌放在眼中。
你拥有着强大的技术能力,却因为既没有雄虫的尊贵基因,也没有雌虫的强大身体,得不到相应的重视,直到你遇见了反叛军的首领。”
“他看重了你的才华,提拔了你,所以他对你有知遇之恩,你费劲了一切都要为他报仇。”
金蝴蝶的眼眸中明晃晃地透露出有趣,他陷入思索,但很快就摇摇头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不对,他如果这样,你不会认为雌虫和雄虫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虫。那个首领的骨子里依然轻视着亚雌,你不是为了他而复仇。”
“反叛军第一军团的首领迟早会死的,不死在兰斯特手中,也会死在你的手中,你对他并没有忠诚。”
“你想掌控反叛军第一军团,用亚雌的身份,让那些傲慢的雌虫和雄虫们狠狠地遭遇滑铁卢。”
“这个我懂,表演性虫格,被忽略的群体总是想要争取到最多的关注,哪怕是负面与攻击。”
“你之后联合起其他虫,把联邦搞得翻天覆地,也是出于这种情绪吧。”
“那些自以为是的雌虫和雄虫,被他们从来看不起的亚雌玩弄于股掌之中,看着他们因为你跌落神坛,看着联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心里面是不是有一种畅快之感?”
金蝴蝶的语言剥开了安塔纳的伪装,这只一向平静的亚雌,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眼睛发红地看着椅子上的虫。
“你所谓的复仇只是一个理由,为了亚雌的权益更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亚雌不用像雄虫那样,一生都被困在繁衍上,可以去找社会上的任何工作。
亚雌也不会像雌虫那样,在危险的战场上拼搏,为了精神力的安抚,只能跪伏在雄虫的脚下。
正常的亚雌压根就不会想着去参与到这个畸形的雌雄婚姻关系中。
“我真是小瞧您了,卡修殿下。”
安塔纳几步走过去,俯身伸手死死掐住了金蝴蝶的脖颈,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
被直接说破心底想法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你想用我和这些雄虫来威胁兰斯特?”
金蝴蝶说道,他的话语依旧顺畅,就像是脖子没有快被掐断一样。
“您分析得很对,不如您来猜猜?”
安塔纳笑起来,神情中已经开始带着点癫狂。
金蝴蝶皱起眉。
安塔纳的想法,归根结底就是一点——他想搞事。
最好是能极大刺激到那些高傲的雌虫或者雄虫的大事,然后以被轻视的亚雌身份,把所有的虫都拖进尘泥。
想到这里,金蝴蝶悚然一惊。
有什么比联邦全体高级雄虫一同死亡更大的事情呢?
**
兰斯特看着搜查无果的现状,心里面的焦躁越来越大。
安塔纳就是一个疯子亚雌,是无法用正常虫的想法去分析理解的虫。
一个有着高超能力的反虫族疯子,如果不能早点找到,日后一定会造成巨大的麻烦。
安塔纳越狱的时间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肯定无法离开主星。
短短的时间内,那个家伙究竟会藏在哪里?
现在他已经下令封锁了港口,无论那个家伙躲在哪里,都不可能逃出主星。
兰斯特无意识绕着自己的长发末梢。
等等。
安塔纳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他绝对不会躲在一个角落,等待搜捕结束后再逃跑。
如果最终的结果依旧是被找到,那以疯子的心性,绝对会在自己注定的失败之前,狠狠地咬下他们的一块肉。
兰斯特低头看着如同雪花一样飞来的文件,上面无一例外,全都是没有搜到。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早晨让他惊醒的噩梦。
铺天盖地的负面言论如同潮水一样涌来,里面夹杂着满满的恶意,将他裹挟。
如果这个代表他不久前遭到的网暴的话,那后半段噩梦——
他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卡修在一场爆炸灰飞烟灭。
无力而绝望。
卡修!
兰斯特猛地停住手,一缕长银发被他硬生生拽下来,刺痛从头顶传来,却丝毫没有引起半分注意。
他迅速打开光脑,试图联系卡修,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
白蝴蝶开始心慌心悸,强烈的不安再一次弥漫。
随着无法接通的自动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白蝴蝶关掉光脑上通讯页面,打开一个隐藏的页面,输入自己的密码,开始查找卡修光脑的定位。
虽然在伴侣光脑上安装定位不太好,但身为联邦上将,总有权利知道下属的位置。
圈圈转啊转,出来的结果让兰斯特眼前一黑。
卡修的定位在离自己很远的一个酒店。
“莱利斯,带我去这里。”
兰斯特顾不上收拾,他喊上莱利斯,匆匆离开办公室。
两只雌虫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军用飞艇的速度被拉到了最大,风驰电掣地驶过天空。
他们一路上无视了数个红绿灯,违反了不知道多少的交通规则,宛如一道闪电般划过空域。
莱利斯专心地驾驶飞艇,极限避开建筑和其他的飞艇,几乎是以直线朝着目的地行驶。
兰斯特深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还通知了伊恩。
红蚂蚱好像就在那附近采访。
让他过来,总比只有他们两只虫要好一点。
飞艇的动力泵发出嗡嗡的声响,整个艇身都开始颤抖,快要负荷不了长时间高强度的飞行时,当初定位的那个酒店终于到了。
距离这里更近的红蚂蚱也同时跳下了交通工具。
“你们来的可真快,卡修为什么会在酒店,呃,还是背着兰斯特过来的,我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伊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以为这两个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思路成功跑偏。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总之,先去找到他——”
兰斯特摇摇头,几步并一步就要闯进去。
“轰——”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淹没在了一声声巨大无比的爆炸中。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沙石砖瓦开始不停掉落,整座大楼开始从下往上倒塌。
周围的树木、众虫的身影、数不清的建筑石块和离得近的交通工具,全都都被强大的爆炸气流掀飞出去。
兰斯特后退了十多步,他抓住了一旁的电线杆,这才稳住了身形。
爆炸产生的风将他的长银发掀起,露出来一双茫然的眼眸。
笼罩一切的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里面惨烈的现状。
刚才还巍峨华丽的几百米大楼,几乎是瞬间就在爆炸中化为了一片废墟。
连一部分完整的残骸和加固的基底都没有留下,目之所及,一点点完整的建筑影子都没有,只有如同小山一样高的碎石瓦砾。
坚固的建筑如此,那里面的虫,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会这样……”
莱利斯咳嗽了好几声,挥散周围的烟尘,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呆愣在了原地。
“骗虫的吧……”
兰斯特喃喃道。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光脑。
卡修的定位还在那里,就在他面前的这堆废墟里。
得到这个结论后,兰斯特的心脏猛缩,他能感觉到四肢都开始紧张恐惧到发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变得冰凉。
他张开翅膀,瞬间就落在那堆废墟上,虫化的手伸向那些巨大的建筑石块,几乎是疯了一样在挖掘。
露出来的断裂钢筋划过他的手,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来,然而白蝴蝶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
不是说好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吗?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真的,我现在很生气,卡修,你先出来,你出来我就不生气了。”
当巨大的悲剧发生时,最先来的不是悲伤,而是不敢相信的茫然和恍惚。
“卡修他……又死在爆炸中了?”
红蚂蚱没兰斯特反应那么快,他仍旧呆滞地看着废墟,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你说什么?”
一道熟悉的疑惑声音传来,三只雌虫瞬间回头。
只见完好无缺的小蝴蝶站在他们身后,一只手拿着一盒蜂蜜糖果,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他的表情看上去比三只雌虫还要茫然:
“卡修死了?那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