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趴在地上发出低声喵呜,狗子激动地嗷嗷叫。
以前习惯以人类的身份谈了这么多年恋爱,这种感觉很难形容,雪豹红着脸在地上趴了一阵,终于受不了激动的伴侣,凶巴巴地扭头冲他低吼一声,想让他动作不要那么粗鲁。
但此刻的狗子是没有理智的,眼见老婆抬起尾巴想抵抗,低头一口就叼住了那根漂亮的毛绒绒大尾巴。
过去无数次想要在床上奉献尾巴的雪豹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尾巴被伴侣叼住,心里有种奇异的舒服,勉为其难忍受下了伴侣的粗鲁。
……
一场野性而漫长的交流结束,雁雪意化为人形时,还有些懵,热得头发微微炸开,脸上和后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周靳驰也恢复了人形,呼吸还有些微喘,拥上去搂住伴侣。
周靳驰:“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舒服倒不至于,只是用惯了人的身体,再使用这么原始的方式,多少让豹豹感到害臊。
作为一只怕热的雪豹,刚刚运动完的周靳驰怀里就像一个火球,他离远了一些,问:“没有,你呢?有什么不适吗?”
周靳驰盯着雁雪意。
大概本体是雪豹,又从小生活在雪山的缘故,雁雪意剔透的眼珠始终有着一股独特于于人类的清澈和单纯。
跟心眼子贼多,生长在大城市的德牧不同。
狗子喉结上下一滚,既违心又诚实地说:“还行,没有不适,仔细想心底还是会有些恐惧。”
雁雪意松了口气,正想说怕以后就别玩了,他还是最喜欢周靳驰抱着他。
就听周靳驰先说:“多试几次应该就能彻底克服了。”
雁雪意:“……”
雁雪意看他。
周靳驰无辜地与他对视。
终于在顺着伴侣使用了几天的本体后,豹子终于生气地变回人形,表示出了抗议:“我不喜欢用原形。”
周靳驰紧跟着也变回人形,拿起沙发上的衬衫擦了擦淌汗的上身,“为什么?”
雁雪意将身上的衬衫拉好,睨他一眼,走去了后院的泳池边。
周靳驰挑了下眉,跟上去。
雪豹是游泳健将,刚运动完身上还冒着汗,雁雪意以优雅的姿态潜入水中,来回游了几个回合后,爬上岸,就见狗子讨好地摇着尾巴在岸边等他。
雁雪意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干头发和身上,裹着雪豹的浴袍,睡到躺椅上晒太阳。
豹子最喜欢跟伴侣运动完,洗一个冷水澡,然后躺在午后暖洋洋的日光下晒一场太阳。
旁边有两张躺椅,但周靳驰不去,他非要挤去雁雪意的椅子上,跟老婆挤在一块。
尽管他的伴侣并未用正眼瞧他。
周靳驰尽职尽责地伴侣梳毛,替他轻着背,雁雪意喜欢这种被伴侣梳毛的感觉,餍足地眯起眼。
周靳驰趁机问:“不舒服?”
雁雪意知道他在问什么,将脑袋往他怀里埋了埋,点头道:“我想抱着你。”
听到雁雪意这么依赖自己,狗子眼睛顿时一热,“那我们现在抱着——”
为了防止他纵欲过度,雁雪意一把将人推开,“快去洗澡。”
狗子只好失望地潜入水中,将用不完的精力挥洒在游泳池。
雁雪意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搁在旁边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个懒腰,抬手划开手机,就听到那头传来雪奇的声音:“雪意,我今晚的飞机离开京市,你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雁雪意想回答一声有空,开口却是一声“喵呜”,这才发觉自己因为晒太阳晒得太舒服而变回了原形。
对面传来一声笑,雪奇道声“晚上见”,挂了电话。
距离晚饭时间还早,雁雪意还想继续睡一会,这时水面“划拉”一声,一只德牧掀起一阵水花跃了上来。
豹子睁开一只眸,看一眼伴侣,刚闭上眼,湿漉漉的狗子就扑了上来,冲他一阵汪汪叫。
仗着老婆听不懂,一阵骂骂咧咧——
——吃饭?我也要去,你们想单独吃饭?休想。
——我看那表哥就是对你心怀不轨。
——那只狐狸真没用,勾引了这么几天还拿不下。
雁雪意当然听不懂他在叫什么,好不容易晒了大半天快要晒干的漂亮皮毛,一下子又被狗子蹭湿,气得抬起爪子挠了他好几下。
狗子当然知道他在抗议,委屈地低声嗷嗷。
他想跟老婆贴贴有错吗?
然后就看到他的漂亮老婆开始认真给自己舔毛。
好像是有点错。
这就好比雁雪意刚洗完澡,他就又把雁雪意弄脏了……
狗子知错能改地上去一块帮老婆梳毛。
-
晚上是雪奇的送别饭。
除了雁雪意和周靳驰,秦白也来了,只是他表情蔫蔫的,提不起来劲。
雪奇笑着朝周靳驰举杯,“以后我们雪山最帅的一棵草就交给你了。”
周靳驰也笑了,他在外面的风度向来维持的很好,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一路顺风,表哥。”
“好。”雪奇也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雁雪意瞥一眼他们,看旁边无精打采的秦白,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秦白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示意他微信。
雁雪意拿起手机,点开弹出的新消息。
[秦白:我昨晚认真向他告白了,但他拒绝了我]
[秦白:你说我长得好看,活又好,还是本科文凭,城市户口,到底哪里配不上他?]
[雁雪意:……]
秦白和雁雪意多年好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
[秦白:活好不是优点吗?]
[秦白:你敢说你谈恋爱这么多年活不好吗?]
[秦白:活不好你俩能如胶似漆?]
正巧这时看雁雪意一直玩着手机的周靳驰凑过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这句话。
雁雪意抬眼,周靳驰看他,两人面面相觑,露出了默契的神情。
雁雪意掐灭手机屏,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饮一口,脸热地想着,虽然他和周靳驰交往多年,但他的活确实不好。
一向都是周靳驰主动,他偶尔迎合。
只除了喝醉酒的时候,雁雪意会主动一下。
吃完饭,一行人送雪奇去机场。
雪奇今晚喝了不少酒,脸看起来红彤彤的,雁雪意将他送下车,担忧地说:“你喝多了,这样上飞机没问题吗?”
雪奇摇摇头,看着雁雪意,笑道:“还行,脑子很清醒,今天高兴,就喝得多了点。”
雁雪意没说什么,点点头。
雪奇瞥一眼周靳驰,“你和周靳驰——”
说罢又笑了,“祝你们幸福。”
雁雪意点头,“谢谢表哥。”
雪奇盯了他半晌,似乎意识到这不太礼貌,才撇开了眼。
雪奇想起什么,道:“你帮我转告秦白一句,希望他以后能遇到更合适的人。”
雁雪意想说不用,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不顾想了想还是没多嘴,点了点头。
最后,雪奇轻轻抱了他一下,嗓音轻而温柔,“有时候还挺羡慕周靳驰的。”
说罢进入安检入口。
雁雪意看着他背影,脑子忽地卡了一下壳。
转过身看周靳驰时,还听到坐在车里的秦白问:“哎,你不吃醋啊?”
周靳驰靠在车外,并不打算搭理秦白,他静静看着雁雪意的方向,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雁雪意对感情方面的事本来就不敏感,也是刚刚才听出雪奇可能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会面对周靳驰,心里还有些心虚。
他走到周靳驰跟前,扯了扯他衣袖,“走吧。”
就听到周靳驰十分傲娇地轻哼了一声。
作为一个“他人对自己有意思,男朋友永远比自己先发觉”的雪豹,单纯的雪豹非常懵逼,只好偷偷牵了牵狗子的爪子。
狗子很不争气,一下子就被哄好了,转去驾驶座开车。
雁雪意则紧跟着走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时还听到后面的秦白叹了口气。
雁雪意安慰道:“没事,过两天你就能遇见新的Crush了。”
秦白沉默了一会,说:“那不一样。”
雁雪意讶异,还以为他来真的了,就听秦白语气低落地说:“城里的动物一肚子心眼,哪有你们雪豹单纯。”
“哎。”他挑衅地看一眼周靳驰,“早知道当年我先追你了。”
“……”雁雪意瞥一眼周靳驰,就见他嘴角浅浅地一扯,仿佛在嘲笑秦白的不自量力。
-
回去的路上,周靳驰接到了周严松的电话,让他带雁雪意回去参加家庭聚餐。
周靳驰征求了雁雪意的意见,调转车头往父母家的方向开去。
车子一路开到家,驶进院子,周靳驰的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
看到周靳驰带雁雪意下楼,周严松挂着笑容的脸顿时僵了一下,往老婆身后躲了躲。
反而周靳驰的母亲,一只漂亮的博美,得知雁雪意是雪豹之后十分亲切,“雪意,来了,今天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她笑眯眯地招呼着雁雪意往里走,摸到他手指有些凉,道:“哎呀,你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转念又想起什么,笑道:“差点忘了你是雪豹。这可太好了,之前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总担心你们人狗殊途,这下子就安心了……”
周靳驰跟他爸走在身后,周严松看一眼前面的儿媳妇,紧张地搓了搓手,“那个,儿子啊,你是怎么克服对雪豹的恐惧的?”
周靳驰闲闲地睨一眼他爸,“多看动物世界。”
周严松:“……”
饭桌上。
周靳驰母亲一直给雁雪意夹菜夹得碗都堆起来了。
虽然周靳驰带他回家之前,出柜的问题就已经事先解决了,但雁雪意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么殷切。
果不其然,饭吃到中旬的时候,周妈妈委婉地开口了。
“听说你小时候的发小张峰去年都结婚了,前两个月小狗崽子都生了。”
听到这,就算雁雪意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与周靳驰面面相觑。
周靳驰提醒道:“妈,我先提醒你,我们生不了小狗崽子。”
周靳驰母亲眉毛一横,“这我能不知道吗?我只是提醒你,你马上二十六岁的人了,谈恋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点表示。”
她语言暗示地瞥一眼雁雪意。
雁雪意假装听不懂,低头吃饭。
说到这周靳驰可委屈了,他也不是没想过结婚。
打从大学一开始谈恋爱,周靳驰就整天幻想着跟雁雪意的美好婚姻生活,哪知没谈几个月,雁雪意就主动说他是不婚族。
周靳驰当时听到简直天崩地裂,谁能知道他当时连婚房怎么设计都想好了。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雁雪意不想结婚就只能不结呗。
于是在郁闷了一晚之后,周靳驰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谈一辈子恋爱约等于结婚,他们不需要用一张证书来捆住彼此。
好不容易在谈了五年之后,因为太过合拍,周靳驰在完全准备好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求婚,却遭到了逃跑兼分手。
说实话他现在对求婚两个字都有阴影。
吃完饭,周靳驰父母让他们留下来住,这边一直有他们的房间。
难得和父母一块吃饭,雁雪意也没拒绝。
晚饭后,周靳驰不想让雁雪意继续听父母催婚,索性带他去花园散步。
他妈平时在家没什么事,自己捯饬了个花园,还搞了个温室,种植玫瑰。
夜色之下,温室外挂着昏黄的串灯,照亮里面盛放的玫瑰,看着漂亮极了。
雁雪意走进去,透过玻璃往里看,头顶的暖黄灯将他侧脸打得分外柔和。
周靳驰静静看着他,忽地心念一动,“我去拿个东西,你等我一会。”
雁雪意纳闷地看着他跑远,推开温室门走进去。
大猫也是一种好奇心很重的生物,看到漂亮的花卉,总是忍不住用爪爪去碰一下。
再碰一下。
周靳驰跑回来时就看到他的伴侣用手指轻抚过鲜艳欲滴的玫瑰,在如此安静浪漫的夜晚下,这一幕格外动人。
周靳驰走过去,“喜欢就摘一朵。”
雁雪意直起身,拒绝,“阿姨辛辛苦苦种的玫瑰,为什么要摘?”
周靳驰看他两秒,忽地弯腰掐了一朵。
雁雪意皱起眉,刚想谴责就见周靳驰单膝下跪,将那朵玫瑰花举到他跟前,随后掏出怀里一枚戒指。
雁雪意毫无准备,惊讶地看他。
周靳驰有几分忐忑,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其实我有点紧张,怕你会再拒绝。”
“这次求婚我没有做事先准备,也打破了之前对你说绝不再求婚的承诺。但想到在雪山你给我的承诺,还是觉得可以试试。”周靳驰自嘲般一笑,随即道,“雁雪意,要和我结婚试试吗?”
“也许婚后的生活和现在并不会有什么不同,一张证书也影响不了我们的关系。但只要一想到这张证书会合法捆绑我们的关系,以后我们在外面的身份,除了我们自己,还可以标榜对方的名字,你会成为周靳驰三个字的合法对象,我就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