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新妇三天回门。

江府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在江林琛和袁氏焦急的等待中,江月薇终于在弟弟妹妹的簇拥中,进了家门。

拜过父母,周成安和岳父江林琛去了书房,江月薇就随着母亲去了内室。

自从进了家门,除了江月薇袁氏就谁也看不到了,现在就母女俩,终于能询问闺女的情况了。

“他待你可好?家里长辈是否好相处?”

江月薇扶着母亲坐下,早就想好的说辞,却迟迟出不了口。

袁氏急了:“可是给你委屈受了?”

江月薇摇头:“周成安是陛下都夸奖的端方君子,怎么会不好,他家里的长辈也都和善,没人给我委屈。”

没受委屈,长辈也和善,可自从进了内室,闺女面上再无喜色,袁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同房的时候受罪了?”

以免母亲胡乱猜测,江月薇说出早就想好的理由:“他们府里当差的,已经被拖欠了两个月的月钱了。”

袁氏:“……堂堂侯府,又是公子成亲时时候,怎么会拖着月钱不给!”

江月薇:“还有比拖欠下人的月钱更离谱的事,就是我婆婆的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

如果不是闺女一向稳重,袁氏绝对会觉得她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这么离谱的事,她又实在难以接受。

“崔家现在虽然不行,可是你婆婆成亲的时候,崔家正是鼎盛时期,她出嫁时的十里红妆,京中谁不知道!怎么到现在就所剩无几了呢!这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江月薇毫不心虚的说:“含绿,悦景轩的二等丫鬟,她娘曾经在我婆婆的库房里当差,前些年婆婆的庄子铺子都没了,库房里出的多进的少,库都空了,自然就用不了那么多人当差,含绿她娘就一直在家里待着了。”

这些并不是江月薇编造的,都是事实存在的,只不过不是含绿告诉她的而已。

袁氏的神情也郑重了起来,哪怕崔家现在没落了,崔氏也不至于掏空所有的嫁妆去补贴娘家。周成安的父亲周宗润和自家大伯一样,都在户部当差,品级都是按部就班的往上升,也没有特意走动过。

在没有大的开支的情况下,崔氏的嫁妆为什么会所剩无几?

结合候府已经拖了下人两个月的工钱,让人很难不怀疑,崔氏的嫁妆都贴补到公里了。

袁氏内心气恼,如果提前知道这些,说什么也不会把闺女嫁到候府!可是现在,闺女已经嫁过去了,只能往前看了。

“不管怎么样,你只守好自己的东西好好经营,原本也不是图他们的富贵,就算以后分家分不了多少东西,姑爷有能力,你手里有银钱,绝对过不到别人后头。”

江月薇思索一番,选择暂时先不说想和离的事,只说:“候府入不敷出这么长时间,却还维持着奢华的生活,一点也没有整顿的迹象,我无心掺和中馈,却不敢保证他们不算计我的嫁妆。

侯夫人早就不管事了,现在是世子夫人管家,平时她让我帮忙,推了也就推了,若是她怀孕了或是身体不好了,我再推脱,就有些不太好了。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干脆我就身体不好了,操不了心,受不了累,自然也就帮不了她管中馈。”

袁氏有些犯难:“原本好好的人,说身体不好了,谁信啊!”

“新婚夜,我突然心慌气短浑身无力,那天周成安也喝醉了,所以当天我们并没有圆房,昨日知道了候府内里的真实情况,我跟他说我应该是生了大病了,他也信了。”

袁氏:“就算他信你,别人信不信,太医一把脉……”

“不请太医看,我和他都说好了,我已经找大夫看。”

袁氏:“……”是我们看走眼了,还是周成安本身就是个草包,怎么这么好糊弄!

江月薇看着母亲,道:“我会病弱两年,让周成安清楚他们家的真实情况,如果他不能完美应对,在不影响咱们家的情况下,我会和他和离。”

这一刻,袁氏都觉得闺女陌生了。

江月薇不足周岁时,袁氏随丈夫去任地,年幼的江月薇经不得舟车劳顿,袁氏不得已留女儿在京中由婆母教养。

一去就将近十载,当初的幼儿,被婆母教养的不止品貌端庄,更是颇有担当。

按着袁氏对闺女的了解,现在她应该是想着怎么把府里调整好,而不是装病退缩,留给女婿独自解决。

更不能理解的是,如果解决的不好,就干脆和离!

“怎,怎么就说到和离了!先不说到不到和离的地步,就算和离了,再成亲,不是续弦就是给人当后娘,那日子,还不如候府的日子好过呢!”

江月薇:“我没说现在就和离,我只是说他知道了府里的真实情况后怎么应对,如果他连家里的事都摆弄不清,你们再看好他,哪怕他仕途顺遂,候府长期入不敷出,早晚有一天会出事,他也绝对会被牵连!”

袁氏听她声音不疾不徐,说话有理有据,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咱们家有相熟的大夫,让他给你诊断,也能拖个一两年。”

江月薇听母亲这么说,知道这是同意了自己的计划。

“先在外面找找吧,能不用家里熟识的大夫,还是尽量不用的好。”

袁氏知道这是闺女怕事发连累家里,可若是真的事发了,就算不用家里熟识的大夫,自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江月薇又劝说了一会,才打消了袁氏要用家里熟识的大夫的想法。

……

书房里,周成安坐在下首,江林琛先问了他家里长辈,然后才说:“微微自小跟着祖母生活,老太太疼孙女,对她不免娇惯了些,我与你岳母回京后,对她心有愧疚,也是娇的时候多。现在嫁人了,若有娇蛮任性的时候,你多担待一些。”

江林琛自然是知道自家闺女稳重又知礼,对女婿这样说,只是希望他不要对自己的女儿过高的要求。

周成安起身郑重道:“岳父放心,这都是小婿应该的。”

前世,周成安也认为岳父这样说只是太过于谦虚,经过这两天,见识到了媳妇的另一面,周成安心里只能说,知女莫若父。

不过媳妇有些娇蛮的小脾气,他还是很喜爱的。

身为父亲,小夫妻之间的事,江林琛不便多说,只能和女婿说些别的。

“成安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周成安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和太子绑定在一块的,重生回来,他早已知道,太子看似不太好的处境,其实只是皇上对他的磨砺,至始至终,太子都是皇上最钟意的接班人。

今生,周成安决定走另一条路,“现在已经成家,再不能少年心性,要把立业放在首位,所以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

听他说完,江林琛大喜:“对,就应如此,只有自己站在朝堂上,才算有了发声的资格。”

周成安谦逊应:“是”

女婿要科举,有着状元之才的探花郎,先对他考校了一番。

重生回来的周成安,文学素养不敢说比肩岳父,政治见解却绝不在他之下。

哪怕周成安特意压制,几个问题下来,江林琛也已心中有数,他知周成安自来稳重,并未开口打压,只说:“哪怕学识扎实,对待考试也要全力以赴。”

周成安:“这两日就把之前的差事交接了,回家专心温习功课。”

江林琛又嘱托他:“以后休沐日过来,我会看你文章的进益。”

忠义候和世子都只是闲职,没有什么政治素养,也没有出彩的文采,周成安是太子的伴读,对授课老师却并没有拜师,现在的程度,也只有自己还能指导一下。

岳父的用心,周成安自然理解,起身稽首,称:“是。”

……

从江府出来已是申时末,江月薇和周成安坐在马车里,心情都还算轻松。

周成安先说起了参加秋闱的事:“有了功名,你以后出门交际也有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一开始并不高,不过也好过一直以候府二房的媳妇要好看一些。”

江月薇没想到周成安要参加今年的秋闱,成亲前从未听他说过要参加,梦中也没有关于他的事,出门交际也没感到身份上有什么变化。

江月薇消化了一会,才温声道:“我自然是不会反对你走科举的,只是这两年你大多都在为太子办差,用在功课上的时间有限,距离秋闱没多少时间了,会不会影响发挥?”

她话说的再委婉,也是不看好的意思。

周成安就笑:“担心我考不上?”

江月薇撇开脸:“……倒也不是。”

周成安:“岳父大人对我倒是有信心的很。”

“如果我爹说你可以去考,应该是能考中的。”

这下周成安真的笑出来声:“看来岳父大人的名头就是好用,只一句话,就让夫人改变了想法!”

周成安转过脸瞪他。

见媳妇要发火,不等她说什么,周成安先压下笑意,说:“我也是因为岳父的肯定,才绝对参加秋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