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花开花谢,年华转眼而逝,四年时光弹指过。
自从陆行渊被琅煌绑架后,魔族没有回饶河,他们直接在妖族的边境上安营扎寨,以边境为据点,不断地朝着四周扩展自己的势力。
他们凶猛好战,又积压了一肚子的怒气,势如破竹,很快妖族的边境就沦陷了,魔族成了横在妖族和人族中间的利刃,在两股势力之间撕开一条裂缝。
领土沦陷,墨祁亲自找梅洛雪谈判,却被梅洛雪冷冷地挡回来。碍于梅洛雪的修为,墨祁又去找了惹出这些麻烦事的琅煌,谁知琅煌根本就不管。
“既然是抢来的东西,当然得还回去。”
比起没有态度,琅煌理所当然的口吻更让人愤怒。他觉得妖族从魔族身上得到的利益,是时候还回去,所以那么的随意,根本就没有插手的意思。
“我们妖族就不需要发展吗?他到底是妖族的圣人还是魔族的圣人?当初围攻魔族时他也没有反对,现在站出来充什么好人?”
被堆积的事务压的喘不过气的墨祁愤怒地扫落桌上的信件,打碎了墨流光刚给他端来的茶盏,茶水浸湿了那些东西,墨迹晕染成一团团不规则的污渍,碍眼又烦躁。
事情是琅煌惹出来的,收拾烂摊子的却是他。而且说是绑架陆行渊,这四年来没有人在妖族见过陆行渊,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真是越来越碍眼了。”墨祁撑着案桌,因为愤怒,手背青筋暴起,面色阴沉。
帮忙收拾东西的墨流光动作一顿,打了个哈欠,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没有听见这种危险的发言。他和墨祁都是蛇族,还是本家,结丹后就在为墨祁办事,随着修为增长,位置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在他们这种冷血的族群中,相互可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他这种讨厌麻烦的性子,轻易不会去沾染麻烦的事,就因为一直吊儿郎当,没有野心和欲望,才能成为墨祁的左膀右臂。
“流光,我听说狼族那边最近不太安分。”
墨流光把书信重新摆上书桌,墨祁擦去手上的水渍,眼神泛冷。
妖族的妖王一向是能者居上,因为要统率全部的族群,没有点实力真的很难坐稳。但是墨祁这儿比较与众不同,他是前任妖王推举的人。
前妖王在对付陆晚夜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为了继续维持蛇族在妖族中的优先地位,墨祁被推上这个位置。
而在这之前,最强盛的当然是因为琅煌的缘故,而备受推崇的狼族。
墨祁讨厌狼,所以谢陵的母亲才是从狼族里选出来的人。
熟悉这种肮脏事的墨流光知道墨祁已经对狼族很不满,不太安分只是一个找茬的理由。
“不清楚,但你知道我身边有一个狼族,他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墨流光避重就轻,道:“他最近很烦躁,而且很不安……”
墨流光顿了顿,陷入了回忆中。老实说,艾五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那种状况,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仰天长啸,回应狼王的呼唤一般。
狼族那边的状况和艾五差不多,即便是身为族长的曲无忧也难以抗衡那样的状态。
墨流光之前怀疑是因为琅煌,但探子说琅煌最近都是喝了酒就倒头大睡,没有异常。
“那种小子身上能看出什么。”墨祁嗤笑一声,拿起笔,心情不顺又扔在桌子上,墨弄脏了墨流光捡起来的书信。
墨流光眼角微抽,垂首不语。
墨祁整理衣襟,冷笑道:“看来我该请曲无忧……”
话音未落,一股奇异的,来自血脉上的威压突然笼罩在整个妖界上空,就像是毫无征兆的浪潮,顷刻间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所有人。
墨祁呼吸一颤,心惊胆战,他撑着案桌,勉强维持身形,墨流光却完全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他额上冷汗阵阵,瞳孔骤然拉长,变成竖直的一条线,脸上的鳞片覆盖了大半张脸,看起来有些可怖。
这诡异的,不同寻常的气息让人难以反抗,不仅仅是墨祁和墨流光。如果此刻他们能走出房间,就会看见外面的妖族也不受控制地跪倒一片。
视线更远甚至能看到狼族早已变成原型,匍匐颤抖,神魂战栗。
风月无边楼,醉酒而眠的琅煌抓了抓自己的胸膛,猛然清醒过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下一刻就消失在此,等他再现身,他已经出现在妖族的边境上。
魔族修建的高墙没有阻拦他的步伐,他立在虚空中,和神情戒备的梅洛雪打了个照面。
梅洛雪不是防备他,而是今日妖族的气息让人有些不快,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讨厌的东西诞生一般。
“难怪我今天一大早就觉得晦气。”梅洛雪疏散聚集起来的魔族,让他们继续像往常那般巡逻。
琅煌扫了一眼,坚固的防御让魔族抢来的领土牢不可破,魔族井然有序的训练让他们从里到外地强大起来。
琅煌并没有像墨祁那样感到威胁,反而颇有闲情逸致地赞许道:“不错。”
梅洛雪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把他的恭维放在眼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如果继续拘着我家孩子,我还能做的更好。”
最好是一路打下去,把妖族抢过来,
琅煌今日没有嬉笑,若有所思地看了梅洛雪一眼,道:“你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音刚落,让人不快的气息越来越近,梅洛雪神色一凝,抬头看向天际。白色流光闪电般冲破云霄,朝着妖族的方向疾驰而来。那光如梦似幻,在光影中包裹着一头巨大的银狼。
银狼高大威武,四肢矫健修长,油光水滑的狼毛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有些地方甚至凝固在一起,看上去狼狈又血腥。在银狼强健有力的尾巴上,一只鸟紧紧地抓着尾巴尖,被强大的气流吹的东倒西歪,不用看也知道是满脸的惊恐。
但即便如此,鸟也没有放开狼尾巴,甚至在努力地朝着反方向拉扯,想要抓住明显发狂的狼。
可它拽不住,反而被拖着走。
银狼蔚蓝的眼睛充斥着冰冷的神性,它的移动让充斥在妖族上空的威压更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就连魔族也感到压抑,情绪波动明显,戒备之中多了很多敌意。
梅洛雪秀眉微蹙,若有所思。
半空中,银狼横冲直撞,眼看就要和琅煌对上,琅煌瞬间妖化,变回原形缠上去。他伸出利爪,比银狼要大一些的身躯狠狠地撞过去,用武力碾压。
吊在银狼尾巴上的疾风顿时不乐意了,它松开尾巴冲向琅煌,却被琅煌一爪子拍飞。琅煌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解决眼前的这头狼,把它拦下来。
疾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向梅洛雪所在的方向,被梅洛雪伸手抓住爪子,才没有吧唧一下摔在地上。惊心动魄后见到熟人,疾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梅洛雪认出疾风,它被陆行渊丢去保护谢陵。它出现在这里,不难猜出它抓着的狼是谢陵。
但谢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韵就算是梅洛雪,也会有种轻微的刺痛感。这也难怪琅煌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想在谢陵冲到妖族之前把他拦下。
梅洛雪晃了晃疾风,傻鸟还晕着,没有苏醒的迹象。梅洛雪干脆把它揣在袖子里,抬头看向高空中相互撕咬的两头狼。
谢陵愤怒地嘶吼着,虽然气势迫人,但本身的修为不敌琅煌,在那奇怪的力量不断地减弱后,他完全不是琅煌的对手。看着他浑身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梅洛雪不由地皱了皱眉。
数日前,怀竹的情报得知皇朝的秘境历练关闭了,并且关闭当天出了事。具体情况探子没有打探道,只知道历练的结果并不理想,似乎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谢道义封锁了消息,也是从那天开始,狼族这边就不太对劲。
谢陵身上那股让人不快的气息,是把琅煌吸引过来的重要原因。琅煌动了真格,几乎是把谢陵压着打。血雨从半空中洒下来,气韵完全消失的谢陵最终不敌琅煌,身躯撞上魔族修建的高墙,强大的灵力威压下坚固的防御瞬间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半空中,琅煌低吼,目光凌厉,爪子上沾满了鲜血。
魔族神情紧绷,他们看向梅洛雪,询问道:“梅大人,现在怎么办?”
梅洛雪挥退他们,闪身到了谢陵跟前。深受重伤的狼恢复了人身,双目紧闭,狼耳朵和狼尾巴褪去,墨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衣衫被鲜血染红,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身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不多时就好的只剩浅浅的印子。
琅煌踱步而来,真身散去,等他到了梅洛雪身旁,又是一贯的模样。他揣着手,正欲俯身查看谢陵的状况,就见雪白的剑光一闪,躺在地上的人猛然睁开眼,闪电般袭向他的咽喉。
这一次琅煌没有抵抗,他被谢陵压倒在地,三尺青锋就在他的颈部,入地三分。剑气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脖子边凉嗖嗖的。
谢陵俯身,长发垂落,目光凌厉,愤怒道:“我师尊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