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一早,池然爬起来给小崽子们做了饭,小僵不在家,做饭时可以减少五个成人的饭,前两天买的米正好没有了,晚上回来还要去趟小卖部补充物资。

带着小僵出门时,小僵对着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女孩子挥手:“姐姐好。”

女孩看到小僵,脸上表情凝滞几秒,然后看了池然一眼,加了油门跑远了,只留下个背影。

“谁啊?”池然问。

“昨天卖给我遮瑕膏的大姐姐。”

池然低头看了一眼小僵尸,那遮瑕膏确实遮瑕,将两个黑眼圈遮的严严实实,远看跟正常小孩差不多,近看……崽子开心就好。

池然先给陈拓打了个电话,想要征求他的意见再去找机会见一下席芮,他在网上查到了席芮的行程,她今天有戏要拍。

他打算带小僵去一趟她拍戏的地方。

电话打通还未开口呢,陈拓便道:“我们在席总这里呢,席小姐昨夜吐血了。”

池然神色一变:“怎么会这样?”

“先不说了,你先去公司……不,你直接过来吧,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

池然拿到地址也没心情坐公交,直接打了辆出租车。

席封的住处是繁华地段的一处别墅区,到的时候,陈拓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了,见到小僵尸,陈拓纳闷道:“这怎么还带着孩子来?”

“你别管我带孩子了,席小姐是怎么回事儿啊?”池然急道。

陈拓立刻转移了心神,说起了席芮的事情:“半夜接到了纪秘书的电话,说席小姐突然间吐血了,不止如此,她还喊着要找池聘,我便接了师父一起赶了过来,师父给她施了静心咒,总算是让她安静了下来。”

“那您师父看出什么来了吗?”池然问。

陈拓叹了口气,没说话。

池然跟着陈拓进了席家的大门,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席封,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穿着道袍留着长须,一派仙风道骨之姿,应该就是陈拓的师父了。

两人正在说话,席封似是没看到门口有人进来,眉目没动,站在一旁的纪铭倒是看到了,但也只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小僵尸看到席封的那一刻眼睛亮了起来,手抓住池然的衣摆晃啊晃,大爹爹,是大爹爹,真的大爹爹。

池然摸摸他的头安抚他。

陈拓的师父看了过来,陈拓立刻带着池然走过去,介绍道:“师父,那个符就是他师兄画的,池然,这是我师父,王道长。”

池然在书中也有师父师叔,所以知道礼数,恭敬的行了个礼:“王道长好。”

小僵尸有样学样,也跟着行礼:“道长爷爷好。”

王道长的视线在池然身上打量一番,点点头:“很不错,小伙子,你师兄很厉害。”

虽然不是夸他,但池然与有荣焉:“是的呢。”

王道长还看了眼小崽子,池然有意无意挡住了小僵尸,怕被这道长看出什么来,但王道长可能也没心情逗孩子,只对小崽子温和笑笑,便问池然:“那你听说过情人蛛吗?”

情人蛛?

池然摇摇头:“没有。”

“你师兄也没跟你提过?”王道长又问。

池然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那是什么?”

道长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头看向席封:“席总,若我没猜错,席小姐便是中了情人蛛的蛊。”

“情人蛛?”席封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对。”王道长点头,“这种蛊我只在古籍中见过,从未遇到过。”

“苗疆善养蛊制蛊,我们修道之人也多钻研,普通的蛊术我们都有相应对的术法,但也有几种蛊苗疆人轻易制不出,而我们从未见过,所以也没有应对办法,情人蛛便是其中一种。”

池然眼皮跳了跳,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也只是在古籍上见到过,情人蛛浑身赤红有剧毒,不小心碰触者会全身溃烂而亡,且这种蛛繁衍率很低不易得。”

“情人蛛制成的蛊称为情人蛊,需要五十对发情期的公蛛母蛛研磨提炼,制成阴阳两种蛊毒,公蛛的毒素会让一个人散发吸引母蛛的气味,而母蛛的毒素会让人发狂般的爱上这个人,死心塌地。”

纪铭忍不住开口:“道长的意思是我们大小姐中了母蛛的蛊毒,那个池聘身上有公蛛的蛊?”

道长微微点头:“普通蛊毒有很多种,有些当即毙命,有些会在身体里蛰伏让人时时刻刻承受苦楚,而席小姐这种没有任何症状,神志清醒却只死心塌地爱着一个人的症状,我能想到的只有这情人蛊,若按现代医学来说,这情人蛊改变了那个叫什么胺……”

道长看向陈拓,陈拓忙道:“多巴胺。”

道长点头:“对,多巴胺只向特定的人分泌。”

“那大小姐为什么会吐血?”纪铭又问。

王道长沉思片刻,皱眉道:“可能是因为内心在抗拒吧,她以前跟这个池聘感情如何?”

“不认识。”纪铭立刻摇头,“大小姐以前都没见过他。”

“若是讨厌一个人,或者……因为家里人强烈反对这段感情,给予了她精神上的压力,两相冲击所以……”

席封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那可有解?”

静默了几秒,王道长才道:“情人蛛有剧毒,但制成的蛊却没有任何毒素,对身体没有任何害处,它只是让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甚至让爱慢慢变成一种习惯……这已经不能用蛊毒来定义了。”

“那若是就不让她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会怎样?”池然突然开口。

“不如何,就是一辈子的爱而不得。”王道长说。

池然:“……”靠,竟然还有了点凄美的意思……

“那要是……”席封抬头,面无表情,“母蛛失去了公蛛的气息呢?”

整个房间内都寂静了,这……不就是弄死池聘的意思吗?

池然心说,狠还是大师兄狠。

“万万不可。”王道长倒是很镇静,神色丝毫没变,“一旦失去了公蛛的气息,那就无毒变有毒了,席小姐也命不久矣。”

说这么多,总结下来就俩字:无解。

“本道修为不足,席总也可再找旁人来看看,说不定是我瞧错了。”

“道长您就别谦逊了。”纪铭无奈,每个行业都有龙头,王道长就是这个行业的龙头之一,当初找陈拓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背后有王道长这座大山,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去请王道长是因为他们一直觉得大小姐只是被下了降头,下降头委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儿,陈拓作为王道长的高徒足够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池然悄悄靠近席封,在他身边低声道:“席总,我师兄告诉过我一句话,说任何术法蛊毒都有解,只是我们可能一时间没想到,好在大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咱们还有大把时间找破解之法,你别着急。”

席封撩起眼皮看他,池然对他笑了笑。

池然笑起来时眉眼弯着,有些少年气,是个很讨人喜欢的长相。

席封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换成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大吃大喝还打包这么没规矩,席封都不会再让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二次,但对眼前这位,席封没有任何厌恶,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这不是他正常的性格。

而且这人还是个会术法的人,席封别开眼睛,淡淡道:“你离我远点儿。”

池然:“!!!”

我好心安抚你,你竟然让我滚?

“呜呜呜……小爹爹,小爹爹……”楼上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众人同时抬头看过去,只见楼梯上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急匆匆跑下楼。

刚刚大家都被王道长的话吸引了,小僵尸不知何时自己跑上了楼都没人发现。

池然立刻跑过去一把抱住小僵尸,急急道:“怎么了,宝贝儿?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小爹爹帮你揍他。”

小僵尸有些颤抖的抱住池然的脖子,脑袋埋在他怀里,惊魂未定的抽噎着:“小爹爹,我闻到我娘的气息了。”

“你娘?”池然眉头拧成了川字,这里怎么会有他娘的气息?

但小僵尸是家里除却师兄以外最有脑子的一个,他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乖,别怕,小爹爹在呢。”池然抱紧他,不停地安抚着。

小僵尸颤抖着在池然耳边低声道:“小姑姑的血跟我娘的血是一个味道的。”

池然浑身一颤,下意识搂紧了小崽子幼小的身体,脑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初带小僵尸出来是在一处墓穴里,那处墓穴是属于小僵尸的父亲安南王的。

墓穴内有安南王的生平,池然当初挺好奇,燃着火折子都看了一遍。

在安南王还是皇子的时候,爱上了将军的女儿,但那女子爱的却是他的皇兄也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

安南王不死心,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博取美人心,却不料美人却因为他的执迷越来越厌恶他。

后来女子与太子订了婚,两人大婚前夕,安南王给女子下了巫蛊之毒。

女子突然反悔非安南王不嫁,此事引起了巨大的舆论,但女子的父亲是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安南王又是皇上喜爱的小儿子,最后皇上还是做主改了婚约,让女子和安南王成了婚。

成婚后的安南王夫妇异常恩爱羡煞旁人,一年后他们爱的结晶也就是小王爷出生了。

小王爷是池然对小僵调侃的称呼,那时候的小王爷其实是世子,世子的出生让安南王非常开心,但开心的日子只持续了半年,半年后他的王妃情绪开始变幻莫测,面对王爷再也没有以前的耐心与爱意,后来就变成了厌恶与痛恨。

当时看到这里,池然猜测是因为王妃的蛊毒不知为何已经解了。

后来的事情便很残酷了,清醒后的王妃给王爷戴了一顶绿帽子,出轨对象是当初的太子现今的皇上。

安南王承受不了,便密谋造反,最后造反失败,下了大牢。

只这样,这件事情也还算善恶终有头,但最残忍的是,皇上让人将安南王年仅六岁的儿子当着安南王的面活活钉死在了棺中,而世子的母亲就站在一旁。

墓穴中有图画,池然永远记得那个画面,躺在棺椁中的世子面对很久不见的娘亲很是开心,还伸手要她抱,王妃只冷冷看着他,对他说:“想到你是我生出来的,我就觉得恶心。”

安南王亲眼看着自己年仅六岁的儿子被活活钉死,整个人都疯了,所以他死后怨气难散,成了僵尸王。

小僵说席芮的血跟他娘的血是一个味道的,难不成两人中的是一种巫蛊之毒?

当初墓穴上的记载里,制蛊之人告诉王爷的是这蛊无解,所以后来王妃情绪转变,王爷将人抓来,那人还是说此蛊毒不可能有人解得了,后来王爷便将人给砍了。

戴星出现在楼梯口,一脸尴尬:“总裁,我没注意让这小孩溜进了大小姐的房间,他一进去就哭着跑出来了,我没打他,我真没打他……”

纪铭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让人随便进大小姐的房间呢?

戴星摸摸脖子,蹬蹬蹬跑回了楼上。

陈拓有些心虚,忙跟席封解释:“不好意思,席总,他孩子太多……没人看孩子……就带来了……您见谅……”

陈拓还在说着话,席封已经走到了池然身边,蹲下身体,看着他怀中的孩子轻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僵尸从池然怀里抬头,看着席封几秒,然后泪眼汪汪朝他伸手:“抱抱。”

席封愣了一下,纪铭眼皮也跳了起来,下一秒,这小孩自己往前走了两步,软乎乎的小身子偎依进席封的怀里,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呜呜呜……好怕怕……”一边哭一边还用席封的西装擦了擦眼睛,席封的西装顿时一片灰白,那是属于一百五十块遮瑕膏的颜色。

池然顺手给他拍了拍,一百五的遮瑕咋还不防水呢?不会被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