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钓鱼执法 想跟江自流把关系重新定义一下了

... ...

这么一闹, 吃晚饭的时候,楚年和江自流都有些沉默,他们心里各自揣着点小心思, 谁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好在晚饭过后就要办反向追踪偷窥狂的大事了, 两个人都紧绷起来,暂时无暇其他。

带着大黄出了门,在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里,楚年和江自流就像散步一样,走在路上。

而大黄早就被楚年授过意,也闻过了贺兰香, 好像知道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 兢兢业业地埋头猛嗅,遥遥跑在最前面。

哒哒哒哒, 大黄七拐八绕,穿行过几排土屋, 最终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门。

这是一座墙体有点歪斜的农家土屋,比楚年他们住的要大上一些。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进地平线里,外面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淡, 在这样的光线下, 这户久未修缮的农家土屋, 外墙看起来十分破旧斑驳,整面墙体都快糊成了深褐色。

大黄停在门口, 没有叫出声音, 低头凑在门口的地面上蹭了几圈,然后高高扬起尾巴, 转过身子去瞧不远处的楚年和江自流。

看到这情景, 楚年和江自流对视一眼, 知道是找到地方了,偷窥狂应该就是这户人家里的人没跑寓for言了。

“果然是住在附近的人啊。”看着前面陌生的土屋,楚年说:“我们跟这户人家没有过什么交集,也不认识他们家都有哪些人,不知是是谁对我有意见,天天都来偷窥我。”

“知道在哪就好打听了,回去先向彩花姐打听一下吧。”江自流也不认识这户人家。

但确定了偷窥狂的所在,总比一无所知要让他心安一点。

楚年点了点头。

他记住了这户土屋的特征和周围的环境,然后朝大黄招招手,示意它可以回来了。

大黄见楚年没有过来的意思,蹬蹬腿,从地上站起了身,准备追上楚年回去。

但在回去之前,路过这户人家后门外面堆放着的柴火时,它脑袋一歪,停了下来。

想了想,抬起后腿,在这堆柴火上面滋了一泡尿。

然后才摇着尾巴,哒哒追上楚年。

... ...

两人一狗原路折返,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张彩花姐弟家里,敲他们家的门。

平时这个时辰张彩花都已经躺上床睡觉了,听到楚年敲门叫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去开门。

“怎么了吗?家里有什么事吗?”

夫夫两个大晚上不睡觉,一起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张彩花拉开门,一边问,一边让他们先进屋。

“嗯,有事。”既然都要打听了,楚年也就没再瞒着张彩花,把这段时间遭遇偷窥狂的事情告诉了她。

张彩花听完一整个震惊到了。

先不说她经常跟楚年在一块,居然对此一无所觉,光是楚年明明知道却憋在心里不告诉她,也足够让她害怕和生气的。

她抓着楚年的肩膀摇晃:“这种事情你怎么憋到现在才说啊!”

“冷静啊彩花姐!”楚年知道张彩花会担心自己,但不知道她手劲这么大,都快要把他给摇散架了。

楚年从张彩花手里挣脱出来,跑到江自流身后躲起来,只探出个头,把人给好好安抚了一通。

等张彩花气消了冷静了,继续说:“我已经找出偷窥狂住在哪里了,现在就是来向你打听情况的。”

“你快说。”张彩花早没了困意,坐在板凳上,绷得笔直,认真等待楚年接下来要说的话。

楚年把偷窥狂的家描述给了张彩花。

张彩花听完,皱起两道眉头,像是没想到一样:“怎么是他们家?”

楚年看着张彩花。

张彩花:“他们家的人一直都挺本分老实的,平时很少会听到他们家起什么幺蛾子......居然是他们家有人在偷看你吗?”

楚年一听“本分老实”,心里踏实了一半,开始琢磨起钓鱼执法了。

不过就算是要钓鱼执法,也得问清楚,多了解一下才好。

楚年说:“他们家都有什么人?”

“老伯老婶,小伯小婶,麻子,阿平,蛋头儿......”张彩花掰着手指头点人。

末了一抬手,迎着楚年的视线,说:“他们家人还挺多的,家里又穷,所以都是老老实实种地的本分人。”

“本分人不见得心里就不藏坏心眼,会不会是知道楚年采药能赚钱,想偷他们家的钱?”张黑牛也一直坐在旁边听,顺便猜测。

张黑牛能想到的就是钱了。楚年能干,他知道了后都心动,难保别人不心动。

“是不是钱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很讨厌我,他的目光每次都让我很不舒服。”楚年说。

说完,楚年又详细具体的向张彩花和张黑牛打听了那家里的家庭成员。

一通分析后,楚年刨去了老伯老婶子和小伯小婶这两对年长些的,把嫌疑犯锁定在了三个儿女身上。

“麻子,阿平,蛋头儿,应该是他们三个里的一个吧。”

听到楚年锁定了嫌疑人,张彩花仔细地回想这三个人身上的缺点:

“麻子以前好像不叫麻子来着,因为他脸上长出了一堆麻子,疙疙瘩瘩很吓人,别人才改口这么叫他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人还挺孤僻的,不怎么爱跟别人来往。”

“阿平是个姑娘家,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我瞧着风一吹就能倒下来,除了在地里干活,或者东边大塘洗衣服,其他地方我很少能见着她。”

“蛋头儿的话...挺爱招猫逗狗的,比麻子和阿平都活络,但感觉也是个好人呀,真没听别人说过他干过什么坏事......”

张彩花绞尽脑汁,也只说出这些。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们家的人会存着偷窥楚年欲图不轨的坏心眼。

楚年默默听在心里,侧身去拉江自流的衣袖,跟他说:“明天下午让我钓鱼执法去抓人吧!”

楚年知道江自流应该不会赞同,所以声音又小又轻,可谓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凶狠的话。

江自流看着楚年。

张彩花问:“什么是钓鱼执法?”

楚年被江自流看的有一点点心虚,听到张彩花出声,转而向她看去,说:“就是我打算明天自己一个人上山,然后早点回来。我算过的,那个时辰点村子里在外面走动的人一般不会多,我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落单了,如果偷窥狂真的有什么想法或者坏心思,对他来说,正好就是个好时机。”

“这怎么行?你一个哥儿家的,怎么敢的呀。”张彩花被楚年的大胆惊到了。

得,反对票数加一了。

楚年挣扎:“天天被人盯着太烦了,对方既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就钓鱼把人抓住,尽快了结了这事呗。”

默默坐在一边的张黑牛开口了:“我觉得不是阿平,应该就是麻子和蛋头儿两个中的一个,你要是想这么干,那明天我就注意着点他们两个,要是发现谁往山道那边走了,我就悄悄地跟过去。”

张黑牛竟然是支持的态度。

楚年奇怪地看向张黑牛。

他还以为不会收到支持票了呢,没想到张黑牛投了他一票,而且还帮着出主意,愿意帮忙出力。

张黑牛见楚年看过来,老实巴交地低下头,说:“...我虽然不很聪明,但是力气还是有的,一定会保护好你。”

张彩花听得来气,过去打他的脑袋:“真要是想保护他,就不该让他一个哥儿干这么危险的事,要我说,咱们直接过去找他们对峙,问个清楚好了!”

几个人各有各的想法。

奈何楚年主意已决,认定钓鱼执法最好。毕竟,有什么能比人赃俱获当场抓捕更好的?

楚年跟江自流商量:“阿流,你放心吧,我机灵着呢,你看之前在江家,哪次我吃过亏?再说现在我有大黄,黑牛哥也帮我,肯定不会出事的。”

是商量。

但是却是没有留什么余地的那种商量。

江自流哪里拗得过楚年,叹了口气,点了下头,答应了。

江自流都答应了,张彩花一个人再不同意能有什么用?没法,她也只能服了楚年,然后申请一起帮忙。

楚年没有同意。

以张彩花的性格,实在不太适合参与进钓鱼执法这种事里。

既然已经决定钓鱼执法,几个人便又围绕着这个展开说起规划了。

楚年主要是跟张黑牛商讨。

时间已经定下,路线就在那里,商讨的都差不多后,剩下的就是明天的见机行事了。

钓饵已经放下,只等偷窥狂上钩。

楚年和江自流告别了张彩花姐弟,回了家。

一番耽搁,时间已经很晚,两人洗漱一番,便爬上床睡觉。

吹灭了灯,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谁也没再说话。

但谁也没睡着。

楚年躺在床上,一方面在脑子里演练明天钓鱼执法的事,一方面又忍不住频频走神。

他走神的是回家后江自流的状态。

很安静,安静中带着心事重重的江自流。

“......”

楚年有点忧虑了。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现的有点太强势了?让江自流担心之余,有点不高兴?

楚年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而江自流依然没有睡着。

江自流哪可能睡得着,那么危险的事,即便楚年说得胸有成竹,他还是不可能放心。

可是不放心又能如何?

他竟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办法。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夫郎都保护不了呢......

江自流叹气。

身侧楚年入睡得深了,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

江自流轻轻侧过了头。

他看向楚年,可今夜无月,夜色沉得像冰凉的死水,没法看清楚年的脸,只有小小的轮廓,在他身边微微起伏。

江自流伸出手,把楚年颈侧的被子往下压得严实了些。

动作间,手指触碰到了楚年的头发。

柔软的头发如同锦缎一样顺滑,擦着江自流的指腹,给他带去了微弱的痒意。

江自流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手是收回来了,可指腹微撵,那份痒意还仍然存在,绕在他心烦意乱的心间。

江自流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从前病着,身不由己,只能被楚年照顾,可现在好了,怎么还能由楚年照顾呢?

江自流没法心安理得让楚年在外面奔劳,被村子里的这个或者那个闲言碎语,甚至不怀好意的偷窥。

江自流想保护楚年,想对楚年好,想让楚年不用忧虑,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他想为楚年分忧解难,想真的成为楚年的夫君。

夜色里,江自流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好为楚年撑起一个家。

——

次日,按照计划,楚年开启了要钓鱼执法的一天。

因为心里装着事,又总是不断排想真跟偷窥狂对上时可能会发生的可能性,所以时光流速飞逝,很快就到了下山的点了。

楚年看着日头,把小铲子一收,掂了掂收在袖子里的擀面杖,雄赳赳气昂昂,英勇地带着大黄下山了!

楚年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激动,神经绷着,随时准备迎接偷窥狂的袭击。

但走过山口,逐渐远离山道,再走就要进村回到偷窥狂最喜欢的那堵墙了,依然不见偷窥狂的身影。

楚年:“......”

激动的心情渐渐被犹疑所取代。

楚年开始在想:

难道,昨天在墙根那,偷窥狂没有听清自己跟江自流说的话?

还是,虽然是偷窥狂,但也真的是老实,只想偷窥,不想要机会?

亦或者,张黑牛的反侦察水平太差,暴露了行踪,让偷窥狂察觉到不对劲了?

别呀......

自己辛辛苦苦,不惜在江自流面前那么强势才争取到的钓鱼机会,不会就这么泡汤了吧?

楚年已经在心里默念:偷窥狂,不管你是麻子还是蛋头儿,都一定要动手啊。

不然严布以阵,鱼儿却不动手,可就显得不礼貌了!

好在偷窥狂虽迟但到!

他来了!

还是那堵墙。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楚年走过了那堵墙才感受到视线,而是还没走到那堵墙的时候,就从墙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一头蓬松的头发,土黄的破衫,个头高大体态如熊,向着楚年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来。

除了刚走出墙后的第一眼,后面他只低着头,专心看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单纯路人。

但那一眼,楚年心下就有了判断:就是这个人!他就是偷窥狂!

楚年喉咙滚了一下,面上没变,心里提起了警惕。

比楚年更警惕的是大黄。

大黄早已夹起尾巴,微微下沉威武健壮的身躯,亦步亦趋地跑在楚年身前。

楚年和偷窥狂都在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只剩下一米远的时候,偷窥狂抬起了头。

楚年看到了一张布满疙瘩的斑斑点点的脸。

——麻子。

楚年终于知晓了偷窥狂的身份。

麻子的眼神变了,不再伪装路人,而是明目张胆的,直勾勾地看着楚年。

楚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极其强烈的目的性。

楚年的心脏跳得快了些,面上仍旧保持着从容。

他的右手缩进袖子里,勾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擀面杖,然后也看向麻子。

只是为了不让麻子有所警觉,楚年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一样,并且对他露出了一抹纯善的笑容。

这抹笑容让麻子的脚步慢了一拍。

但也仅仅只是慢了一拍,麻子并没有停下,转而从贴着右侧行走改为了直直冲楚年而去。

麻子的眼神很凶,带着一股和人不太符合的狠劲。

楚年迎着麻子的这种眼神,脑海中飞快闪过先前脑补演练的各种画面。

“不慌不慌,各种情况都脑补过了,何况有大黄在呢,黑牛哥也肯定就在附近哪里蹲着,我搞得定!”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下气,眼看麻子就要来到眼前,楚年握紧了擀面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硬刚!

可是即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接下来跟楚年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麻子脚步加快,迎面走来,张开双臂,不是巴掌,也不是拳头,而是整个人呈大字型——

一个凶狠的熊抱,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向楚年扑去。

楚年:“???”

楚年吓了一跳。

这显然跟事先想的每一个情景都不太一样。

好在虽然不一样,可演习不算无效,楚年还是早有准备地后撤三步,躲开了第一轮袭击。

...如果这算袭击的话。

楚年有点懵了。

熊抱他认识,凶狠他也认识,可这凶狠的熊抱...算是怎么一回事?

抱打吗?

因为画风的变化,楚年暂时没有拿出擀面杖,他做出了一个哥儿在这种情况下该有的害怕表情,问:“你干什么?”

演习变成现卦,钓鱼变成钓熊。

麻子没有说话,没有回答,仍是凶狠的眼神,沉默地继续张开双臂,要继续拥抱楚年。

可这一次没等楚年做出反应,大黄已经先一步不同意了。大黄一跃而起,以一种更加凶狠的姿态咬向了麻子!

麻子却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大黄的脖子,真的像一头健壮的熊一样,把大黄摔到了地上!

“大黄!”楚年着实吃了一惊。

麻子这一手看起来就跟练过似的。

好家伙莫非就跟自己排练一样,他这些天,天天看着自己带狗,也一直都在排练怎么对付狗咬吗?

不过大黄可不是一般的狗,它是真正凶悍带有野性的猎狗,被按着摔进土里,也能立刻弹起来,迅猛地去咬麻子的手。

一人一狗就这么打起来了!

人凶,狗也凶,凶凶相碰,谁也不让谁!

楚年看着眼前这凶残的场面,确定麻子从始至终就是不怀好意的。

同时也确定了麻子没察觉张黑牛的反侦察。

不然他不会毫不顾忌背后,只一心对付大黄,想把大黄干趴下后专心对付自己。

麻子的背后,江自流和张黑牛一前一后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楚年的心里瞬间有底了,胆子大起来,阻止麻子跟大黄的扭打:“你快住手!我早就知道你天天暗中跟着我了!”

楚年这话一出,引得麻子一惊。

因为这一惊,叫大黄逮住了机会,大黄成功咬到了麻子的虎口,它一口下去,毫不留情,差点没撕下来一块肉。

“!!!”麻子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吃痛的不行,狠狠踹了大黄一脚。

这一脚用了要杀人的狠劲,把大黄踹的嗷呜一声哀叫,摔了出去,麻子自己也受力跌倒到了后面的地上。

尘土飞扬,人狗都在叫。

楚年心跳得极快,赶紧跑过去查看大黄。

张黑牛恰在此刻狂奔而至。张黑牛来到了麻子身后,没给麻子起身起来的机会,直接一个下压,整具身体都牢牢压在了麻子身上。

麻子被压得两眼一黑,胸口剧痛,激烈挣扎起来。

可张黑牛哪会放过他挣开?张黑牛的手臂像两条锁链,缠住了麻子的脖颈。麻子被勒的猝不及防,咳咳喘叫起来,手脚并用的挣扎,其中一只手刚被大黄咬出了血,流淌到身上,抹得到处都是。

这场面,任谁看到了都得吓一跳。

楚年抱住大黄,检查过它没有伤到骨头后,稍微舒了一口气。

但心仍然是悬着的,他看向跟张黑牛搏斗的麻子,厉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一直跟踪我?”

刚问完,江自流也赶过来了。

江自流二话没说,解开外衫,脱下来披到了楚年身上,宽大的外袍几乎要把楚年小小的身体整个包裹住。

“不怕了。”江自流小心地把楚年半护在怀里,没让他面对鲜血淋漓的场面。

“我不...”怕。

楚年刚要说自己不怕,抬起头,就发现自己正被江自流圈在怀里。

于是话没说完,卡在了喉咙里。

楚年:“......”

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楚年还是忍不住小小的脸红了一下。

不过也就只有一下。

毕竟眼前当下,正事为重。

额头蹭过江自流的下巴,楚年从怀抱的圈里钻出来,想要帮张黑牛一块儿制服麻子。

但麻子被大黄削弱了一波,张黑牛本身也十分给力,所以并用不上楚年上手帮忙。

很快麻子就败下阵来,直接被张黑牛给按软了。

因为长时间被勒住气管的缘故,服软喊输的麻子脸红脖子粗,浑身湿淋淋的都是水,才被人从水里拖上来一样,趴在地上,梗着脑袋,捂着胸口,剧烈地干呕咳嗽。

可以看的出来,他已经被制服的没有什么力气了。

张黑牛也是满头大汗,剧烈喘气。

他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楚年一点头,然后站在楚年身前一点的位置,防止一会儿麻子可能会反扑。

被这样保护着,楚年就不害怕了。

他问麻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一直跟踪偷窥我?”

麻子还在呕吐咳嗽,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麻子翻过身,四肢大张软塌塌的躺在泥土地上。像一头被打趴下的熊。

熊就算□□趴下也是吓人的。

麻子的眼神依然凶恶,直勾勾盯着楚年。

楚年皱起了眉头,问:“我得罪过你吗?”

麻子没吭声。

楚年威胁他:“不说的话就只能绑你去见村长了。”

麻子这才动了动嘴。

他距离喘了口气,沙哑地开口:“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一句话,跟石头砸进湖里一样,惊起千层浪,都快把楚年给砸懵了。

楚年:“???”

楚年:“!!!”

楚年:“......”

不是!?

兄弟,你谁?我们认识吗?

楚年人都傻了呀。

他昨天才知道有麻子这名字,今天才一睹其尊荣,现在就被告知了这个?

也太刺激了吧!

楚年连忙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也挡在楚年身前,所以楚年并没能看到江自流的脸,更看不见他的表情。

楚年:“......”

楚年都要无语死了:靠靠靠,千万不要破坏我还没开始的恋情啊!

上辈子绯闻满天飞的时候,楚年都没这么慌过。

麻子捂着喉咙又干咳了几嗓子,继续说道:“你还说让我等你,说熬死了这病秧子后,就跟我过。”

楚年皱起了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话冲我来,别诅咒我夫君!”

此刻楚年已经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努力冷静下来,审视麻子,然后发现这件事很蹊跷。

首先,楚年可以确定自己不认识麻子。

他搜索遍了脑子里原主的记忆,没找出半块有关麻子的记忆碎片。

别说麻子了,李子杏子一概没有。原主就是一纯纯小可怜,哪里有过情愫相投的汉子。

其次,麻子说着这样的话,且刚面对面路上碰到的时候,似乎也是想上来拥抱自己,却始终是一种违和的表情,凶恶到近乎狰狞。

这能是对待私定终身的人的态度?

就算是因爱生恨,那也得有爱啊,全是恨是怎么回事?

演技太不合格了!

楚年立刻就明白过味道来了:

有人在搞他。

陷害他呢这是!

古代可不兴陷害这个啊,可是会出事的。

楚年不禁冷笑,陷害自己的这个人,心可真毒。

要么就是为了搞臭自己的名声,要么就是挑唆自己跟江自流的关系。

会是谁要这么恶毒?

楚年脑子里飞快扫过江爹江母的脸,但扫了一下,就把他们叉了过去,改为扫到了楚莲的脸上。

与此同时,江自流也开口了。

江自流问麻子:“是楚莲让你这么做的吗?”声线平静而淡,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述。

楚年一怔。

没想到江自流竟然跟自己想到一块来了。

麻子也是一怔。

麻子万万没想到江自流会说到楚莲身上,凶恶的眼神慌了一瞬,哆嗦了两下唇,梗着脖子说:“是,是楚年让我这么做的!”

“你明明听到了,我说的是楚莲。”江自流淡淡,加重了“莲”字发音。

江自流的平静莫名携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把楚年包裹起来,带着楚年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楚年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他看着江自流松柏挺立的背脊,眸光几闪,心里浮上丝丝缕缕的甜意:江自流从一开始就没被麻子迷惑到么?

应该是的吧。

江自流压根就没听信婚嫁什么的,反而看出了其中有蹊跷,而且还能迅速分析是谁在作怪捣乱。

最重要的是,聪明的不行,一下子就猜到楚莲身上去了......

甜滋滋的,楚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心说这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但高兴归高兴,糟心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收敛了一下情绪,楚年对麻子说:“我明白了,你喜欢的其实是楚莲,因为喜欢他,所以他让你来跟踪我,找机会陷害我,而你照做了,是吗?”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麻子捂着脖子,把这句话还给了楚年。

他恶狠狠地瞪着楚年:“你明明喜欢我,嫁人之前就喜欢我。”

可惜,麻子的这一番话,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相信。

张黑牛本来是不愿意说什么的,可忍到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他带着几分纳闷,问:“麻子哥,你哪来的脸白日里做梦呀?楚年跟你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来,怎么会喜欢你?”

要他说,是麻子喜欢楚年还差不多。

怕不是自己喜欢上了,臆想发疯,自己骗自己骗到信以为真了。

张黑牛只恨自己不太会说话,不然,要是姐姐没有被楚年发话按在了家里不许跟来,这会儿铁定得骂他是癞/□□想吃天鹅肉!

麻子有点急了。

说起来,麻子简直奇怪的不行。

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都在暗中跟踪楚年,注意着楚年的一举一动,注意着他们家的各种动向......

这跟踪的好好的,一直不都是很顺利吗?怎么今天突然就被翻盘了?

又是被狗咬,又是被胖揍,疼死了!

当然,比起这种疼和困惑,麻子更奇怪江自流和张黑牛听到自己说的话后的反应。

这两个人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居然是没有反应!?

按理说,作为夫君的,听了这样的话,不得是生气?不得是怀疑?

楚年的夫君倒好,根本不生气,也根本没怀疑。

哦,不对,还是怀疑了的,不过怀疑的对象不是他夫郎,而是他夫郎的弟弟?

怎么会这样呢?

麻子着急奇怪的功夫,楚年也已经把事情捋了一遍,大概猜到了一切是怎么回事。

肯定就是楚莲作妖。

那白莲花,仗着麻子喜欢他,又跟自己住得近,就给麻子灌了迷魂汤,说服他搞出这么一套,栽赃陷害自己,给自己添堵捣乱。

楚年心中生了气。

上次回门,他给原主出了头,就打算跟后娘家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了,楚莲倒好,不作妖就浑身难受是么。

楚年对麻子说:“我不知道楚莲是怎么忽悠你的,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被他骗了,被他利用了。”

“你们做什么一直说楚莲,这里面可没有楚莲的事。”麻子哑着嗓子喊。

楚年看麻子直到现在还在嘴硬维护楚莲呢,便知道他应该是真心喜欢楚莲。

可惜,楚莲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楚年摇摇头,说:“你是不是傻,楚莲要是喜欢你,能让你这样诽谤我吗?这样诽谤,坏的不仅是我的名声,你自己的名声不也难听了?到时候,楚莲还能跟你在一起?”

楚年说的一针见血,麻子听了,神情愣了愣,因为充血而通红的脸迅速的白了下来。

但他还是坚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这不是你们之间的事。”江自流打断了麻子:“楚年是我的夫郎,你不要再乱说,诋毁他的名声。”

麻子转了转眼睛,说:“你忘了吗,他本来可不是你的夫郎,是替嫁,替嫁才成了你的夫郎的。”

“既然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夫郎,现在是,以后也是。”

江自流一抿唇,语调清冷了几分,说:“你要是还纠缠,我们便去见村长。”

分家的时候见过村长,那是个讲理的人,江自流相信村长知道亲因后果后,会自有判断。

哎呀,好久没有听到江自流说这样的话了。

楚年这下不仅嘴角的弧度上扬,眼睛也弯了起来。

毕竟,有什么比自己在被人诋毁清白时,江自流无理由的站在自己这边、无条件的信任自己更开心的呢?

并且,楚年还意识到了这其实是个机会。

是的呀,这刚好是一个可以确认江自流对自己的感情的机会!

哈哈,想到这个,楚年差点没在心里笑出来。

他想楚莲一定没有想到,这次的挑拨,不仅没成功,还阴差阳错给自己创造一了机会。

也得亏楚莲想不到,要是他想到或者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楚年心里敲定了这个主意,便立刻涌上几分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江自流确定下来关系。

没必要再在这里多跟麻子纠缠了。

速战速决吧。

楚年对麻子说:“彩花姐说你是个好人,我想,好人是不会愿意这样扑着一个清白的人陷害的吧?楚莲是不是在你那里哭诉了许多我欺负他的坏事?”

麻子听到楚年的话,眼珠子动了动。

楚年:“你也跟踪我不少天了,就算是在暗中观察,难道完全看不出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麻子:“......”

“当然,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被楚莲骗。唔...让我来猜猜,楚莲是不是还给你画了很多饼?比如,报了‘我欺负他’的仇恨之后,出掉恶气,他就愿意考虑跟你成亲的事啦?”

“哦,等一下,我刚刚格局没打开,他应该不仅仅说我欺负他,肯定还说我欺负他娘,对不对?他让你这样做,其实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给他娘出气呢,对不对?不然娘一直生着我的气,一不小心积郁成疾,他哪有心思嫁人呀,不得在家照顾亲娘嘛。”

楚年这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地上坐着的麻子已经不知不觉中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都要麻了。

“你......”麻子嚅嗫着嘴唇:“你你你一直也在跟踪我?”

楚年看麻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大差不差。

他噗嗤笑了,说:“就他就那点手段,我不用在现场,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啊,他也就骗骗你这种老实人了。”

麻子白下去的脸重新红了起来。

他把没被大黄咬到的那只手攥成拳,对着地面狠狠来了一锤:“不可能,阿莲是那么善良,花朵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骗我!”

楚年:“...唔,白莲花也是花。”

某种程度上倒也不算说错?

张黑牛踢踏了一下脚,不耻道:“你果然是在撒谎陷害楚年,堂堂男子汉,怎么做这么卑鄙的事情?”

麻子:“......”

麻子也知道这事做的不厚道,可......

没有说话,麻子麻麻的,一言不发,不愿意相信楚莲在骗自己。

毕竟正如楚年所说的那样,他打心底里喜欢楚莲,想跟楚莲成亲。

楚年叹了口气,说:“闹剧就闹到这吧,该收场了。你也算是个受害者,只要你答应以后不会再来偷窥我了,我就不怪你了,也不会把你带到村长那里去的。”

麻子没想到前面闹得那么凶,又是狗咬又是人打,不可开交的,现在居然就好像准备这么算了?

“你......?”

楚年冲麻子一笑。

他这样说这样做,倒也并非是完全不怪麻子。别的不说,这些日子的担心受怕可是实打实的。

楚年只是有更深一步的打算。

毕竟麻子只是个棋子,楚莲才是幕后的贼手。

楚年可算是发现了,那白莲花的心思坏的很,跟个隐形炸/弹一样,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着自己来一下。

他得找个方法解决一下。

要他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挺好。

楚年对麻子说:“这样吧,你跟踪我被发现的事情,先不要让楚莲知道,我答应你,过几天约楚莲出来,证明给你看他到底是不是骗你。”

麻子呆滞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楚年:“你...我...我这样,你为什么准备放过我?还想要证明给我看?”

楚年:“我看你人也不坏,不想你蒙在鼓里被骗嘛。当然,至于想不想看清楚莲的真面目,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今天就到这吧,我也累了,你要是想看,明天就来知会我一声,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对付楚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楚年现在自己也很急。

急着确认江自流对自己的感情。

指不定他今天就要因祸得福,跟江自流把关系重新定义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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