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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 总算到了丰文镇。
拉车老汉还挺喜欢楚年和江自流两个,愿意多捎带他们一程,但被楚年拒绝了, 楚年拉着江自流在丰文镇的碑碣处就下了车。
这就已经到镇子了, 剩下的路楚年宁愿多走一会儿也不想再颠来颠去受罪,更何况过往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要不要坐下来歇一会儿再走。”江自流体恤楚年,不急于赶路,想让他缓一缓。
“不坐不坐,再坐更麻了,反而是走一走能舒服些。”楚年下了地, 就跟鱼回了水一样, 瞬间解放,拔腿就往前走。
要不是顾及着旁边有人, 他甚至想不顾形象地拉伸一下。
走了会儿,楚年感觉把筋骨扭回来了, 浑身舒展多了,转过身停下,等江自流跟上来, 跟他并肩一起走。
江自流没有离楚年多远, 就在他三步外, 随时都能跟上,他只是很喜欢这样活泼的楚年, 反而慢了步子。
不过江自流算是发现了, 再颠簸的板车也消耗不了楚年对于来镇子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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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赶早出发的,但到了镇子上, 不多会儿就要到中午了。因此楚年先去买肉, 不然晚点摊贩子们收摊不说, 还很可能挑不到多少新鲜的了。
这边卖菜卖肉的都不是商铺,而是小贩小卒们挑着扁担挑过来的,他们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巷,从天刚亮的时间陆续的来,到中午饭点左右回去,是像集市一样的存在。
楚年过来时,集市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几个卖肉的摊子空落落的,还想再蹲蹲生意的肉贩们坐在砧板后面,或说话,或打瞌睡。
楚年嫌弃肉贩子那边油污多,怎么也不肯让江自流跟着一块过去,他让江自流等在原地,自己快快地跑去那边选肉。
几个肉贩子见来了人,停了闲话起来招呼,但一见是个粗衣步履的小哥儿,也就意思意思地吆喝了几声,兴致都没有太高。
楚年也乐得可以随便看,在几家里挑中了一家,指着想要的部位,让肉贩给他切下来两斤。
肉贩本来慢慢站起身,一听到两斤,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脸上容光焕发起来:“称两斤?哥儿家中有喜事啊?”
楚年笑了笑,敷衍着说:“是吧。”
这不是逢年不是过节,一般人家里哪里会买这么多肉,楚年打扮的清贫,不怪肉贩会这么问。
但楚年才不管是不是逢年过节呢,他手里又不是没钱,条件允许,才不会在饮食上亏待了自己,就算是平日里也要这么吃。更何况江自流身体好了,比以前能吃的多,他们是两个人吃。
这也就是没冰箱,不然镇子这么远,楚年只想多称些。
称了两斤肉后,楚年又称了两斤筒子骨。肉回去炒着吃红烧着吃,筒子骨则拿来炖汤。
多喝骨头汤好,不仅对身体好,还补钙,补钙了就能长高呢。楚年可一点没有放弃过长高的梦想。
楚年买好肉和骨头回来后,江自流很自然地就要才楚年手上把它们拿到自己手里去。
“我都拿过了,你就别上手啦。”楚年没给。还是怕会有油蹭到江自流身上。
但这回江自流不听了,不管楚年怎么拒绝,还是把它们拿到了自己手上。两斤骨头两斤肉虽不是太重的东西,但他一个汉子好好的站在左右,怎么能让自己的夫郎拎?
这让楚年觉得挺新鲜,他一直觉得江自流性格温和又乖软,这时候倒是发现,其实江自流一旦倔强坚持起来,还是很强硬的。
难得的拧不过江自流,楚年只好把骨头肉交给江自流拎着了,心里也知道江自流是不想自己受累,到底是有几分甜滋滋的。
两人小小地争执了一会儿,待闹完了,才发现对面有人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楚年:“......”
江自流:“......”
那人被逮了个正着,面上露出点不好意思的促狭来,冲他俩一拱手,笑着哈哈两声:“路过,路过,给你们二位拜个早年!”
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楚年和江自流相视一笑,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值得停下来好看的,摇摇头,继续往下个目的地走了。
下个目的地,楚年把江自流带去了家布匹裁缝铺子。
这家店,上次张彩花特意给楚年指过,说是以后要是不买成衣,改裁做衣服的话,就来这家。
马上要过冬了,楚年一直惦记着要准备冬衣冬袄的事,找人裁剪做出来的衣服比成衣质量好,填充进去的棉花分量也更实,穿在身上比成衣更暖和更舒服,当然要趁还没完全冷下来做两套。
进去裁缝店的时候,里面有别的客人在,是一对母子,大抵也是过来准备冬衣的。
店里有一处帘子,是用来给客人量身围的,帘子前面,母亲在和和掌柜的讨价还价,帘子后面,店里的伙计正在帮哥儿丈量身围。
楚年便和江自流先自己挑选布料。
在挑选布料方面,江自流只说要便宜的就好,其他什么布料呀花色,全都听楚年做主。
店铺里琳琅满目,楚年找了好几匹布,拿过来在江自流身上比划,选来选去,觉得...每个都很好看!
楚年真恨不得全给江自流订一套才好!
可虽说是有点钱了,但也没有有钱到这种地步,楚年也就想想,遗憾地放下一匹匹布,最后征求了江自流的意见,给他选了两段月白颜色的。
这最配自家美人的,还得是一尘不染的月白!
楚年这边选好了布匹,掌柜的那边还没有忙完。
妇人看起来是个刁钻的客人,一直在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各种挑选料子的不是,试图把价格打压得便宜下来,掌柜的自然不肯,耐着性子地跟她理论。
看这架势,也不知道他们要议到什么时候。
楚年对江自流说:“我们先坐下来等会儿吧。”
掌柜的听见了,抽空侧过头来,赔笑对他们说:“对对对,先坐,劳你二位先多坐一会儿,或者,觉得没劲的话也可以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没事,掌柜的你忙你的。”楚年拉着江自流在凳子上坐下。
裁缝店开在最热闹的西市,店外街道上往来着形色各异的人,楚年饶有兴趣地朝外看,看对面的一个个商铺。
然后,看到了那天跟张彩花一起去过的胭脂铺。
心思一动,楚年有了想法,对江自流说:“阿流,你坐这等着,一会儿掌柜的忙完了,先给你量,我出去对面的铺子一趟。”
“好,慢点去。”江自流也不问楚年是要买什么,点头应下了。
楚年踏出店门,朝胭脂铺进去了。
胭脂铺生意挺好,有好几个姑娘在里面挑选胭脂水粉。
见店里又来了人,掌柜的抬眼看去,看到楚年,一笑,招呼说:“小公子又来了?”
楚年笑了:“掌柜的还记得我呢?”
“可不,前不久你带着个姑娘,来我这买了‘梨白’和‘芙蓉’不是?”掌柜的人很和善,远远地跟楚年说着话。
“掌柜的记性还挺好。”
“倒不是我记性好,我这店,生客不多,小公子长得好,又语出不凡,自然给我留了深刻印象。”
寒暄了几句,掌柜的问:“小公子这回来我店里买些什么呢?可要看看新货?”
“...倒不是买什么的,我是想问问,你这卖的胭脂有没有分装?”怕掌柜的不理解,楚年主动解释说:“就是不是一整盒的售卖,而是每一种胭脂都有单独的小盒子,以量少价低的方式出售。”
掌柜摇了摇头,不解地反问:“为什么要这样卖?”
看来是没有。
之前给张彩花治脸的时候,楚年就在想胭脂的试用分装问题,不过当时只是楚年自己想的,并不确定,现在过来问过掌柜的,确认过了,才算应证了。
几个在挑选胭脂的姑娘们听到楚年的话,都纷纷侧目朝他看去。
她们都是常来买胭脂的客人,好看的胭脂恨不得多买点才好,不理解怎么还有人想要买小的?
不过看到楚年的打扮后她们就理解了。
其中一个姑娘把楚年上下扫视一圈,眼睛里浮出了鄙夷,鼻腔里也哼了一声,就差直接开口说“买不起可以不买”。
楚年注意到姑娘们的眼神,回看了过去。
几个姑娘都是衣着亮丽,珠钗香囊,打扮的美丽漂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楚年大概扫过她们,便往她们的脸上看。
她们应该都是天天会涂抹胭脂的,也不知道她们的皮肤状态如何。
可惜,距离有些远,她们脸上又都有妆,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楚年注意到,有个姑娘时不时就会抬起小拇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拍挠那么一下。
看着就是脸上不太舒服的感觉。
看来,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能随便用得起胭脂的,也是会有皮肤问题的。
收回目光,楚年对掌柜的歉意地笑了一下,退出了店铺。
站在热闹嚷嚷的西市街道,看着来往的行人和林立的商铺,楚年脑子里愈发地活络起一些想法......
等楚年回到裁缝铺的时候,在他们前面的客人终于完事了。
完事了他们也还没走。
妇人在给掌柜的掏钱,小小的钱袋子里,银钱哗啦啦的响,但她偏偏是用两根手指头伸进钱袋子里,一文一文地往外掏钱。
而哥儿...哥儿站在他掏钱的娘亲后面,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江自流。
哥儿的脸都红了,眼睛里柔情一片的,似乎是看得都要沉醉了。
楚年:“......”
沉默一瞬,楚年抬脚跨进裁缝铺,朝江自流喊道:“夫君,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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