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一技之长, 在这种时代,楚年从前的赫赫履历派不上多大用场,唯有挑选出能用得上的经验, 看看能不能用其谋生。
这次张彩花脸上用了胭脂过敏的事, 以及麻子长满痘痘的脸,倒是让楚年意外看到了些商机。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镇上许多有钱家的小姐们虽然爱惜自己的脸,肯花不菲的价钱买各种胭脂妆点,但脸上却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问题, 所以我想, 如果我能帮她们解决这些问题,她们高兴, 我也赚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楚年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彩花已然坐直身体,全神贯注地在听,边还认真思考。
对于楚年的本事, 张彩花是丝毫不怀疑的, 但一旦要将其化为生意, 那牵扯的可就多了,免不了要跟各种人各种钱打各种交待, 里面不知道得有多少困难嘞。
更何况, 楚年要做的这门生意,张彩花闻所未闻。
“所以这是郎中的活吗?”张彩花问。
“不是, 真要是脸上有皮肤病的, 我可不敢弄, 我要做的不是治病,是...‘美容’。”楚年琢磨了一下,说出了精准的定位。
“美容......”张彩花被这个词晃了一下耳朵:“听起来就很美的样子。”
“可是要怎么做呢?听你的意思是想去镇上做,咱们在镇上又没有些熟人,你这个生意又是连我都没听说过的,能行吗?”
“能不能行得试试看才知道。”楚年笑了一下:“反正用不了太多本钱,就算做不成也不会亏钱,怕什么。”
张彩花看着楚年,还真有点佩服他,一个哥儿家,还真就是什么都敢干。
搞得她跟着躁动起来,站起身,手掌啪的一下拍响桌面,说:“好!让我帮着你一起试吧!”
“好啊,入股不亏,有钱咱一起赚!”楚年本就需要人手帮忙,张家姐弟愿意跟着他一块干,他自然愿意。
“需要我做什么呢?”张彩花看着楚年。她已经有些期待了。
楚年笑道:“不用这么着急,我打算推出的第一个产品就是面膜,许多细节方面都还需要雕琢一下。”
先前给张彩花和麻子敷脸,楚年也算有了点上手的经验,但一旦想要把它们付诸为售卖的产品,他本人就必须显得专业,制作“面膜”也得更加熟练,“面膜”本身也得更加精致,不然,要是真做起生意,支起摊子了,当着客人的面当场打鸡蛋什么的,那多不好看啊。
“不知道麻子下午有没有空,我想请他过来,看看他的脸,然后再给他敷敷面膜。”楚年说。
张彩花:“这个简单,一会儿阿牛把鸡圈弄好后,我让他去喊麻子去。”
楚年:“我还想上山去找找蜂蜜。”
张彩花:“啊,这个我忘了跟你说了,阿牛昨天已经打了一个蜂巢回来啦。”
“已经有了?”楚年有些惊喜。
张彩花点头:“是呀,你那天不就说想要吗,我就跟阿牛说了,你别看阿牛平时话不多,但要是你说的事他都放在顶心上呢,可上心了,一直在山上找蜂巢,除了带回来的这个,他说还找到了其他几个。”
楚年高兴起来:“这太好了!”
张彩花提醒他道:“不过快要冬天了,蜜蜂都不咋能产蜜了,你可别抱有太大期待。”
“这个不怕,制作一张面膜也用不着取太多蜂蜜。”楚年笑着说。
把剩下的那点粥都喝完,楚年跟着张彩花去她家看蜂巢。
蜂巢被放在一个瓷白的碗里,颜色深黄,大小足有一个橄榄球那么大。
之前听张彩花说快冬天了,楚年稍微降低了些预期,谁知亲眼看到,发现分明是远超预期。
“这么大一个蜂巢,应该能用挺久吧。”
楚年去洗了手,回来后开始掰这蜂巢。他拆开一块,发现蜂巢里面没有流淌的蜜,都是绸黄色的蜂胶,质地很硬,用手指没法撵开。
这是正常现象,楚年有应对的办法。
他兑了碗温水,将掰下来的小块蜂胶扔进去泡着,估摸泡到下午就能化开了,化开了就成了蜂蜜水了。
泡上后,楚年看着有几分黏意的手指,想了想,试着舔了一下。
捏过蜂胶的手指,可甜可甜了。
楚年知道这种野外天然的蜂巢营养价值会很高,不曾想味道也这么好。
于是他又去拆蜂巢,掰开两小段,一段放进嘴里,一段递给张彩花,招呼她也尝尝。
“彩花姐,吃点。”
张彩花讷讷接过了,犹疑着没敢吃,问:“不是要用的吗,怎么又还吃上了?”
“足够用了,你吃吃看,嚼着吃,好吃呢。”说话间楚年已经把那段蜂巢嚼碎了,一时间嘴里满是蜜糖的甜味儿,比在镇上称重买来的芽糖好吃太多。
张彩花看楚年享受得眯起眼睛,也馋了,不再犹豫,一口放进嘴里,嘎嘣一嚼,顿时蜜味炸开,口舌生津,唇齿间全是甜味。
“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有滋有味。
... ...
下午,麻子过来了。
楚年应声出来。
张彩花已经提前把小木床搬出来了,支在上回的老地方。床头还多支了一张小桌子,是觉得这次楚年要用的东西增多了,给他放那些碗勺用的。
张彩花显得尤为激动:“麻子快来,洗脸水我都帮你打好了,你快洗脸,洗完了赶紧躺上来。”
麻子:“......”
楚年:“......”
麻子没有着急去洗脸上床,而是看向楚年。
他这次来又是拎着篮子来的,还是摘得家里种的新鲜的菜,绿油油地攒着,上面压着个橙色的小南瓜。
把篮子递给楚年,麻子说:“这回我没有多摘,两个人吃得掉,你收下。”
楚年都无语啦,没想到上次推辞成那样,麻子还要给自己送菜。
楚年说了不要,可麻子态度坚定,一定要楚年收下。再多做推脱未免就有些伤人心意了,楚年只好收下,领了麻子的好意。
再看麻子的脸,确实要比上回见他时好一点,但也就只是“一点”,痘痘们依然嚣张的盘踞在他脸上,并没有张彩花报喜的那么夸张。
不过没有那么油了,看来是有好好地洗脸。
楚年让他继续保持勤洗手洗脸的好习惯,便叫他洗脸躺下,要给他敷脸了。
麻子听话照做,乖乖地到小木床上躺好。
张彩花手脚活络,麻子躺下时,已经把空碗、鸡蛋,还有泡开的蜂蜜水都拿了出来,逐一摆到了床头边的小桌子上。
麻子看见这几样东西,吃了一惊,问:“怎么拿鸡蛋出来了?该不会还要用到鸡蛋吧?”
“对。”
楚年答了一声,手里没闲着,拿起鸡蛋在空碗上一磕,打了进去,又拿起勺,把鸡蛋清匀进厚厚的蜂蜜浆水里。
进阶版面膜,蜂蜜鸡蛋清,搞起!
麻子见楚年神色淡然的把鸡蛋清往黄色的液体里倒,眉心突突直跳,不太确定地问:“这个又是什么?该不会是......”
“蜂蜜哩。”张彩花接道。
麻子:“!!!”
麻子听得人都要麻了!
鸡蛋!蜂蜜!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还有,这两个人怎么这么淡定?
楚年淡定就算了,怎么张彩花也这么淡定?
张彩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她以前连田埂缝里长出来的野菜都稀罕的紧,现在跟楚年玩到一块儿去,居然都敢这样暴殄天物了?!
不过不管楚年和张彩花是怎么样的,麻子自己是万万舍不得将这些宝贵得连吃都舍不得吃的好东西用到自己脸上。
他急忙从木床上坐起来,惊慌失措道:“使不得!使不得!无论是鸡蛋还是蜂蜜,哪一样都是好东西,可不敢用在我脸上!”
“有什么不敢的,用,放心大胆的用,对你的脸有好处。”楚年很霸道,空出一只手,直接就把麻子给摁了回去。
麻子:“......”
麻子是个厚道的好人,楚年也不瞒着他,说:“不瞒你说,麻子哥,因为你和彩花姐的缘故,我决定试着做一做跟脸有关的生意,给你敷脸的过程,也能增加我的实战经验,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麻子疑惑。
楚年没有具体跟他解释,只大概说了一下,告诉他如果成功的话,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让他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麻子半听懂半没听懂,目瞪口呆的,满脑子只有“楚年真是个又好又大方的人”这么个想法。
楚年给张彩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抚麻子,自己则继续着手研究面膜。
这鸡蛋清和蜂蜜搅拌在一起的“面膜”,对皮肤很好,具有很好的清洁呵护作用自是不用多说,只是...功效性虽有了,卖相却着实成点问题......
不仅是卖相,气味也不太行,浅黄色的浓稠液体在碗里晃荡着,端起来,都不用凑近鼻子,只是刚靠近就能闻到一股膻腥味,更别提抹到脸上了。
看来得想想办法改进呀...
要想把清洁面膜制作成为被大众接受的产品出售,还是要考虑到色香味的。
楚年决定给麻子敷完脸后就去找马志成请教。
作为郎中,马志成肯定有不少想法,到时候问几种草本植物出来,分别加进自己的面膜里试试效果。
有麻子和张彩花在,楚年也不愁没人试他的面膜,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初步调制出一款能拿得出手摆的上台面的面膜出来。
拿定了主意,楚年暂时就没再纠结卖相和气味了,开始给麻子往脸上敷。
这回楚年没再像之前那么随便,而是把麻子视为一个客户,下手的力度和角度都格外注意,试图练习给客户营造一个舒适的上脸体验。
为了得到反馈,楚年一边涂,还一边询问麻子的感受,搞得麻子不停地摇头和点头,心理压力一路飙升,惶恐于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
把面膜在麻子脸上涂匀后,楚年掐着时间,让麻子敷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叫他起来洗掉,并再次询问他的感受和体验。
麻子哗啦啦地洗完脸,整个人神清气爽,说:“这次比上次的感觉好,没觉得脸皮绷着了,脸上舒服的不行...就是时间有点短,感觉没敷够。”
楚年听了一笑,解释说:“别舍不得时间,敷面膜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
听了麻子的反馈,楚年知道蜂蜜是加对了。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张彩花心动极了,眼巴巴地看着楚年,脸上的期待呼之欲出,都不用开口,楚年就知道她也想试试。
笑意更深,楚年说:“放心吧彩花姐,少不了你的,我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熟练度也堪忧,这几日我得一边调制我的面膜,一边给你们敷脸练练手。”
“好耶!”得到楚年的准话,张彩花立时欢呼起来。
麻子:“......”
麻子心里却是忧喜参半。
忧的是这个叫“面膜”的东西虽然敷起来很舒服,但还是太超前了。
喜的是不管楚年怎么说“练手”和“双赢”,好处却是实实在在都落到他脸上了。
看着楚年对着用剩下的面膜碗思考,麻子眼里闪过复杂的感激。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真诚地楚年说道:“楚年,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不管是去镇子上跑腿,还是卖货,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我能干,我都会帮你干!”
听到这话,楚年扭头瞧向麻子,展颜一笑,答应下来:“好啊,那就先谢过麻子哥好意了。”
他这正创业伊始,后面肯定是需要人手帮忙的。
等麻子走后,楚年和张彩花一起把外面的东西收拾了,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马志成。
他向马志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提出了询问。
马志成非常惊讶。
一来,他没想到楚年居然兴起想要到镇子上做生意的念头;二来,他觉得楚年打算做的生意真是匪夷所思!
好好谁会花钱让人给自己敷什么脸?这种生意怎么可能做得起来!
也就是楚年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小脑袋瓜子里尽是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马志成完全不看好楚年。
不过他倒也没有开口打击楚年的积极性。
毕竟听楚年说了那什么“面膜”的制作方法后,稍一思量,除却费些人力外,实际的成本并没有多少,便是生意做不成也不会亏本。
既然如此,孩子想试试就试试吧,大不了失败了回来再安慰他就是了。
马志成按照楚年的想法,给他出主意,说了几味草植供他参考。
其中有两位罗家就有,还是夏日里晒好了放着的,马志成索性给他拿了点,让他回去试着用。
在马志成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楚年自然是很高兴,欢欢喜喜地道了谢,便回去了。
时间过得快,等楚年回家,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了。
楚年虽惦记着面膜,但也不至于废寝忘食,把东西放到一边,准备明天再研究,卷起袖子下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听到动静,在房里看书的江自流放下书,去到厨房里找楚年。
“回来了。”江自流进了厨房,看着楚年小陀螺一样在厨房里忙活,说:“怎么一回来就煮饭,跑了一天,歇着我来吧。”
“哪有跑一天呀,不是都在彩花姐家嘛。”楚年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已经不累啦,因为想着我的宏图伟业,板车上吃的苦都被我忘到脑后了。”
江自流被楚年说得失笑,又说:“从彩花姐家出来后你不是出去了么。”
“哦,我去了趟老爷子家找马叔。”楚年一边淘米一边说,说完一顿,扭头瞧向江自流,眨了下眼,说:“咦?你不是一直在屋里背书嘛,怎么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
江自流:“......”
“说,是不是背书的分心想我来着?”楚年停了淘米的活,佯装成抓住上课开小差的学生的老师一样,半真半假地责问江自流。
江自流眸光一闪,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年看得好笑,怕江自流把玩笑当真,三两句话带过了这茬,跟他讲起给麻子敷面膜的事。
讲到化开蜂蜜的时候,楚年又想到那蜂巢嚼起来可甜了,哎呀一声,说:“忘了掰回来点给你尝尝了!”
说着楚年就想再去趟张彩花家,掰扯一段蜂巢下来给江自流也尝尝。
但走出厨房,楚年往后面张彩花家屋子一看,见他们家大门关了,房间里的窗户也关了,分明是吃过晚饭已经洗洗睡下了。
“...彩花姐睡得真早。”楚年嘀咕。
江自流笑了笑:“怎么这么急,明天再去就好了。”
“...只能明天了。”楚年退回厨房里。
其实张彩花他们家睡得也不算早,村子里嘛,吃过晚饭,天又渐黑,没什么事情干可不就睡觉了么,要不是因为去找马志成耽误了会儿,这会儿楚年也应该吃完晚饭了。
厨房里,发觉天色昏暗下来的江自流在锅灶处点起灯烛。
屋子里的光线已然暗淡,江自流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灯芯,将其挑起点燃,那灯芯颤动着一跳,徐徐燃起火光。
火光刚燃起时,忽明忽暗地蹦跳着,明与暗两种色彩映照到江自流脸上,一半影影绰绰,一半晖光明熠。
两种色彩,一种绝色。
楚年正对上这幅景象,心尖仿佛被跳动的火星子燎了一下。
色念陡生,楚年唇角一弯,走到江自流跟前,抬起头说:“我想起来了,不用明天也能让你尝尝蜂蜜的味儿。”
江自流把灯烛放好,“嗯”了一声,语调上扬,带着疑惑。
楚年没等江自流站稳,手一伸,勾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身前一拉,随即踮脚,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亲完,楚年颇为心满意足,把人放开,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尝到味了吗?”
此时灯烛的亮色全被楚年挡住,江自流完全背在了暗处,他脸上昏昏暗暗,看不分明。
楚年既看不清江自流神色,又听不到他回答,以为他是被自己偷袭的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再逗他一逗,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暗蒙蒙的人影便压了过来,将他抵在灶台和身体之间,深深地亲吻了下去。
楚年本来是想说话的,所以嘴唇恰好是张开的,正方便了长驱直入。
这吻偏还不同之前的青涩,比他刚才的偷袭凶猛多了,直接把他亲的七晕八素。
昏昏沉沉间,楚年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自家美人的学习能力果然很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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