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鹊的小名定下了, 大名却迟迟没有定论,眼看楚年月子已经坐完,身体好起来了, 接下来就该给小喜鹊办满月酒了。
总不能办满月酒了还没有个大名吧。
楚年为此很苦恼。
其实从孕期起, 江自流就一直有在给肚子里的孩子想名字,那时不知道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是哥儿,江自流就都想了,想了许多,拿去跟楚年一起商议。
江自流起名讲究,各个引经据典, 楚年看哪个都觉得喜欢, 他向来果断,在给孩子决策名字这件事上倒是迟迟拿不定主意了。
最后, 楚年索性让江自流把一堆的名字全都写到纸上,一块块的裁剪下来, 把有字的那面折叠再折叠,然后全部打乱了装到一起,弄一个姓名盲盒, 让小喜鹊自己去抓。
小喜鹊才一个月大, 连自主意识都还没产生, 就已经要为自己做这么大的决定了。
江自流倒是没想到楚年纠结了这么久,最后选择用这种法子来决定姓名,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既然把大名全权交由楚年负责,自然是楚年让他怎么做, 他便怎么做。
于是姓名盲盒做好了, 小喜鹊抓出了自己的名字——江玉韫。
打开小喜鹊抓出来的名字, 楚年笑了起来:“这个好,我也喜欢这个。”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
取自陆机的《文赋》,是指山之所以倍增光辉,并非因为它本身绽放出光彩,而是因为其中蕴藏美玉;水之所以秀媚,不是因为它本身清秀,而是因为里面含着珍珠。
像一块藏在宝山里的美玉,秀外慧中,就是江自流和楚年对他们女儿的祝福。
小喜鹊的闺名正式定下来了,满月酒便也择良辰吉日准备操办。
江自流如今声名鹊起,他喜得千金的消息早就传遍丰文镇了,不少人都想趁这大好的机会备厚礼来祝福,也好结交一番,但是没戏,想也不用想,仍然是白费功夫。
满月酒只宴请了罗德山,马志成一家,张彩花一家,还有隔壁王家。人不多,却胜在都是知冷知热的真心亲友。
满月酒也没有在酒楼操办,就在楚年他们自家办的,楚年好久没亲自下厨了,厨艺非但没有生疏,反而因为闲了够久,手早就痒痒的不行,大干了一场。
一大家子和和乐乐,庆祝小喜鹊的诞生。
等酒席散了,送走宾客,江自流从老王家借了把铲子,在院里挖坑种树。
种的是香樟树的小苗子。
树苗是江自流找人给弄来的,种植也是江自流亲手种上的。
为小喜鹊种上的。
“满月种一棵香樟,陪着小喜鹊一起长大,小喜鹊长一岁,香樟也长一岁,等将来小喜鹊长大了,出嫁飞进夫家,就把香樟伐了,用来给她打几箱装嫁妆的陪嫁箱子。香樟防虫防蛀防潮,用来做陪嫁箱子最好不过了。”江自流说。
泥土蹭了江自流的衣角鞋尖,江自流也不嫌脏,唇角勾着笑容,将一株小小的香樟树苗种好在了自家院里。
江自流种树的时候,楚年就抱着小喜鹊坐在凌霄花墙底下的藤椅上。
听到江自流的话,楚年好笑:“你想的可真远,她才多大,你就想到以后出嫁了?是不是刚刚听王叔说镇子上的人都在向他们打听,问咱们家的小喜鹊要不要定娃娃亲啊?”
江自流看向他的妻儿,学了楚年的说话方式:“想得美。”
楚年哈哈笑起来。
——
小喜鹊是在三个月的时候开始咿呀学语的。其实两个月的时候她就已经有点哼哼唧唧了,但真正开始像在咿咿呀呀,还是三个月大的时候。
这一发现让楚年很惊奇,因为他听说就算是聪明点的孩子,也要四五个月才会开始发声模仿。
但随即一想...
嘛,毕竟是流着江自流的血脉的孩子嘛,聪明点不奇怪。
不过也可能是江自流总喜欢带着小喜鹊读书的缘故。
说来这也是一个有趣的点。
随着小喜鹊逐渐的长大了,她没再像刚开始那么乖了,有时候即便是不饿不尿,也要扁起嘴哭闹。
一开始江自流是抱着她哄,无果,后来就试着在她哭的时候给她背文章。
也是稀奇,一听到背文章小喜鹊就不哭了。不仅不哭了,小手也不乱挥了,渐渐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会在江自流背书的声音里睡着。
这一招屡试屡爽。
为此江自流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劲夸小喜鹊早慧。后来就算小喜鹊不哭不闹,江自流读书时也会带着她一起。
当时楚年才不这么认为呢,楚年只觉得哪个小孩受得了这种之乎者也的催眠曲啊,被催的睡着不是很正常么......
现在一想,这难不成就是成功的早教?
楚年陷入沉思:“......”
不管怎么说,小喜鹊有学说话的趋势了,这让楚年和江自流都很高兴。
江自流开始试着教她一些发音,比如爹爹,阿爹,大黄,小乌。
可小喜鹊只会咿咿呀呀,哇哇哇哇。
但还是让江自流满心欢悦,爱不释手。
四个月的时候,小喜鹊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词。
不是爹爹,也不是阿爹。
而是...
“喵。”
起初江自流和楚年以为她这依然只是在咿呀乌拉的叫唤,后面才发现不太对。
好像真的是有意识的在“喵”?
证据就是,当小乌凑过去跟她玩的时候,小乌“喵”一声,小喜鹊就“喵”一声,小乌“喵呜”一声,小喜鹊也“喵呜”一声。
有猫有样,别提有多传神。
江自流:“......”
楚年:“......”
震惊!
大半个月的教导,竟然败给了一只喵!
楚年倒是还好,惊讶之后是哈哈大笑,而江自流就比较挫败了。
江自流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对女儿的关怀,其实还不如一只猫给的多?
楚年只能安慰他:“别这么沮丧嘛,毕竟‘喵’起来更简单啊!”
江自流:“......”
不过从“喵”之后,小喜鹊学话模仿的速度明显就提上来了,她能够开始发出越来越多的单音节了,没多久,江自流苦心等待的“爹”终于被她学会了。
毫不夸张,被小喜鹊叫“爹”的喜悦,远胜于报喜之人到他家里告诉他考中解元多得多。
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事情比听到小喜鹊叫一声“爹”来的幸福了!
娶到楚年除外。
小喜鹊四个月会讲话这件事很快就传出去了,隔壁王家,罗德山,马志成,罗红梅,张彩花,纷纷过来看她,当宝贝一样的抱着捧着举高高,一个个地逗弄她:
“会叫爷爷不?”
“好宝宝让姨姨亲亲,来叫声姨姨听听!”
“好孩子快点叫声爷爷!”
小喜鹊似乎烦不胜烦,扁着嘴东张西望,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小乌就会从地面一跳而起,进行“天猫流星锤”,拿爪子拍打抱着小喜鹊的人的胳膊,嘴里发出“喵嗷喵嗷”的威胁示警,好像在说:再不把两脚兽幼崽放开我就不客气了!
... ...
小喜鹊学说话学的快,学走路可就没那么快了。
但这也可能和天气有关系。
小喜鹊是夏秋之际出生的,到了一般小孩开始学走路的月份,正好是入冬快过年的季节了。天冷了下来,穿在身上的衣服一层又一层,厚厚实实的,想爬想走都难。
江自流并不担心小喜鹊走路晚,便是小喜鹊会走路,他也舍不得她那小小的脚丫踩在地上,生怕她磕着绊着,平时就连抱她时都万分小心,像含着块金汤匙一样,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宝贝成这样,楚年都看不下去了,真怕孩子长大懂事以后,江自流会过分溺爱她。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喜鹊叫“爹爹”的频率要比叫“阿爹”高很多。明明喂她的是阿爹,可每次饿了,都是哭着喊“爹爹”,可真是让楚年嫉妒的不轻。
于是哄完小的之后,江自流又要去哄大的。
哄大的和哄小的还不同,因为哄大的,哄着哄着,江自流总会从哄不自觉变成了欺负。常常是大的火气还没完全消掉,就已经在他身下颤抖出眼泪了。
简单幸福的生活一天天过去,转眼又快要过年。
今年过年,楚年一家方便了,定好了大年三十下去大罗村里,一起去罗德山家过。
罗英卓还没回来,他远在安河府专心搞他的话剧班子,搞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忙起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偶尔来些书信,也不是寒暄,多半都是询问楚年一些关于话剧班子上的问题。
罗英卓事业心重,事业也没辜负他,罗家班在安河府就像一阵飓风,很快席卷成了狂潮。
但过年还是得回来过的,不然罗德山就要冲过去吃人了。
楚年和江自流便打算等罗英卓回到丰文镇,给他接个风,再一起过去大罗村。
罗英卓回来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八,他不是很放得下班子,几乎是掐着日子回程的。一路上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到了楚年家,已经是太阳落山。
楚年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招待罗英卓,罗英卓兴趣缺缺,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楚年和江自流的孩子身上。
“呦,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小豆丁,已经这么大了?”罗英卓伸手就往小喜鹊的脸上捏了一把:“倒是可爱,比你阿爹可爱。”
楚年翻了个白眼:“什么小豆丁!是小喜鹊!”
罗英卓没正行的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金镶玉的小老虎,往小喜鹊脖子上一挂:“见面礼。”
楚年见状挑眉:“罗老板大气啊,出手这么阔绰?”
罗英卓:“毕竟是我侄女,还能亏待了不成?”
楚年无语:“少臭美了,谁是你侄女!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哈!”
罗英卓才不搭理楚年呢,举起双手来,要讨小喜鹊到自己怀里抱。
没等楚年拒绝,江自流先开口拒绝了:“罗兄,你刚回来,身上还有尘土,等明日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抱吧。”
罗英卓:“......”
我连金玉小老虎都给出去了!你们两口子抱都不让抱一下的?
可真小气呐!
小喜鹊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反正看的有趣,咯咯地笑。
罗英卓抱不着孩子,言语上可就不能吃亏了,便要小喜鹊叫人:“听说侄女聪慧,早早的就学会说话了?是不是真的?”
楚年骄傲:“这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罗英卓又去捏小喜鹊的脸:“那叫声伯伯来听听。”
楚年跟罗英卓拌嘴归拌嘴,让孩子叫人还是要叫的,于是也不闹了,教小喜鹊叫人:“叫罗伯伯。”
“罗伯伯...虽说是该叫伯伯没错,但我怎么就觉得一下子把我叫的这么老了呢......”罗英卓摸着下巴,边等小喜鹊叫自己,边忍不住腹诽。
小喜鹊也确实乖巧,阿爹要她叫人,她便叫人。
可是平日里也没有其他人是要叫伯伯的......
嘴巴张了张,小喜鹊扯住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的手,酝酿了一下,嫩生生地喊道:“萝卜!”
罗英卓:“.........”
楚年:“......”
江自流:“......”
嘻嘻笑了一下,小喜鹊晃着呆若木鸡的罗英卓的手,又稚嫩的喊道:“萝卜...萝卜卜...”
罗英卓简直气笑了,指着小家伙问楚年和江自流:“这就是你们家的天才宝贝女儿?”
简直跟她阿爹一个样!
打小就会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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