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后, 楚年坐起了月子。
对于坐月子,楚年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不能离开房门算怎么一回事呢!
憋死他得了!
还有整整一个月都只能吃粥喝汤吃鸡蛋,他真的会谢。
江自流只能想着花招地哄楚年开心。
还有小喜鹊, 黏黏糊糊地赖在他屋里陪他, 小大人一样,跑前跑后,递这递那,跟她爹一样,怎么能让阿爹开心怎么来。
被一大一小这么惯着,楚年也很难心情不好了。
再说小崽子也很乖。
楚年一直觉得喜鹊生下来时就够乖的了, 远比一般的小孩让人省心。
但二崽居然更乖。
乖到楚年都害怕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缺陷, 别等长大了发现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吧?
楚年把忧虑说给了江自流听。
江自流:“你怎么会这样想?”
楚年:“...你自己看啊,他都不会哭不会笑啊, 未免太反本能了吧?!”
江自流闻言沉默了。
真要说的话,他们的儿子好像是有点不大寻常。
江自流有时候看他的眼睛, 觉得不像是在看一个小孩,更像在看一个大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
估计就是性格的原因吧。
不管怎么说,孩子才刚出生, 还太小了, 大夫们、甚至太医都特意来家里看过, 都说一切健康安好,那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江自流还是更心疼楚年, 宽慰他道:“虽是不大喜欢发笑, 但哭明明是会的,要吃的时不是哭得挺响么。好了, 阿年不要太过于忧虑了, 少操一点心, 抓紧养好自己的身体。”
“你说得真轻巧,我都快急死了。”楚年撇了撇嘴,心说这怎么能不操心!
他看向襁褓中的儿子。
发现儿子也在看自己。
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很是复杂。
楚年:“???”
但这眼神只出现了一瞬,在楚年一个怔愣眨眼后,再去看,只能看到婴童的天真无邪了。
楚年:“......”
儿子跟楚年对视,吧唧了两下小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楚年:“???”
“应该是尿了。”江自流说着转身去拿搭在屏风上的尿布:“我来。”
江自流熟练地给儿子换好尿布。
一转眼,手里又是一个清清爽爽的香儿子。
抱着儿子稀罕了一会儿后,江自流便准备把他放回摇床,却见他什么时候探出了粉粉嫩嫩的小手,无意识地在外摇摆。
江自流笑了笑,抓起他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给他塞回了襁褓。
儿子也不哭闹,任凭江自流摆弄,朝着他爹咯咯地笑。
粉雕玉琢,柔软乖巧,当真是可爱至极。
江自流的心软化得一塌糊涂,喜悦道:“阿年,快看,宝宝笑得多开心。”
楚年在一旁都看傻了。
这孩子...
故意的吧??
刚说完他不会笑,马上就会笑了??
楚年:“.........”
... ...
楚年很快就想好了儿子的小名。
他生产时很累,并没有精力关注到其他,后来却总听丫环们说,小少爷生下来时天忽然变红了,整个天地都生了异象,一直持续到太阳破晓,红光才慢慢消散。
且这异象还不止在江府周围,据说当天京城里各处的人们都看到了,俱是啧啧称奇,称之为过年前的大吉祥瑞。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有声有色,闹闹腾腾。
江府上下全都把小少爷捧成了心肝宝贝,都说是小少爷一生下来就得了上天的祝福,引发了祥瑞之兆。
楚年对此没啥感觉。
他知道古代人都这样,迷信嘛,一点点天气状况就能整出一大堆吉啊凶啊的说法。
不过谁不喜欢吉祥之词的好兆头呢?
遂楚年给儿子起的小名叫,丹鹤。
大名是江自流取的。
本来江自流心心念念地盼个哥儿,所以楚年怀孕期间,想了一大堆哥儿的名字。
结果生下来是个儿子,他只得重新去想名字了。
儿子的小名叫丹鹤,江自流说,那大名便叫凌云吧。
丹鹤凌云。
多好的意境。
起名时小丹鹤就在楚年怀里,听得他爹给他定了大名,在空中挥舞起小手,哇哇的哭了起来。
才不久刚喂了奶,不会是要吃的。
去摸屁股,尿布干爽着,也不是尿了。
那忽然间地哭什么?
小丹鹤可从来没有无来由的哭闹过,楚年和江自流一时间都被他难住了。
哄吧。
哄了半天没见收。
楚年沉吟道:“难道...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江自流:“怎么可能。”
谁知就在楚年话音落下,小丹鹤慢条斯理地收了音,哭声渐渐低了下去。
楚年:“......”
江自流:“......”
小丹鹤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光在爹爹和阿爹之间转来转去。
楚年嘶声:“虽然但是,要不你还是重新想一个吧......”
江自流:“.........”
“那就重想吧。”江自流伸出手,想要把小丹鹤从楚年怀里抱过来。
然而小丹鹤不肯。
他撇过头,哼哼唧唧地只要楚年。
江自流灵光一闪,忽地说:“江楚云。”
江楚云张开小嘴,笑了。
... ...
小喜鹊跟小丹鹤的感寓for言情特别好。
小喜鹊盼弟弟妹妹盼了一年,总算把弟弟盼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弟弟玩。
但弟弟跟她想象中的不同。
弟弟太小一只了。
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反应,让她很是有些失落。
不过失落没有持续太久,小喜鹊很快就又兴趣勃勃地趴在摇床旁边看着弟弟了。
这可是她弟弟呢。
可爱捏。
小喜鹊看着弟弟,楚年看着小喜鹊。
小喜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孩子长起来还真是快啊...
想当初眼瞅着只有巴掌大,跟个皱皱巴巴的小红薯似的,如今就已经这么大了。
其中种种,好像不过眨眼间的功夫。
“喜鹊。”楚年唤她。
“诶。”听得阿爹叫她,小喜鹊飞快地扭过了头。
楚年朝她笑了笑:“弟弟睡着了,你来阿爹这。”
小喜鹊眨眼:“干什么呀?”
小喜鹊越长大模子越像江自流,漂亮得不可方物,但气质并不像,她活泼好动,对人对事都极具热情,小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跟楚年如出一辙。
看着明艳动人的宝贝女儿,楚年勾了勾唇,展开双臂:“不干什么,过来让阿爹稀罕稀罕。”
一听这话,小喜鹊可就不困了,嘿嘿一笑,转身扎进了楚年怀里。
确实是大了。
楚年想把她整个抱起来,已是非常吃力了。
小喜鹊把头埋在楚年怀里,毛毛糙糙的头发戳着他的下巴,欢喜道:“喜鹊最最最喜欢阿爹啦!”
楚年弯起眼睛,甜的仿佛吃了两斤蜜饯。
江自流心底一片柔软,过去把小丹鹤抱了出来。
他抱着小丹鹤过来妻女身边,将他们一同揽住,微笑道:“我也是。”
... ...
年后,楚年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回信。
罗德山的回信。
自打来到京城,山高水长,江自流又有公务在身,除非等到将来衣锦还乡,否则多半是没机会回去大罗村了。
楚年在京城一切都好,哪哪都舒服顺畅,唯独有一点:思念亲人。
他以前是从来没有过“思念”这种情绪的。
生来就是一人,孑然世间,哪来的人给他思念?直至穿来这里,找到了家人,方才知牵挂为何物。
罗德山,马叔,红梅婶子,虽无血缘牵绊,但他们就是楚年的家人。
楚年时常会送礼物和信件过去,问问大家的近况,也说说自己这边的情况。
但到底是山高水长,往往夏天递出去的信件,送到他们手里时,已经是次年开春了。
想到罗老爷子年纪愈发大了,早过了退休年纪了,唯一的儿子罗英卓和自己一样,忙于事业,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流派,也早就离开安河府,去往了更远的地方,楚年真想把老爷子接来京城享福。
这事儿楚年其实不止一次提过,但总得不到老爷子的正面回答。
每次寄信和回信都要间隔好长时间,还总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弄得楚年很是伤感。
而这回,老爷子终于愿意给了个准信了:他答应要和马叔一家迁来京城了!
楚年狂喜!
楚年立刻把好消息告诉了江自流,然后早早地准备起迎接等一系列事项。
楚年当然也想把这事告诉罗英卓,问问他知不知道老爷子的决定。
但...
好家伙,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压根没人知道他在哪个地方。
不过前年通信时,罗英卓对楚年说过,五年之内会来京城发展。
楚年笑了笑,姑且就先在京城等着他吧。
想到不久后,大家又都重新聚到一起,楚年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围炉夜话的好时光。
那段时间荏苒,痕迹却一直留在楚年心里,从未消褪过。
到了入夜,喂完小丹鹤,楚年还是思绪众多,久久没能睡着。
楚年睡不着,江自流哪可能睡得着。
江自流把爱妻搂进怀里,轻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楚年翘着唇角。
“都高兴一天了,怎么还在高兴?要不等睡一觉起来,明天再继续高兴吧。”江自流笑笑,轻抚着他的背,试图哄他入睡。
楚年窝在江自流怀中,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说:“阿流,我很幸福。”
江自流笑:“恩,我也很幸福。”
楚年是真的很幸福。
他今天突然觉得,每个人来世间一趟,都是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天地广阔,众生万相,生命就如同一场不断认识自己的长跑。
他有幸得到机会重来一遭,在新的跑道上遇到了家人,爱人,儿女。
心中充满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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