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球?
二殿下怎么知道的?
对了, 刚刚祖母说的时候,二殿下也在场,这孩子默不作声记下了这个名字, 现下大殿下又听了一遍。
想到这儿,许言之脸又红了。
“不许辣么近!”壮壮继续道。
许言之也觉得自己靠云慕有些近了,便向旁边挪了挪。
“哥哥!”毛蛋跑过来, 冲壮壮凶道:“不许欺负我哥哥!”
“我米有欺负他!”壮壮道。
毛蛋坚定道:“你有,你凶我哥哥!我听到啦!”
壮壮解释:“他近我兄兄!”
“他们是朋友。”毛蛋道。
壮壮道:“不素!”
“就是, 我哥哥很腻害, 什么都肥。”虽然在毛蛋心中,云慕很厉害, 但是他亲哥也是很厉害的。
要比兄兄吗?这一点壮壮从不服输,理直气壮道:“我兄兄也肥。”
毛蛋闻言,胜负欲上来了:“我哥哥肥写字!”
壮壮刚好也拥有该死的胜负欲道:“我兄兄肥画画!”
“我哥哥肥背书书!!”
“我兄兄肥治病病!”
“……”
壮壮和毛蛋都忘了自己的初衷, 两个孩子都在努力地比拼哥哥,云慕不去干涉,抬头看向许言之,对方脸红红的, 便道:“言之, 我二皇弟年纪小, 有些任性,你不要介意。”
许言之连忙道:“没有没有, 二殿下天真烂漫,很惹人喜欢。”
其实云慕也这么认为的,不过, 想到壮壮出口就叫许言之毛球, 搞的许言之现下脸都是红的, 便出声道:“那个毛球挺好听的。”
“啊。”许言之脸红的要滴血了。
真是好容易害羞的一个人,云慕道:“真的,很好听的,我认识几个人,小名才好玩的。”
许言之一直觉得小名有些羞耻,便问:“怎么好玩的?”
“我们去那边石头上坐着说。”云慕一直走路,有点累。
“我们去亭子坐吧。”许言之指着亭子。
“石头上好玩。”
“那好吧。”
二人坐到石头上,云慕便和许言之说小名的事儿,到了二十一世纪,很多家长还是会给孩子取小名,也是认为贱名好养活,贱的五花八门。
比如狗蛋儿、狗娃、大熊、二羊、鸡子等等。
他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级有个男生长得特别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很是风光,结果有一次他奶奶来学校找他吃饭,出口就喊“二狗子”。
同学们哄堂大笑,男生脸瞬间通红,没一会儿就哭了……小孩子没有经历过什么,但是本能地向往长大,也希望别人正视他们的成长,可是小名一唤,似乎光着屁股玩泥巴、哭鼻子和闹气等等出糗的记忆一下子铺陈开来,幼稚、羞耻、无知接踵而至,触到幼小的自尊心,也戳破他们装大人的事实。
云慕一直都理解的。
许言之大惊:“还有人叫鸡屎?”
“对啊,毛球很好听了。”云慕道。
“那你小名叫什么?”
“我就叫慕哥儿。”可能曲阳伯府上上下下都是咸鱼,每个人身心极其健康,悠悠闲闲,妇人间也没有勾心斗角,生产极为顺利,也没有出现孩子夭折的情况,所以云慕连小名都没有了。
许言之羡慕。
云慕道:“名字就是一个称呼,特别是小名,虽然都不好听,但是大人的初衷都是希望我们好好活下去,所以不必嫌弃的。”
许言之心头一暖,大殿下懂的真多,感觉大殿下周身都是闪闪发光的,他道:“嗯,你说得对。”
云慕笑问:“那我以后叫你毛球?”
许言之一愣。
云慕道:“说笑的,叫你言之。”
许言之有些羞赧道:“你想叫毛球,也可以。”本来他觉得毛球很难听,可是听大殿下说这些,他发现毛球里面有祖母的希望,娘亲疼爱和大殿下的解析,挺好的。
“你以后可以叫我慕哥儿。”云慕道。
可以叫慕哥儿,许言之喜悦地问:“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们现下就是啊!”云慕笃定道。
许言之是有朋友的,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下这样激动的无以言表,他道:“我好好念书,明年进太学,我们再成为同窗。”就可以每日见面了。
“好。”云慕点头。
两人正说着,壮壮和毛蛋的声音近了,回头一看,两个小胖子一边吵一边朝这边走,他们从石头上下来,想要阻止二人。
哪知二人不走了。
壮壮大声道:“我兄兄肥做菜菜!”
毛蛋更大的声音道:“我哥哥肥放屁!”
壮壮也不相让:“我兄兄肥放臭屁!”
“我哥哥的臭!”
“我兄兄的臭!”
“……”
这两个孩子真是什么都说,云慕和许言之同时感到尴尬,不想理自家弟弟,默契地绕过两个闹心的孩子,朝池塘边走去,看鹤看花的,没一会儿壮壮和毛蛋又手拉手过来了。
四个人在许府的园子里玩到中午。
许学士亲自来喊饭。
云慕四人坐到饭桌上。
许学士、许劲等人做陪,他们按习惯长篇大论地说些礼数、恩典等等之类,也让云慕和壮壮不要嫌弃饭菜。
云慕和许言之微笑听着。
毛蛋等的不耐烦了。
壮壮直接道:“介么多菜,你老说话说话,菜菜都生气啦。”
许学士一愣。
云慕解释道:“我二皇弟说,美食不可辜负也。”
许学士等人大笑起来。
许言之越发觉得云慕有才华。
壮壮听不懂道:“都吃叭。”
这下终于开吃了。
壮壮不拘小节,天真浪漫,又懂得一些必要的礼貌,无形中消解了许学士等人庄重气质,于是这顿饭吃的还算轻松,之后云慕又询问刘氏的感受,然后准备回宫了。
许府上上下下一起送到云慕和壮壮出府。
许言之和毛蛋极为不舍。
壮壮挥着小手道:“我下次再来。”
毛蛋道:“你快点来。”
“你不能说我胖啦,不然,不然,我翻脸!好吓银的!”
毛蛋点头:“好。”
但是云慕知道毛蛋以后还是会说壮壮胖的,他看向许言之:“言之,再会。”
许言之真的非常非常舍不得,他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一个朋友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笛给云慕道:“送给你。”
“可我不会吹。”云慕道。
“你拿着就行。”许言之道。
礼尚往来,云慕解下香囊,里面有几张符纸:“送你。”
许言之喜悦地接过来。
“那我走了。”
“嗯,我们太学见。”许言之道。
“好。”
云慕和壮壮上了马车。
许言之直直望着马车,等到马车看不见了,他失落不已。
“言之。”刘氏唤一声。
许言之转头看刘氏:“娘,你身子感觉如何?”
“已经很轻松。”刘氏实话实说。
许言之想到云慕的话,便提醒道:“你要按时吃药。”
刘氏温声道:“正在陶罐里熬着呢。”
“嗯。”
刘氏拉着许言之进了许府,没一会儿,她便开始喝药,药还是那个药,平时喝了没什么感觉,今日喝过之后,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气流在涌动似的,当晚身下便没有再流血了。
第二日继续喝药。
第三日之后……亵裤上都没有血迹,她有了精神,脸上逐渐有了血色,身子暖暖的,还有了力气,雪崩症彻底好了,她可以和许夫人一起去参加内宅的宴会,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许大少夫人,你这是……好了?”有人问。
刘氏微笑点头,丝毫不掩饰地向其他人说明云慕治疗过程,说陛下体恤臣子,重视大靖国妇女、孩童,所以特意派神仙下凡的大皇子治疗臣子家眷和孩子,彻底治好了她的血崩症。
女眷们早就知道刘氏血崩症的,有很多都去许府探病过,不止一个人惋惜刘氏年纪轻轻就要这样离开世间,可怜毛球毛蛋两个孩子。
可是,刘氏非但没有离开人世,还来参加宴会了,精神状态极好,脸色也红润了很多,似乎更美了。
“真是大殿下治好的?”
“听说大殿下才六岁啊。”
“你是不知道,大殿下四五岁就能治好小日子痛了。”
“对对对,我就是吃的大殿下小日子痛丸才好的。”
“我儿子是吃了使君子粉,才长胖的。”
“……”
好好的宴会变成了大皇子光荣事迹会,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女人不能言说的毛病,吃药没用,偏方也不能缓解,都暗暗生出想要找云慕的想法。
可云慕是大皇子啊。
必须得经过永宣帝同意才行,一个个都把心思放到了自家男人和儿子、孙子身上,这些人又把目光投向永宣帝,而永宣帝现下正在正合殿中一边看奏折一边骂朝臣:“各个都不省心!”
宫人低头不敢说话。
永宣帝放下奏折,看向后宫方向,可惜他的孩子们还太小,若是他像父皇一样,十多岁就有了孩子,撇开慕哥儿不说,壮哥儿、园园、二公主、三皇子、四皇子、三公主、五皇子这些也都十多岁了,正好可以在大靖国各个领域占有一席之地,监督、制约和拉拢一些朝臣。
偏偏孩子们都还小。
最大慕哥儿也才六岁。
永宣帝很是头疼,头疼如何去平衡一些朝臣,就在这时候宫人又抱来一堆折子,他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定然又是谁弹劾谁,谁举报谁。
世人都说女人善于内宅勾心斗角,其实男人间嫉妒眼红、小肚鸡肠、攀炎附热等等才叫严重、恐怖。
他得好好地找个突破口,将这些人制约住,虽然很难,但他得试一试,他拿起一个折子,皱眉打开,看到内容嗤笑了一声,不屑道:“朕的大皇子是神仙下凡,自然医术高明,岂是你们能比的?”
说完,继续看下一本奏折,又出现了同样的话语,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翻看其他奏折。
各个奏折虽然落款不同,情况不同,但是目的一致。
他静了片刻,突然拍案而起,高兴地大笑起来:“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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