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失眠的人只有林双徊。
他也不知道原泊逐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亲完就睡了过去,一点后续动静都没有。
林双徊有理由怀疑,原泊逐刚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喝醉了。
证明完就完成任务了, 于是原泊逐一个翻身,睡得悄无声息。
留枕边的林双徊一个人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在脑子里炸烟花。
“啊……”
林双徊长长叹了口气, 眼睛盯着天花板,许久后, 自言自语般说了句, “要命。”
已经是十一月了, 天气越发的冷起来。
但林双徊很热。
原泊逐睡着了, 他也不好一直翻身,但直挺挺地这么躺着, 实在没意思。
林双徊就悄悄转了个面, 侧着身子睡,视线落在原泊逐身上。
“你怎么睡得着的。”
林双徊伸出一根手指, 轻轻戳了戳原泊逐的脸,小心翼翼趴到他肩头, 对着他耳朵吹气,“做了这种事,你怎么还睡得着的。”
原泊逐的睡相稳重,不管林双徊怎么打扰他, 他也不做反应, 连呼吸都没有乱过。
林双徊觉得没戏了。
原泊逐甚至都不是害臊装睡。
他好像就是困。
林双徊带着那股被燎起来的火, 蔫巴巴地躺在他旁边, 有点不高兴地玩起了原泊逐的头发,但原泊逐的头发短,不好玩。
他不太尽兴,干脆支棱起来,伸手去捏原泊逐的鼻子。
他有点报复心理,但又不敢真的把原泊逐闹醒。捏了一下就要松开。
结果被原泊逐抓住了。
林双徊还以为他醒了,结果并没有。
原泊逐只是把他的手握住就没放,搁在心口处,然后继续呼吸均匀地睡觉。
冰冷的掌心温度给林双徊的燥热降了降温,他觉得很舒服,就没有把手抽走,甘之如饴用别扭的姿势侧躺着。
林双徊忍不住想笑。
因为原泊逐的睡相太好了,除了起伏的胸口,整个人沉静得就像一尊和蔼的大佛。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住。
不对。
林双徊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可原泊逐为什么这么冷?
这完全是不自然的冷。
觉醒后,林双徊的身体比寻常人暖和一点,但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只要林双徊一激动,或是稍微动用一下自己的异能,他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地升温。这和他的异能有点像,都属于除了林双徊本人,其余生物一概无差别攻击。
而林双徊现在显然还不是很会控制和压抑自己的力量。
他的体温会失常的忽上忽下,偶尔滚烫。
现在,原泊逐把他的手握着,而林双徊的身体表面现在有一层起码上百度的高温能量场。
按理说,就像上次那三个想要把林双徊带走的蛛域的稀有种一样,只要是活着的生物,碰到林双徊的这层能量场,都会受伤。
但刚才和原泊逐靠得那么近,林双徊已经忘了这件事。
因为原泊逐不管怎么触摸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以至于林双徊以为,他的这种不自觉散发的高温保护层已经失效。
可林双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轻手轻脚坐了起来,把原泊逐的手掰开。
表情瞬间僵住。
原泊逐的掌心有一块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周围辐射出无数条细小而不规则的黑线,延伸至手背手腕。
稀有种的能量腺是和人类的心脏一样重要的器官,它的血腺所到之处,都可以传递血脉之力。
一般来说,掌心是最容易聚集力量的地方,这里纠缠了数万根血腺,与人体血管间错或并行。
所以如果能量腺的反噬抵达掌心,那也就说明,大部分血腺已经遭到了损坏,身体其他部位很快就会沦陷。
林双徊对这些不算很懂,他不知道反噬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原泊逐为什么会受到反噬。
林双徊作为一个没有系统了解过稀有血种身体构造的新人菜鸟,不了解这样会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一开始只知道,原泊逐没有了异能,便以为原泊逐是受伤了。但现在看到原泊逐的手,一种本能的恐惧开始升腾。
林双徊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沉着脸,嘴唇抿得发白,小心翼翼把原泊逐的袖口挽起来。
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晚在无间的小屋里,原泊逐的手臂还只是蔓延了几条零星的血腺。现在,它们仿佛彻底爆发了,溅得到处都是。
原泊逐的反噬加剧了。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林双徊忽然想到什么,撑着身子,把原泊逐的另一只手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随即,他倒抽一口冷气,半天缓不过神来。
竟然没有了。
被他的异能烧得深可见骨的伤,竟然没有了。
就连林双徊自己的自愈能力,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得如此完整。
原泊逐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台修复仪,把它检查出来的所有问题直接一键修复了。
林双徊下意识地感到开心。
因为这样一来,原泊逐就不会被伤口折腾了。
他抱着原泊逐的手心,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想确认那里真的没有了伤。下一刻,他发现,这只手掌竟然也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死掉的血腺盘根错节,一切生命力在那里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双徊感觉自己抚摸的每一下,原泊逐掌心的血色都在加深。
他大脑里某根神经噌的一下断裂开来。
他好像在杀死原泊逐的血腺。
几乎是瞬间,林双徊猛地翻身跳下了床,退到离原泊逐很远的地方。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缓了好久,都没能缓过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愈得快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这是一种非常剧烈的自我消耗。
原泊逐无法停止能量腺的自作主张。所以林双徊的高温能量场、他失控的异能,都加剧了原泊逐能量腺的反噬。
这个结论,几乎让林双徊的脑子炸开。
他有种自己在谋杀原泊逐的错觉。
林双徊不知道的是,这种快速的自愈能力是复生血脉独有的一种自我修复机制。
在能量充足的时候,它能让这副身体随时处在健康无伤的完美状态。
像是一个可以无限复活的机器,只要能量腺仍在跳动,血脉的主人就不会死。
但原泊逐的能量腺本身就不是一个完好的腺体,它早已是死去的空壳,因为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冲击而突然苏醒,内里根本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支撑它的复活机制。
也就是说,原泊逐此刻的每一次自愈,其实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林双徊虽然不知道这些,却也能感受他给原泊逐带去的麻烦。
几分钟后,他终于才从惊恐中找回自己的手脚,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敢再靠近原泊逐。
窗外仍旧高挂的月亮。
林双徊有很多问题,但他觉得原泊逐可能不会告诉他。
他要去找一趟无间。
-
几个小时前还结着果子的树,被雷劈得东倒西歪。整个果园变成了废墟,上面燃着白烟。
无间的小屋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变化。
只是灯全熄灭了。
他本人正靠在角落,奄奄一息地喘着气——其实他并没有受伤,他最近一直都保持着这种奄奄一息的状态。
受伤的人是原栖风和叶式云。
自从知道无间失去了能量腺,苟活在这个小园子里,原栖风已经来看了他几次。
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嘲笑无间,但偶尔也会给无间带点好酒好菜。
他俩过去交手过很多次,也算老朋友了。鉴于无间现在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情况,原栖风也不想跟他计较以前的那些过节。
今天他之所以带着叶式云来,是为了问关于satan祭礼的事。
无间现在是唯一一个之前参与过祭礼准备,而没有死于非命的,仅存的一个S级稀有种。可以说,他现在是除了原挽姣以外,最清楚satan计划的人。
结果运气不好。
第一次带叶式云过来了解情况,就遇到了satan本人。
这会儿,他们毫不意外地被satan碾压式打倒,三个人都没什么还击之力。
式场被打破以后,叶式云的能量腺就遭到了重创,被转移到了战场后方。
但原栖风也并不好过,他的整条右胳膊都烧焦了。
satan跟他玩火,这是兽人最烦的一种打斗方式。
所以原栖风没有变回原形。
以免被烧成秃子。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正好,在座的诸位都和Gabriel很熟,你们来回答我一下如何?”
吞噬了十几个S级能量核和上百个A级能量核以后,satan的实力已经和面前的几个人拉开了很远的距离,他并不着急把他们都杀死,慢条斯理地端了根凳子,坐在园子里,望着他们说:
“你们说,Gabriel为什么会那么强?我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血脉之力,好像还是很难与他抗衡。上次在涉淄,他似乎毫不费力就可以杀了我,这始终让我耿耿于怀——既然都是稀有种,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他又是用什么办法变得这么厉害?”
原栖风和叶式云无声地对视了一眼,心里在为下一次反击做打算。
无间发出了性命垂危的咳嗽。
但他心态好,他还能接satan的话:“我帮你问过了,他这么强纯粹是天生的。你吃再多能量核比不了,还是早点自杀吧。你的人生到头了。”
satan闻言,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是吗?你觉得,就算全世界所有S级的能量核聚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一个?”
无间耿直地点点头:“回答正确。”
“唉。”satan忽然站了起来,一边取下自己的手套,一边走近了他们三人,道,“看来我的祭礼还是得进行啊,否则我一辈子都无法成为最强了。”
原栖风冷冷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神鸟也没跟你走,你还弄个屁的祭礼。”
“啊。看来你还不知道?”satan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重伤的原栖风。
原栖风反问:“什么东西,没兴趣跟你这儿猜哑谜。”
“我已经不需要神鸟了。”
satan的掌心聚起一团糅杂了无数力量的火光,轻轻一抛,身后的房子便烧起来,在无间的骂娘声中,他笑着对原栖风说,“等我拿走他的能量腺,我就是最合适的器皿。”
原栖风刚想骂脏话,叶式云便按住了他,冷静地抬眼看向satan:“你应该很清楚,没有复生血脉,你根本复活不了任何力量。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听到复生血脉,原栖风的表情有些古怪,偏过头去没再说话。
satan对于叶式云这种管理局的忠诚员工,非常没有耐心,冷淡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找不到复生血脉?两个月的时间,能做很多事,不是吗?”
叶式云试图唤醒satan:“阿婪路已经失去了预言的能力,这世上没有人再能帮你寻找复生血脉了。”
过去的satan虽然也有造反的心,但他和人类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可就是为了这个祭礼,satan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疯得一发不可收拾。管理局已经制止不了他的行为。
但对叶式云来说,satan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浪费时间。
因为管理局和蛛域都没有找到复生血脉,而且原挽姣也失去了预言能力,几乎等同于宣告了satan祭礼的提前失败。
但听到她的说法,satan却并没有被打击道,挑着眉,兴高采烈地一弹手指,无间的小屋烧得更烈了。
在无间的一句“我操你大爷”以后,satan对叶式云说:“所以啊,我今天专门来找……你。”
这句话是对着原栖风说的。
对satan来说,一个失去能量腺的无间没有任何用处,他甚至都懒得杀他。
他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原栖风来的。
跟着原栖风和叶式云到了这里,目的只有一个。
satan看着原栖风,幽幽笑说:“你不是号称拥有全宇宙最灵敏的狗鼻子吗?只要你答应帮我找复生血脉,我就留你们一条命,怎么样?”
他说着,下一刻便飞身上前。
不是攻击原栖风,而是抓走了叶式云。
satan从来不会怜香惜玉,对他有用的人,他不吝啬金钱权力去讨好,对他没用的人,他也从来不会浪费半点精力。
他的手掐住叶式云的脖子,随时可以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我操你大爷!”
这次是原栖风和无间一起骂。
原栖风骂得字正腔圆,每个字都带着勃发的怒火。恨不能把satan扼住叶式云喉咙的那只手给砍下来。
无间骂则是因为,satan的火烧到了他的军大衣。
叶式云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看着原栖风,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正被挟持而感到紧张或害怕,慢条斯理地交代了一句:“不用管我。”
原栖风怎么可能不管她。
但复生血脉,他也绝对不可能帮无间找。
原栖风以最快的速度,在飞身扑过去的瞬间化成原形,倍增的身体巨大而强悍,敏捷且凶猛,瞬间就要逼到satan的头上。
可惜的是,satan只把叶式云的脖子割开一道口子,就把原栖风给吓趴了。
“操操操!停,停战!”原栖风整头狼匍匐在地上,不敢往前。
叶式云催了他一句:“你别怂。”
原栖风吼着说:“你闭嘴!”
satan开心地笑了:“看,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小狗,你能帮我找到复生血脉吗?”
“你他妈才是狗,我——”原栖风一看到叶式云脖子上的血,又蔫儿了,恶狠狠地说,“我帮你找,帮你找!”
satan对他的这种识时务非常满意,把叶式云一把掼倒在地,然后蹲在原栖风跟前,说:“那你告诉我,你闻到他的味道了吗?他在哪里。”
“闻到了。”原栖风红着眼睛,瞳孔里都是杀意,森森然说了句,“在你坟头蹦迪。”
话音未落,原本无声无息倒在地上的叶式云竟然突然发难,一把主动撕开脖子上的血口,随即只听见轰的一声,带着强烈能量的式场就这样,通过血液猛地炸开。
能量场瞬间铺开来。
式场中,兽人的各项力量都成倍增长。
原栖风趁着这个当口,一刻不犹豫地跳起来,下一瞬,竟然直接将爪子捍进了satan的心口处:
“死去吧,傻逼——”
他就这样,生生挖出了satan的心脏。一切动作都快到肉眼不可见。
跳动的红色肉块在手中炸开一片猩红。
satan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块肉。
原栖风一爪子将手里的东西捏成肉酱,叶式云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趴在地上喘气。
无间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夸道:“牛逼。”
他们都以为,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satan笑了。
声音高亢刺耳,在无边的夜色里显得尤其渗人。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笑,原栖风和叶式云就觉得不对。
但再想往后退已经来不及。
satan忽然拉开一道黑色深渊,周围的一切忽然都被吸了进去。
“大渊无底洞……”看着自己的异能被satan用出来,无间感到一阵反胃,“这老阴比杀人诛心。”
“为什么?!”
原栖风挡在叶式云身前,爪子牢牢抓住地面。
为什么心脏被捏碎了,satan却一点事都没有?
“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吸收一些强大的能量核,”
satan笑得可怖,眼睛里散发着死寂的光,“当你的身体足够强大,心脏就没有用了。”
“谁会像你这么恶心,靠着吃同类的血肉提升自己的力量?!”原栖风咬牙切齿,但他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要被深渊吸入其中。
satan不再和他纠结这些:“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找,那就把你的能量腺给我。我自己找。”
下一刻,大渊无底洞豁然拉开数倍大小,几乎把整片果园都嵌入其中。
无间被烧成废墟的小屋七零八落地卷入。
他们三个人也都不受控制地凌空飞起。
“早知道要死,刚才应该把你带的酒喝了。”无间遗憾地看向原栖风。
结果发现,原栖风正抱着叶式云,两个人亡命鸳鸯似的一起在风里挣扎。
无间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喃喃道:“兄弟俩都这么烦人。”
眼看着他们都要被这无边的黑色吞噬。
忽然,一阵刺眼的光芒乍现。
satan的眼睛被一种强烈的光芒刺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
大渊无底洞也在那一刻停下了它的无差别攻击。
无间第一个落地,脸摔在泥巴上,疼得抽气。
原栖风抱着叶式云,稳稳站定,警觉地抬头,虚睁着眼看了半天,才发现这片光芒来自不远处的高空。
随着发出光芒的人摔在地上,大家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这片耀眼的金色。
林双徊还不是太会飞,一加速就容易掌握不好方向,一会儿撞电线杆一会儿撞树。跌跌撞撞地飞到这里,发现下面正在打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边生疏地控制着异能,一边落地。
没站稳。
林双徊虽然屁股着地,但站起来的时候,从容不迫,一脸淡定。
他的翅膀抻开了一道约三四米的防护,把身后的三个人都挡住。然后抬头挺胸,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原泊逐平时说话的那个腔调,自信模仿:
“你是谁。”
satan缓缓睁了眼,看到是已经觉醒成功的神鸟后,表情有一瞬的惊错。
赤地的能量核毫无疑问是这世上最强的力量。
但satan也不确定林双徊到底继承了多少,又觉醒了多少。
他很快恢复了笑脸,将大渊无底洞收回,看着林双徊道:“你不认识我?”
林双徊冷冷开口:“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satan提醒他:“在涉淄,不是差点就跟我走了吗?”
“谁跟你走——”林双徊说到一半,忽然愣住。
他在涉淄,跟着一个与原泊逐长得一模一样但行事说话截然不同的人,做了一场噩梦。那场梦,让林双徊光是回忆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是你?”
林双徊的羽毛炸开,每一片飞羽都把空气烧得变形。
被他挡在身后的三个人发出了倒抽冷气的声音,集体往后退了几步。
“是我。”satan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实话,那天离开以后,我一直觉得很遗憾。”
林双徊没有说话,satan便继续道:
“我认为我们才应该是同一条战线的人……你是赤地能量核的继承者,而我,是赤地虔诚的信徒。还有人比我更适合成为你的引导者吗?”
林双徊看着他,片刻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作为阡城一中校园男神,全校师生供人的门面担当,林双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连satan都情不自禁地回敬了一个笑。
他以为林双徊接受了他的说法,于是乘胜追击:“Gabriel的异能虽然特别,但他不能给你任何帮助。而我不同,我有无数能量核可以献给你,怎么样?要不要——”
原栖风在后面打断,骂了句:“放你妈的狗屁,你根本就是想拿走他的能量核!小鸟,别他妈听这家伙放屁,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双徊仍然笑眯眯地看着satan,问了句:“那天的梦,是怎么做的?”
“梦境,是你自身情绪的反应。”satan非常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你的喜怒哀乐,你的渴望,和你的恐惧,都会体现在梦里。”
“哦。”林双徊一副思考的样子,点点头,他忽然敛了一点翅膀,朝satan走了两步。
原栖风和无间都在叫他停,他也不停。
直到走到satan跟前。
林双徊问:“那梦里的原泊逐,是你变出来的,还是我想出来的。”
satan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危险性,他只当林双徊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关心着一些毫不重要的问题。
“是我。”satan与他实话实说,“但我没有变成任何人,我站在那里,你希望我是谁,我就是谁。”
“原来是这样。”
林双徊点点头。
下一刻,在所有人包括satan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林双徊抬手,给了satan一巴掌。
这一巴掌,完全没有任何能量场,就是单纯的一巴掌。
不仅把satan打蒙了,也罢原栖风他们三个看蒙了。
以satan的警觉,和他现在的能力,一旦有能量场波动,他都能马上捕捉到。但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林双徊的出手,居然如此简单粗暴。
原栖风:“就这样?”
无间:“早知道我也给他一巴掌。”
叶式云:“……”
satan愣了片刻后,笑了,说:“闹小孩儿脾气,没关系,我——”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林双徊打得就更用力了,把satan的嘴角都扇出了血。
他冷淡开口,说:“臭傻逼,你浪费了我的告白。”
在satan终于反应过来要还手的时候,林双徊也没有给他机会。他的翅膀一扇,satan整个人都失去平衡。
satan站稳后,不再轻敌,擦了擦嘴角的血,黑沉着脸,扬手便是一片雷火。
然而,这火碰到林双徊身上的能量场,就像是火柴棍丢进了岩浆,瞬间消失。
林双徊凌空跃起两米高,游刃有余地飞到他头上,一脚踹在satan脑门心,这一脚带了很强的力量,炽热的高温把satan的皮肤都融掉。
satan对于这种程度的疼痛并不在乎,他抓住林双徊的脚,将他向下一拽,手上跳出类似鳞片一样的东西,嘶啦一下,划破了林双徊的裤脚,把他的整个小腿都割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滚啊!”林双徊怕痛,瞬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被satan抓住,就开始胡乱攻击,逮到satan的胳膊就咬,因为自身能量足够强悍,所以物理攻击也能让satan头痛许久,一口直接能把satan的骨头咬断。
satan没见过这种打法,他换了无数种异能,都被林双徊歪打正着地反击。
最终satan只能靠自己的血傀儡,以数量取胜,压制了林双徊。
林双徊的羽毛掉了一堆,飞在空中,状况激烈。他的身上到处是伤,但精神抖擞,始终没有让satan占上风。
就这样,和satan来来回回对战了几个回合。
看得身后的无间都发出了感慨:“虽然他们俩的能量场真的挺强的,但……我怎么觉得弄得跟过家家似的。”
没见过哪个稀有种打架像林双徊一样,拳打脚踢上嘴咬。
虽然的确有效。
但也的确稚嫩。
“不怪他。”叶式云皱着眉,“他才刚觉醒,没有经过任何作战训练,能和satan打成平手已经很难得。”
无间摸了摸下巴,观察了一阵,道:“这完全是因为他本身的血脉够强,发现了吗,satan根本没有留情,他是真的打不过这小孩儿。”
satan其实已经用了全力,但奇怪的是,林双徊的血脉似乎克制一切属性的异能。
“我去帮他。”原栖风站起来,还没走出去,就被叶式云和无间拉住。
“疯了?就现在这情况,你靠近他们两米试试?烧成灰信吗?”
“那他妈就这么看着?”
无间想了想,忽然抻着脖子,朝林双徊的方向喊了句:“小孩儿,戳他嗓子眼儿!”
satan的本命异能是血傀儡,靠的是他的血哨。把嗓子眼儿戳坏了,血傀儡就不听指挥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satan立刻黑了脸,起了一阵风网,挡在自己和林双徊中间。
但林双徊的反应也很快,而且胆子大,根本不在乎他的风网是干嘛的,直接把手戳了进去,带着一团羽毛烧成的火焰,直戳他嗓子眼儿。
satan喉咙燃了起来,瞬间就破了自己的功。
他只能把血傀儡收回,狠狠看着林双徊。
林双徊的手臂被风网割得到处是口子,都见了骨了,疼得满头是汗,但嘴里还不忘挑衅一句:“继续?”
以satan现在的实力来说,未必会输。
但问题就是,林双徊的笨拙,只是因为他没有作战经验,但他本身的能量核非常强大。
而satan却相反。
他身体里有太多太多别人的能量,对很多异能的掌握其实并不熟练。而他本人的能量腺显然没有林双徊的强,他需要随时补充自己的力量。
在这里耗下去,对satan来说是吃亏的。
他做出了决定,就抬头看向林双徊:“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见。”
satan走的时候,林双徊本来还想追。
无间在后面喊了句:“差不多得了,你要真把他追上,今儿死的不知道是谁。”
林双徊终于可以不用装腔作势,整个人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这是他作为稀有种,第一次打架,就遇到了很厉害的人。
要不是satan今天没有做好准备,被林双徊打了个措手不及,今晚他们几个人可能都没法儿活下来。
心有余悸的后怕和身体受伤的疲惫,让林双徊完全没了力气,趴在地上休息。
叶式云带过很多觉醒期的小孩儿,看到林双徊的样子,就坐不住,心里担忧,于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朝他走了过去。
原栖风也没拦他。
对他们而言,林双徊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是没有威胁性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叶式云去扶林双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呃啊啊啊——”
叶式云整个人被一团火焰包裹。
原栖风和无间都惊恐地跳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跑过去。
“小鸟!小鸟停手!”
“林双徊你疯了?!”
可不管他们怎么喊,林双徊都停不了。
他也很慌张,坐在地上,摊开双手,错愕地望着他们:“我,我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
十分钟后。
林双徊一个人蹲在废墟里。
原栖风用衣服包着浑身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叶式云,坐在距离林双徊十米远的地方。
无间站在他们的中间,打了个圆场。
“这孩子刚觉醒不久,他是真的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相互体谅一下吧。好在叶式云本身也不弱,休息两天,这伤能好。”
原栖风立刻骂道:“操,你怎么不让他烧一下!”
“别迁怒我啊。”无间耸耸肩,“现在你给我一巴掌,我说不定就死了。哪儿用得着烧。”
原栖风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不乐意再说话。
林双徊有些自责。
他今天不仅伤了原泊逐,还伤了叶式云。这已经不是一句“刚觉醒”可以简单揭过的失误了。
他差点害死两个人。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林双徊主动说话了。
他望着无间,道:“前辈,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控制一下自己?”
无间同情地看着他:“这我可不擅长,我只学过放飞自我,没学过控制自己。”
林双徊抱着自己的膝盖,陷入了悲伤的沉思。
他如果一直无法掌握自己的力量,就有可能一直伤害身边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会伤害原泊逐。
变得厉害了有什么用?一边保护人,一边害人,这力量不要也罢。
“咳……”
“干嘛?你休息会儿,我等下带你回管理局!”
叶式云大口大口喘着气,每咳嗽一声,都显得很无力。但不管原栖风怎么阻止,她还是逞强地睁开了眼。
“林双徊。”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所幸,周围足够安静。
林双徊听见了,紧张地抬头看了过去。
“不用自责,也不用害怕……咳……每个刚觉醒的孩子,都会经历这种时候。只是因为,你很强大,所以你的不稳定期更久,也更不受控制。”
“那我,该怎么办?”林双徊充满希冀地望着她。
“你愿不愿相信……咳咳,相信我?”叶式云从原栖风怀里撑了起来,她的整张脸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她的声音却依然平静如初,“我可以带你训练,帮你掌握你的力量。”
管理局有专门为稀有种小孩儿设立的学院,叶式云本来过去就是里面的老师。
后来是为了原栖风,才来了一线。
就像原栖风以前说的,她似乎天生就适合当老师。
“可以吗?我要怎么做?”林双徊问。
叶式云说:“跟我回管理局。”
林双徊犹豫了。
他大概知道管理局是什么地方,他并不是害怕。
但是,去了那里,他还能不能像过去一样活着?
在林双徊计划的未来里,生活是简单的。
他会经历高考,会进入大学。他和原泊逐一起,过普通但是快乐的日子。
他不想每天都像刚才一样,打来打去。
“别担心,不是让你一直待在管理局。”叶式云看出了他的犹豫,便轻声安抚道,“这样吧……你,每天放学,就来管理局找我。我们,秘密特训,好不好?”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可以继续做林双徊,也可以去学习怎么保护别人。
林双徊完全不犹豫,他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诚意,站了起来,对叶式云遥远地鞠了一躬:“那以后,就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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