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学校里出现了一个变态暴露狂, 听一些受害同学回忆称,那个变态手上还持刀——”
咖啡馆里不知哪桌的客人在看视频,声音放得很大。
原泊逐抬眼看去, 对方才反应过来没有连上蓝牙耳机,于是手忙脚乱地关了静音。
这会儿,三个劳工已经打扫完清洁,提着垃圾袋夹着尾巴离开了。林双徊换好了工作服,从休息室走出来, 准备和原泊逐换班。
然而司徒瓦缠着他,非要让他形容一下自己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分钟内, 成功一挑三, 还把对方打得心服口服。
原泊逐淡淡扫看一眼司徒瓦, 林双徊也不想理他。
但这人心大, 似乎根本没注意到。
“太牛了吧,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上去帮你呢, 没想到你就已经把他们仨征服了。啧啧啧, 人不可貌相啊小林。”
林双徊看着他的手要挨过来,赶紧嫌弃地拍开:“有客人来了, 你赶紧去招呼一下。”
“菜菜看着呢。”司徒瓦满不在乎地坐在椅子上。
林双徊提醒他:“你别什么事都让菜菜做,都领一样的工资, 她的工作量是你的好几倍。”
“啧。有没有搞错啊,大家都是打工人,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刚才还满脸讨好的司徒瓦忽然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你要是看不下去就让菜菜也摸鱼呗, 又不是我逼她那么勤快。再说了, 今天来那三个混混还不是你们俩惹的麻烦, 我受到惊吓了不该要休息一下吗?还有啊, 你才多大点儿,对着我得叫哥,有你这么教训哥哥的吗?”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林双徊无语地看着他,“我和你聊工作,你和我扯闲天。司徒瓦,你还记得望哥为什么愿意让你来上班吗?你现在一找到机会就偷懒——”
“行行行,就你勤快。”
司徒瓦打断他,掏出手机玩起来,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还嘟囔着,“你且等着吧。”
林双徊蹙着眉,下意识就想追上去教训两句,但随即意识到,真正的大老板就在身后站着,他出面难免有些僭越。
于是他就转头去看向原泊逐,抱怨了一句:“他好烦人。”
原泊逐点头:“的确。”
大概是因为原泊逐的情绪很少受到外物影响,也从来不去评价一个人的好坏,这一点头,林双徊就受到了鼓舞。
他走到原泊逐旁边,开始告状:
“这个司徒,工作时间就是偷懒,聊闲天,没事儿就在休息室睡大觉。店里最忙的时候他还躲起来玩手机,上个厕所能呆一个小时。他每周一三五和周末过来上班,每次都占便宜让别人替他多干活儿。”
林双徊顿了顿,怕自己说多了显得没胸襟,又怕说得不够,原泊逐无法知道这事儿的要紧,就补充道,“我并不是想多管闲事,但每次想到这个店是你的,花钱给一个不干活儿的人发工资,我就觉得不值。老实说,望哥给员工的福利挺不错的,好好干活,生意好的时候都有红包。但司徒真的有点过分了,你看今天人来人往的,一直是菜菜在跑。”
原泊逐确实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开口,是因为严格来说,他并不算店里的员工,今天也是第一天见司徒瓦。
这店明面上还是裴尽望在管,如果跳过裴尽望直接管理甚至开除一个员工,未免有些太伤裴尽望的心。
“我知道。”原泊逐拍了拍林双徊的背,安抚性地给他顺了顺气,说,“我跟裴尽望提一下。”
林双徊脑袋一歪,就往他怀里钻,完全忘了要保持距离这回事:“其实望哥知道的,他私下还给菜菜发了红包作为多劳多得的奖金。”
林双徊头发细软的质感很顺手,原泊逐一抬手已经放了上去,揉了揉:“那怎么还把他留下。”
“一开始是因为司徒瓦说他急用钱,望哥觉得服务员又不需要什么门槛,那就做个好事,让他来试试。后来没有让他走,是因为店里确实人手不够。”
林双徊靠在原泊逐身上,就觉得浑身上下毛孔舒张,舒服的不行,逐渐从摸头的动作演变为拥抱,双手抱住原泊逐的腰,
“来兼职的除了菜菜,包括望哥在内都是大学生,一到期末就很忙。你看周末客人这么多,但不算你的话,整个店其实就三个人上班,根本忙不过来。最重要的是,等过年放假了,店里一大半的兼职人员都会直接离职。”
原泊逐问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加钱呢。”
林双徊气笑了:“钱把你烧得慌。”
“不可以?”
原泊逐问出这个问题就知道答案,他千载难逢地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可以啊,开店是为了挣钱,你总不能一天营业额才两千,就花一千五给人发工资吧?房租水电和用料成本那些怎么摊呢?加在一起就是血亏啊!”
林双徊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原泊逐的心口上,说,“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少钱,但总得留着一些。别这么大手大脚的。”
作为一个半道上加入的合伙人,原泊逐除了给钱,平时什么都不管。
他一直认为,有钱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了,所以也没多关心这些事。现在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倒不是不会算这些账,而是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去算。
原泊逐捉住那根不安分的手指,说:“我不懂这些,还是让裴尽望来。”
“其实我也可以。”林双徊仰起头。
“你不可以。”
“你看不起我啊,我对店里的账和人员流动情况都一清二楚,望哥都没我有数。”
“嗯,厉害。”原泊逐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但是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
林双徊扬了扬眉,恍然大悟道:“对哦,我们要好好学习,明年去上大学——”
他们正聊着,忽然就听见菜菜端着收好的杯子走过来,往洗手池一扔,“啊”了一声。
“妈呀,哪里来的羽毛啊。”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羽毛,兴奋地说,“还挺漂亮!”
“!!!”
林双徊和原泊逐几乎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彼此。
原泊逐因为历来没什么表情,所以呆愣的时候也看不太出来。
而林双徊的反应就很大,几乎立刻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从菜菜手里抢过羽毛,憋着气说:“我,我羽绒服里掉出来的,我去扔。”
他说完就往洗手间跑。
菜菜在后面奇怪地问:“那这羽绒服质量不是很好啊,羽毛这么大只。”
水池的水打开,她一边主动担负起了洗杯子的活儿,一边吐槽“那个司徒怎么又躲休息室睡觉了”。
原泊逐想到林双徊的话,便走上前对她说:“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菜菜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然后把洗杯子的工作让给了原泊逐。
但她没有走开,而是坐在旁边的高脚凳上,一直盯着原泊逐看。
原泊逐洗着洗着,就感受到了这股灼热的目光,于是抬头问了句:“怎么?”
菜菜犹豫不决:“我憋了好一会儿了,但觉得直接问有些不礼貌……可是我又真的很好奇。”
“那就问。”
菜菜上下打量了一下原泊逐,然后转头看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原来你不是1啊?”
“?”
原泊逐对这个问题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首先是不理解,1是什么意思。
其次更不理解,菜菜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为什么。
菜菜把他的愣神当做了害羞:“我真的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是……你知道吧,你平时和小林站在一起,身高差挺萌的,我就一直先入为主地觉得你是top。”
原泊逐在试图理解。
“但是我今天看到小林身手那么厉害,能一打三,而且你好像对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我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偏见了,高矮不能决定上下嘛,对不对?这么一看,小林只是看着瘦,其实挺有力气,性格也不是那种软乎乎的类型,有担当有责任心,关键时刻还能保护我们……确实也挺攻的。”
菜菜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再也不乱磕CP了,磕反了难受的是自己。”
原泊逐花了三秒钟,终于从一番听不懂的词汇中,理解了菜菜的意思。
其实原泊逐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同性恋,他因为自己过去的世界背景设定,并不对恋爱中的男女或男男关系有那么明确的界定。
修士的伴侣不分男女,都是道侣,以精神与修为互助为主要目的。
而他和林双徊的相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谁没有一上来就自我介绍说:“我要当上面/下面那个。”
菜菜的话,让原泊逐忽然就接触了一个很新的东西。
他半天没想好该怎么接这个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聊这个话题?不好意思啊,我肯定是跟裴老板待久了,变得有点八卦。你别介意,我不说了。”
菜菜从凳子上跳下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原泊逐的肩,说,“以后重活儿累活儿你就让小林做,我认识老多gay蜜了,他们说老攻就是不能太惯着,惯着惯着就不会疼人了,他们做1就是在享福,就得主动肩负起照顾老婆的责任——啊,我得去给客人加水,你也休息一下吧。让小林来洗杯子!”
“不……”
原泊逐的某部分观念受到了冲击,他觉得自己有很多需要和菜菜解释的地方。
但无从开口。
在菜菜拿着水壶去给客人续柠檬水的时候,林双徊从洗手间回来了。
他脸上还滴着水,但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回来以后他就主动栓起围裙,打算接过原泊逐手里的活儿:“你都帮我代班大半天了,接下来换我吧。”
然而手还没碰到工作台,就被原泊逐按住。
“嗯?”林双徊看着他,“怎么?”
原泊逐的表情很奇怪。
是一种严肃的沉默。
他对林双徊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不容置喙的意味:“我来。”
“可是你已经忙活很久了,我却一直在休息。”林双徊指着水池里的一摞杯子说,“我好歹要把它们洗了。”
然而原泊逐想也没想便说:“我洗。”
“……啊。”林双徊的嘴角扬起,终于收回了手,乖乖站在旁边,看着原泊逐帮他干活,忍不住说了句,“阿逐,你真好。”
玻璃杯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
原泊逐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说:“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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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
【以和为贵】:总局有几个退休干部,主动申请接手你的事儿。被我拒了。但我发现他们还是来了阡城,这事儿你稍微留意一下。那几位,不是太好管理。
【以和为贵】:关于学校那边,你再考虑考虑。你现在留在普通高中没有太大意义,而且十二月就快到了,谁也不知道未来如何。
【以和为贵】:其他的事情都在按计划走,唯独satan那边,暂时没有动静。我断定他背着我们在搞什么幺蛾子,我准备亲自走一趟。最近可能无法保持联系。如果……
【以和为贵】:看在我是为了帮你做实验的份上,管理局那边帮我照看一下。[握手.jpg]
16:42
【原泊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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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菜今天的人生一共受到了三次冲击。
第一次,是她发现自己磕的CP好像攻受逆了,乖巧可爱的林双徊在二楼单挑三壮汉,成熟稳重的原泊逐却在吧台贤惠洗水杯。
她为自己的偏见感到羞愧。
第二次,是她看到原泊逐又是点单又是做咖啡,忙前忙后一直没有停过,而林双徊就站在旁边偷懒,什么都不做。
于是抱着为原泊逐鸣不平的心情,菜菜就把林双徊拉去旁边做思想教育,还用了“姐妹”这种词。
被林双徊惊恐反驳道:“你怎么管阿逐叫姐妹?”
菜菜:“0都是我姐妹啊。”
林双徊愣了好半天,最后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你在发什么癫啊菜菜。”
菜菜挠头:“小逐哥是个温温柔柔的慢性子,你鬼机灵,打架又那么厉害,在床上你应该不能被压吧。”
林双徊笑完了,仰起头,嬉皮笑脸地看着菜菜,张嘴就胡说八道:“不是哦,他在床上蛮强势的。”
菜菜表示,很震惊,也很兴奋。
第三次,她受到的冲击就更大了。
事情得从裴尽望来店里说起。
为了考试忙活了一整天的裴尽望,在七点的时候姗姗来迟。那会儿店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一二楼人满为患,还有很多人是从旁边打包了晚饭,跑过来吃。于是店里不断产生垃圾,一直有人在叫服务员来帮忙收拾桌面。
看着生意这么好,裴尽望是笑着走进来的。
但看到林双徊和菜菜忙得脚不沾地,真正的大老板原泊逐一个人肩负了做咖啡点单收钱洗杯子的重任后,裴尽望就笑不出来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赶紧撸起袖子来帮忙。
这一忙活,就是半个多小时。
然后才看到店里的兼职员工司徒瓦,从洗手间优哉游哉走出来。
这司徒瓦也是个人才,前一秒还自由散漫地戳着手机,一看到老板来了,瞬间就挺直了腰背,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汗,喘着装出来的粗气。
一边往这边小跑一边在嘴里抱怨:“哎哟,忙死个人了,好不容易找到时间去上个厕所,结果胃病还犯了,吐了好一会儿。呀,裴老板,你都来啦!”
原泊逐和林双徊默默地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些好笑。
因为司徒瓦的演技太烂了。
不过他的信念感非常强,似乎觉得自己只要演出来,别人一定会信。
“犯胃病?严不严重啊。”裴尽望笑着看他。
他早就知道司徒很懒,但他在的时候,司徒瓦还是会做点面子工夫,能搭把手。
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摸鱼,所以也一直没找到机会说他。
司徒瓦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就是有点严重,估计是今天中午吃饭太晚了。裴老板,你都不知道,我们三点才吃第一口呢!”
“哟。”裴尽望扬扬眉,明知故问道,“是吗?这么晚啊。怎么回事呢。”
“还不是因为小林……唉,我也不想说这些得罪人的话,算了,算了。”司徒瓦摆摆手,说,“都是同事,我吃点亏也无所谓。”
林双徊背过身,冲原泊逐笑着摇摇头,脸上写着:看吧,又开始了。
大概是早就知道司徒瓦的性子了,所以林双徊根本也没想理,继续去收拾客人的桌子。
裴尽望知道司徒瓦这人的话一个字都不值得相信,所以摆摆手:“行了吧你,别那么多废话,客人那么多,你赶紧去帮菜菜他们——”
原泊逐做咖啡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他看裴尽望也不想理司徒瓦,忽然走到裴尽望身边,按住了他的肩。
裴尽望:“?”
原泊逐道:“和他聊聊。”
“……嘶。”裴尽望一听,这就是有事儿啊。
司徒瓦古怪地看了一眼原泊逐,说:“你这人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对裴老板动手动脚的,跟你熟吗?”
“咳,那个。”裴尽望清了清嗓子,打断他,“司徒,来吧,你说说小林怎么了?”
“嗐,老板,你是不知道啊!”
这一问,司徒瓦就来劲了,也不再管原泊逐礼不礼貌,直接从旁边端了两根凳子,一把给裴尽望,一把自己坐下,还刻意压低声音,怕原泊逐听见,才说,
“今天小林一杯咖啡都没做,全是他那个男朋友小原来代班的。谁知道他男朋友做的咖啡行不行?万一口感不好,顾客不满意,谁负责?这都还不说了,关键小林打了一上午球,没见着人影,然后那个小原也是,一到一点钟就跑了,店里一个会做咖啡的人都没有,来了几波客人最后都给请走了,你说说,这不是耽误咱们做生意嘛!”
他说的这些,裴尽望当然是知道的。
且不说林双徊一早就给他打了电话,单单就是原泊逐愿意来帮忙代班做咖啡这事儿,裴尽望都绝对不会拒绝。
听到司徒瓦的话以后,裴尽望就知道为什么原泊逐要特地让他和司徒“聊聊”了。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但也没有打断,继续听对方发牢骚。
司徒瓦说:“还有一个很严重的事情,我也是再三考虑以后,才想和你说的。虽然可能会得罪人,但为了店里的生意,我还是得唱这个白脸。”
司徒瓦故作为难地叹了声气,然后凑到裴尽望耳边,把今天下午三个大学生来找茬,被林双徊揍了的事,说给了裴尽望听。
裴尽望是个天生的八卦肠子。
聊到这个的时候,他忽然来了兴趣,感慨道:“我一直觉得小林是个乖乖牌,没想到打架这么厉害?”
司徒瓦顺着他的话就说:“对啊!这人可真能藏事儿啊,到处打架得罪人,别人都找到店里来了,多影响生意,你说是不是?!我觉得,你真应该重新招一个靠谱的——”
裴尽望听到这儿,忽然幽幽看向司徒瓦,道:“你最近还缺钱吗?”
“啊?哦哦,还好,已经过了最困难的时候了,谢谢望哥关心。”
司徒瓦之前因为偷室友的手表拿去卖,被发现以后,人家要他赔偿,他才知道几万块的手表被他五千块钱卖掉了。为了不让室友把这事儿告发,司徒瓦就在网上借那种网贷,赶紧把钱还给室友。
但是现在每个月连本带利仍然要还三千多,生活费根本不够用。
如果没有咖啡馆的兼职,他连吃饭都成问题。
偷手表是司徒瓦鬼迷心窍,以为不会被发现。现在悔不当初,也来不及了。他没敢把这事儿告诉裴尽望,否则裴尽望肯定不会招他进来。
他前天还找裴尽望借了两千多块钱救急。
裴尽望一开始不想借他,但司徒瓦强调说是家里人生病了,急需钱。裴尽望是个心软的,就给他转了过去。
所以虽然司徒瓦没什么职业素养,但对裴尽望的话还是比较听的。
不听也不行,要是裴尽望把他辞退,再找他还钱,网贷空缺填不上,不出一天,司徒瓦的亲朋好友包括老师同学的电话就会收到他的欠款信息,到时候他就没脸在这儿上学了。
“嗯,不困难就行。”
司徒瓦还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看见裴尽望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原泊逐身边,“这种情况,看来是不能留了。”
原泊逐漫不经心地扫了司徒瓦一眼,没有说什么。
司徒瓦理解有误,以为自己对林双徊的报复成功了,小声问:“望哥,是不能留了对吧?啧,你看看这事儿,我也不是故意想告状,确实是他的情况——”
这时,菜菜端着一整盘待洗的餐盘,累得气喘吁吁跑过来,听到他们在聊天,忍不住插一句嘴:“都忙飞了,你们聊什么呢?”
司徒瓦自鸣得意地一耸肩,说:“咱们店里,要重新招人了。”
菜菜一愣:“啊?谁又要走啊?”
司徒瓦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正在给客人续水的林双徊:“他咯。给店里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留不得。”
还不等菜菜那个震惊的表情做到位,裴尽望就对司徒瓦说:
“司徒,你现在收拾一下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干,直接走就行。今天的工资我照常给你发,就当做个慈善。你以后就别来了。”
空气如有实质般凝固。
司徒瓦浑身僵硬地杵在那儿:“啊?”
裴尽望想了想,补充道:“你找我借的钱,我那儿有转账记录,也有你的个人资料。所以我也不催你,今年能还上就行。别的就没什么了,毕竟是我把你招进来的,我也得负一点责任。”
“裴老板,什……什么情况?”司徒瓦还摸不着头脑,“你这么突然,我……你也知道我现在手头有点儿紧,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哈哈。”
菜菜也问:“对啊,望哥,怎么这么突然?什么原因啊?”
“突然吗?”裴尽望笑了笑,给他们解释说,“不突然啊,我在这儿听他发了半天牢骚了。每一个字,都是他被开除的原因。”
司徒瓦使劲抓了抓头发,说:“可是犯错误的人是他们啊!是他们耽误了店里的生意,是他们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胡乱换班,也是他们招惹了小混混上门,影响了我们的客人——”
裴尽望看着他,满不在乎地笑道:“但早上迟到的人是你,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小时的人是你,在厕所里偷懒的人是你,在店里最忙的时候一个杯子没洗,一杯咖啡没端,一个客人没招呼的人是你。最重要的是,在我面前告大老板状的人,还是你。如果这都不开除你,我很难办啊。”
在菜菜和司徒瓦惊恐的目光中,裴尽望转头对着原泊逐来了一句:“对吧,大老板?”
原泊逐做好一杯热可可,放在吧台,面色淡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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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裴尽望言简意赅的解释后,司徒瓦也才知道,裴尽望虽然人在别处,但每两个小时都会看一次监控。
由于他偷懒的次数太过频繁,所以被裴尽望待到过好几次。
他扯的所有谎,找的所有借口,裴尽望之所以一开始没想拆穿,都是想着年底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口头说他一下就算了。
谁知道,司徒瓦非要自找不快,在今天这个老板和“老板娘”一起上班的大好日子,当着老板的面告老板娘的黑状,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以为自己能把林双徊给赶出去,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老板,裴老板这事儿真是误会。我要是知道小原……原哥是老板,我肯定不会介意他来代班,对吧?我肯定双手支持他来帮我们做咖啡!确实是我有点太操心了,我误会他们了……望哥,什么都好说,别开除我啊。”
司徒瓦哭丧着脸,眼泪流得特别快,赶得上影帝了,抓着裴尽望的胳膊说,“哥,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还欠着别人钱呢,要是没有收入,我就饿死了。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偷懒,我好好干!”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这个结果都无法改变。
因为原泊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他对于除了林双徊以外的别人流下的眼泪,并不感兴趣。
在司徒瓦悲情诉说完自己的苦衷以后,裴尽望无奈地抬头看向原泊逐。
而原泊逐只冷淡回复了七个字:“去旁边哭,别挡路。”
-
收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司徒瓦的离开并没有给他们增加任何工作量,虽然四个人确实有点捉襟见肘,但至少还是忙过来了。
而菜菜的第三个人生冲击也正式出现了。
她从裴尽望口中得知,原来这个店,是原泊逐投资的。
为什么呢?
为了给当初没有钱吃饭的林双徊发个大红包。
菜菜:“……真的很离谱。”
原泊逐和林双徊在休息室里换衣服,裴尽望笑眯眯地冲菜菜说:“我一开始也觉得离谱,但后来慢慢发现,小逐哥这个人就是属于你永远猜不透的类型。也挺好的,至少,他保住了这家店。”
菜菜长舒一口气,说:“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裴尽望不解。
菜菜小声说:“我磕他俩CP呢,但我以前是倾向于强攻的类型,结果今天发现,可能小逐哥打架打不过小林,这就让我觉得有点难受。现在一听他有钱,我心里稍微舒坦些了。”
裴尽望:“……”
没听懂,但很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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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离开的时候月亮高挂,路灯亮起。
林双徊走在原泊逐旁边,用脚去追他的影子。
“之后又得招新员工了,希望能找到一个寒假兼职,不然忙不过来。”
原泊逐选了个角度,稍稍侧身,就让林双徊踩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可以帮忙。”
“年底这段时间,你忙不过来吧。”林双徊眨了眨眼,笑说,“因为那个祭礼。”
祭礼的时间就在十二月底。
不能推迟,也不会提前。
这是女巫的预言早已确定好的时间。
“嗯。”原泊逐没有对此隐瞒,“有空我就过来。”
林双徊非常自觉地没有追问这个话题,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口说道:“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
都已经十点了,但还是有不少散步的学生。
最近因为流传的商业街暴露狂之说,所以夜里出行的学生都变少了。
不过现在他们也不敢单独出行,必须三人以上成群结队,怕不安全。
林双徊当然是不怕的,他的心思也没放在那些事情上。
他忽然举起手。
原泊逐:“?”
林双徊说:“牵手应该,可以吧?”
想到今天下午掉的那根羽毛,他又摇了摇头,说:“算了算了,忍忍。”
那副表情看在原泊逐眼里,有些委屈。
其实原泊逐觉得,林双徊有些矫枉过正。医生已经明确地说过了,只要不“发泄”,能量就不会耗损。一般的掉落羽毛,如果原泊逐不接,林双徊也不会受到刺激。
但林双徊太过强调身体接触带来的感觉。
原泊逐想了想,忽然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说:“试一试。”
林双徊啪的一下拍在他掌心:“又勾引我啊。”
“嗯。”原泊逐回应他的玩笑,说,“有用吗?”
林双徊诚实回答:“我内心不是很坚定,快破防了。”
说罢,两个人都笑了。
然而下一刻,林双徊就愣住。他看了一眼原泊逐,问:“你听见了吗?”
原泊逐沉默点头。
他们站定,林双徊朝某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对情侣在吵架。
这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因为男生骂得太难听了,林双徊忍不住蹙起了眉。更让他生气的事,那个男生居然伸手扇了女生一巴掌。
“不能忍了。”林双徊撸起袖子就准备过去帮忙。
但他先看了原泊逐一眼。
他始终记得,原泊逐是个很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讨厌一切麻烦,讨厌与他不相干的人和事。
林双徊也不是一个随时随地都发善心的类型。
但他属于,看不过去了就一定要出手。
好在,原泊逐懂得他,点了头:“去吧。”
但是并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
“等我,很快搞定!”
林双徊也不想麻烦原泊逐,他自己就朝街对面奔去。
在那个男的抓住女孩儿头发的时候,他直接就是一脚飞踢。
周围的路人都停了下来,看热闹的,劝架的,拍照的,什么都有。
原泊逐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戴眼镜,他的视野可以看到几百米开外的景象。
原泊逐望着那里,一分钟后,一辆电瓶车以超过大学城限速的速度疾驰而来。
在靠近原泊逐还有半米距离的时候,原泊逐稍稍一抬脚。
啪的一声,连人带车直接被踹飞好几米。
周围一群人都发出惊呼。
“我去,神经病啊,突然踹人家车……”
“报警吧,这什么人啊!这几天变态怎么那么多?”
“快看看有没有受伤,我的天,摔得太狠了。”
有人对着原泊逐指指点点,说他没有素质,问他是哪个学校的。
原泊逐一概没有理会,走到电瓶车前,看了一眼,确定这人已经晕了过去,于是绕开他,走向了林双徊。
彼时林双徊也已经解决完了那个打人的男生,在女生抹着眼泪的道谢中,跑回原泊逐身边。
两个人准备往大学城外走,但身后有一群人喊原泊逐停下,说已经报警了,附近到处是监控,肯定能抓到他。
林双徊茫然地望着原泊逐:“怎么了?”
原泊逐摇摇头:“没事。”
警车来得比所有人想象都快,在原泊逐和林双徊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街角,鸣笛声就已经响起。
然而不等大家七嘴八舌地提起刚才那个“一脚踹飞电瓶车的凶手”,就看见几个警察冲了下来。
一边喊着:“围观的都散开!”
一边就把晕在地上的电瓶车主给逮捕。
于是大家后知后觉地知道,这个骑电瓶车的倒霉鬼,根本不是无辜大学生。
这就是那个在大学城里游荡了好几天,搞得所有人人心惶惶,而一直没有被抓到的变态暴露狂。
他的电瓶车是偷来的,刚才就差一点就让他给逃了。
在众人欢呼雀跃着看着警察带走变态暴露狂的时候,有人就问了句:“那岂不是说,刚才那个踹车的人……?”
大家缓过神来。
那一脚,不仅不是发神经,反而把大学城的安全感又给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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