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继宁回到宁州城的时候, 文景逸的情绪已经快崩溃了,来迎接谢继宁的时候,整个一个要爆发的大动作。
“说好的只是下去行准备处理县试的事情, 结果都这么久,你才回来,还安排了这么多的事情给我做,又要准备拉人去修路,又要处理日常政务。”
“姚将军, 雷大娘子都准备去剿匪,都来找我要物资,这修路的事情牵扯到这么多人,这么多钱需要一个主管的人, 你又不在。”
“还有韩通判一天天的操练那些修路的犯人, 还说是你的注意,要好好的改造他们,这种操练的法子, 要多出好多粮食。”
“还有马上就要到夏季了,这一个季节既容易爆发洪灾, 又容易发生干旱,百姓种下地的粮食都正在长, 都是关键的时候。”
“还有医馆, 医馆的天天找我, 这夏季多雨, 容易发生疫病, 医馆又弄来了那么多学徒要教,都忙不过来,一直来找我……”
谢继宁刚刚回来洗漱完成, 文景逸就不顾孙川青竹的阻拦,直接冲进后院,对着谢继宁就开始念叨。
谢继宁一边吃东西,一边点头,文景逸好好的一个翩翩佳公子这会儿想爆喷火龙一样,围着谢继宁抱怨。
谢继宁慢慢悠悠的吃完东西就,将碗放下,“文大人,你稍微冷静一下,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会觉得这些事情都可以处理的。”
文景逸坐下看着谢继宁,“什么好消息,你说说。”
“我这段时间都在盐场,”谢继宁说了这话之后喝了一口茶,故意放慢速度,急得文景逸想打人。
“我知道,你不是写信说过了吗?你不但去了,还去了这么久。”
“你要知道,这盐历来都是用煮的,但是如今我们在盐场却想出一个好方法,用晒,而且已经成功了,宁德盐场已经开始了。”
文景逸蓦地站起身来,拉着谢继宁问道:“真的,晒得出来,产量如何,怎么晒,要晒多久。”
“同样的盐工,同样的盐场,产量可以增加至少三层,这还是因为有的时候,有天冷太阳出不来的时候,晒盐是有淡旺季,不然可以更高。”
“而且这还省却了砍柴草的时间,减少浪费,灶户们家中女眷和孩子也能空出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
文景逸已经呼吸紧促了,要不是知道谢继宁一向靠谱,他都怀疑谢继宁在说谎埋,在编故事。
虽然说的是三层,但是还有空出来的灶户的家眷、孩子还有省下的柴草,等等这些成本,而这三层又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凭借这点,细水长流,之后铺桥修路就省事了很多了。
“三层,你确定吗?我都不敢信你。”
“自然是真的,而且现在还是刚刚开始,等之后他们技术进步了,还能更多,这产出没有问题,这销出去,就要想办法了。”
文景逸挥挥手,笑着说道:“只要能产出来,销出去不是问题,不说别的,我族里几个长辈都在地方上为官,我写信给他们,还有咱们的好几个同年,都可以写信。”
“他们是一地的父母官,咱们这盐价格合适,让他们那些州府采购盐的地方换成来咱们盐场,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咱们不要惊动福州泉州的盐场,先悄悄的,他们的盐场大,船运也方便,咱们只有价格这点优势,先扩大,凭借价格,抢占一些州县的盐商才是。”
说到这些,文景逸一下就精神了,实在是这个消息太好了,毕竟价格低的东西在那里都行得开,人可以不吃肉,这盐是一定要吃的。
谢继宁嘿嘿一笑:“这晒盐法还有一个好处,咱们打算写折子去给万岁要点好东西去,等韩文爵来,让他写信哭穷,万岁爷是他舅舅,他哭穷比咱们有效果。”
“你打算要什么,这晒盐法一事关重大,咱们人微言轻,暂时不宜声张。”
大盛王朝规定盐商凭借盐引到盐场换盐,而且还是给盐场划定了片区,宁州盐场想要抢占市场,这是都只能是私下的行为,不能太过直接,要是谢继宁直接将这晒盐法暴露出去,牵扯的是众多的盐场。
“我上秘折,有这功劳在,咱们要东西,都好要一些。”
谢继宁当然明白道理,晒盐法虽然先进,但是不适合一下子暴露,自己和宁州都需要苟一苟,闷声发大财。
“咱们这盐场开设,为了这运送方便,咱们需要大量的钱修建码头港口,从内海运输,不然这从陆上运输,这成本降不下来。”
文景逸内心不平静,“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想办法开海禁,这不可能,宁州的海禁禁了几十年了,只有战船和官船还有少数的商船才可以行驶,全面开放是不能的。”
“全面开放是以后的事情了,我想的是暂时开一点,应该说不是开海禁,咱们又不是对外做生意,咱们是沿着海岸线,为了运送盐,使用的不过是现在也在使用的航道,我只是在宁州增加港口和码头仓库而已。”
一旦开了港口,盐可以运输,茶叶可以运输,药材可以运输,一步一步的,全面开放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挣钱厉害,花钱更厉害,你这些想法都太能花钱。”
“咱们现在都是在基础建设,等之后就是可以享受这些建设带来的好处,时间会证明,这些都是没有错的。”
“修桥铺路,兴修水利,这些自然都不会错的,作为地方官,谁不想做这些,谁不知道做这些有好处,奈何没钱。”
地方官上任之后如何为官,这些都有大儒将需要做的事情整理写出来,读书人都知道上任之后需要劝农课桑,修桥铺路,教化地方。
但是当官之后,才知道做到这些,很难,所以文景逸总是被谢继宁折服。
“我家族叔,在任十多年,都没有能将这些事情做出来,你上任一年半,我上任半年,就将这事情提上日程,眼看钱有了,人有了,这些想法,都有可能实现,实在了不起。”
“文大哥谬赞了,能有文大哥一起共事,同样是我的荣幸,不是所有的同知都能像文大哥这样包容和能干的,文大哥这样的搭档一定是所有的主官都想要的,我希望之后为官生涯都能和文大哥一起。”
谢继宁一通迷魂汤朝着文景逸灌去,直白得让文景逸都有些不好事情,
“哪里哪里,我是同知,是知州的佐官,本来就是为了辅助主官的,主官英明能干,是佐官的运气好。”
“文大哥在交际应酬上一向有些能干,如今我还真的有一件事情需要文大哥处理。”
夸奖完成,谢继宁活接着就来了,偏偏文景逸被谢继宁夸开心了,忘记了自己刚刚才在抱怨事情很多,很忙。
“什么事情,你说就是,是不是和盐有关。”
“是的,咱们不仅仅对外要和其他地方官员直接沟通,也该把对内这些盐商都动员起来,都用起来,他们对盐才是最了解的。”
文景逸沉吟片刻说道:“这样,我举办一关宴会,邀请这些盐商来,和他们谈一谈。”
“好,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盐场的牵扯众多,利益也多,我想让孙明去盐场,你带来的人中有没有合适的。”
文景逸和谢继宁早早的就认识,文景逸是知道谢继宁身边的人的来历的,青竹等人不用说,一直跟着谢继宁,其他的都是怀安县的人。
就孙明孙川两人以及他们带领的侍卫,都是武功高强,令行禁止,每一个拿出来都很能干,这样的人忽然出现在谢继宁的身边,来历自然是不凡。
文景逸和韩文爵有过猜测,孙川等人像是出自皇家,韩文爵他娘亲是公主,身边有这样出身的人保护安全,孙川孙明的身手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是类似的。
有了这个认知,对谢继宁身边有这么能干的侍卫就感到不足为奇了。
意识到谢继宁安排孙明下去,文景逸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孙明的来历不简单,人也不简单,所以谢继宁放心的让他的复杂的盐场。
“孙明的情况我知道的,颇为能干,盐场情况复杂,晒盐法又需要保密,你让他去,正合适,我族里有一个族弟,为人老实听话,做事稳重,让他和孙明去学习一二。”
文景逸自己外出为官,族里既选怕精干老道的师爷和族叔还有老仆,又安排年轻的族人投奔他来做事情,寻一个前程。
他有意选这个族弟,就是看中其为人稳重,性格不是争强好胜的,毕竟定位是孙明的副官。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盐场的情况着急,咱们马上安排下去吧!”见文景逸强调老实稳重,谢继宁自然能明白,一锤定音,确定下这事。
等文景逸将族弟叫到身边交代细节,叮嘱到盐场要怎么做,又叫师爷安排宴会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明明是去抱怨事情多的,结果又找来一庄事情。
“咱们这谢大人,就会绕着弯的坑我。”
文景逸师爷在一边说道:“遇到谢大人这样的主官,是好事情,做官不怕忙,怕被架起来,还怕忙了之后没有功劳,最怕的是互相猜疑使绊子,谢大人信任大人,也不介意大人和这宁州的大户人家关系好,这是好事。”
几个幕僚都点点头,宁州的情况实在和谐,三个长官,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争权夺利、互相猜疑都没有,都在全心全意的治理地方,这是非常少见的。
大多数地方,主官和佐官的争权夺利都伴随着为官的生涯,新主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拿下佐官,或收复,或打压,官场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而作为佐官上任,同样很难,上面有主官,光明正大的管束,多数佐官一方面是辅佐主官处理政务,另外还有监督的职责,加上又是来分权的,通常主官都不会欢迎。
下面还有小官吏,多是本地人,扎根于地方上,把持政务,行政时候,都是难题。
还有另外一大难题就是地头蛇,很多地方上的豪族都把持地方,根基深厚,主官的行动深受限制。
而且官员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来的,融入也需要大量时间,这就导致了很多官员上任,之后,陷入这些争斗中,连好好当差都做不到。
宁州则是因为谢继宁太猛,一来就将佐官清理干净,和案子相关的地头蛇大户,也都拿下了,整个宁州的官场都是任由谢继宁横行。
宁州的和谐和谢继宁、文景逸、韩文爵三个人的心性阔达有关,也和谢继宁这个主官有权有关,文景逸也好,韩文爵也罢,都是在谢继宁的安排下做事。
这些文景逸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他也不喜欢一天天的争权夺利,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忙着为百姓做些事情,让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