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个寒冷的冬天,各种各样肮脏的性病正在悄悄蔓延。那时候的报纸上,性病广告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不但号称老军医治疗性病,而且号称性病治疗祖传专家,还有人号称能够治愈艾滋病。那时候的街边厕所、马路墙角、楼梯拐弯处,都贴满了性病小广告,一个比一个能吹嘘,一个比一个更大胆。
也是在那个时候,江湖医生们摇身一变,都成了性病专家。每个患者走进这些专家的诊所,没有几千元是无法治愈的,而性病专家提供的药物,只是高锰酸钾和青霉素。
也是在郎中那里,小雯学会了“套中人”的生活。此后,她的背包里除了手机,再有一个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套套。
郎中的医术在小雯身上实验成功后,开始了专治性病的生意。很快,他的生意变得非常好。经常在夜半的时候,还有一些开着小轿车的人鬼鬼祟祟地敲门,郎中一手交给他们廉价的高锰酸钾和青霉素,一手接过他们大把大把的钞票。郎中的服饰也发生了变化,他也开始穿起了高档西装。即使在给患者看病的时候,也舍不得脱下来。
有一次,小雯问:“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西装啊?”
郎中说:“皮包鸡蛋。”
小雯没有听过这种西装的牌子,但是她想一定很贵。后来,小雯才知道郎中说的是皮尔卡丹。
发迹了的郎中成了这条街道上的知名人士,他从街道上走过去,一路都有人讨好地问候他,经常会有漂亮的妓女们找他,他一边治病,一边交易,渐渐地,他很少再联系小雯了。他有的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和大把大把的漂亮妓女。
不久,这条罪恶之街又增开了两家性病诊所,家家生意都很好。
而小雯和绝大多数老老实实单纯卖淫的妓女一样,生意依然不好。
麻将馆聚众赌博终于案发了。有一天,来了一群警察,将那家麻将馆端掉了。小雯丈夫也“失业”了。
“失业”后的小雯丈夫无所事事,每天除了对着墙壁发呆,还是对着墙壁发呆。麻将是他生活的唯一内容,而现在,生活枯燥的他形同枯槁。
有一天,这个赌徒丈夫袖着双手在大街上晒太阳,看着街道对面的墙壁。没有麻将的生活让他变得憔悴不堪,他的生活没有了任何盼头和希望。突然,几个以前经常聚赌的牌友看到了他,他们兴高采烈地跑向他,就像几只苍蝇飞向另外一只苍蝇一样。
那天,就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几名“垃圾们”酝酿了一个赚钱的计划。而小雯是他们的赚钱机器。
每当黄昏来临的时候,小雯就把自己打扮得妖艳风骚,和几个同样年轻的女子一起出去,游荡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当地人叫她们“夜莺”。她们看到单独行走的男子,就主动贴上去,以住旅社或者做按摩为借口,将这些拖着拉杆箱或者背着行李包的外地男子引进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地下旅社里。
这家旅社在真正的地下,即使大白天也要开灯,进出口都只有一个。这家旅社的房间都很狭窄矮小,一间间房间由一层三合板隔开,这边咳嗽、放屁、打喷嚏,那边听得清清楚楚。小雯们将外地男子引进房间后,就关上房门,然后,就出现了男子想要出现的画面,小雯脱下了衣服,接着……房门突然被撞开,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拿着砍刀进来了,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拎起外地男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竟敢强奸我老婆!把你送到公安局去。”男子自然会讨饶,他们就威胁说要砍下一条腿或者胳膊什么的……最后的结果是,男子被洗劫一空,灰溜溜地逃出地下室。他们在后面跟踪,不准男子回头,直到男子在地形复杂、人流穿梭的火车站彻底迷失了方向,他们才会离开。
这种强盗式的诈骗方式已经存在很久了,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诈骗方式,然而,却总有人屡屡上当。
除此之外,很多妓女都吸毒。
小兰吸毒后,才知道妓女中有很多人也在吸毒。
小兰的男朋友周辉是一名毒贩,他是那个贩毒网络中最低端的一名马仔。他从团伙老大那里买来毒品,然后加价卖给这条街巷的妓女们,从中牟取暴利。在他们租住的那间房屋里,经常会有妓女上门来买毒品。站街女们没有更多的钱,她们最多也只能买到几百元的货。没有钱的时候,毒瘾发作,只要别人能让她吸一口,她们甘愿用身体来交换。
但是,小兰和周辉有钱。小兰曾经多次提出搬迁到附近窗明几净整洁宽敞的居民楼里,但是周辉不答应。居民楼治安严格,妓女们来来往往,一定会引起保安和物业们的注意。
小兰厌倦了这种昼伏夜出像土拨鼠一样的妓女生活,她说她想和周辉好好过日子,过正常人的日子,嫁给周辉,生个孩子,可是周辉总是以种种借口拒绝。很多天后,人们才知道,周辉有老婆有孩子,不过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里。小兰只是周辉的临时老婆。
长相甜美又有钱的小兰成为了这条街巷的红人。几乎所有妓女都认识她,也认识周辉。但是,妓女们经常听到他们两人在打架吵架,他们生活得很不和谐。
这条街巷另外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是唐姐,唐姐依然每天恪尽职守、辛勤工作,但是,由于人老珠黄,所以少人问津。几乎所有妓女从唐姐的身边走过时,都会鄙夷地望她一眼,她们嘲笑她“这么老了还出来卖?”她们不知道,唐姐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