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可那壶酒本身又有什么错呢?
仅仅是他不喜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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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狐,站在一扇虚掩的宅门前,今日仍是晴天,下午的阳光将四个摩拳擦掌又要强作镇定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桃夭盯着柳公子:“确定是这儿?”
“我看那大夫是没胆子乱讲的,他说魏长安就住这里。”柳公子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忙个通宵不眠还一无所获这种生意,我可是不做的。”
挂着同款黑眼圈的磨牙举手:“我作证。我跟柳公子花了一整夜时间将龙城院附近所有药铺医馆拜访了一遍,按你所说的条件,还真在一间药铺里寻到个薛神医,他说早在十来年前便接诊过一个身染怪病的孩子,本来哪里都好,就是三岁一过,便见不得午时光线,见光便哭闹不止,身上还要起奇怪的黑斑,但一入暗处又恢复如常,服了各种药剂也不见改善,他在孩子父母的请求下,又替这孩子诊治了两年有余,试过各种法子皆不奏效。然而撇开这个怪病,孩子身体与寻常小儿也无差别,行为正常,能吃能睡,时日一长,孩子父母也就绝了治病的心,说今后大不了中午不出门就是,之后还送了他一笔不菲的诊金,叮嘱他不要将孩子有这毛病的事讲出去。”他仿佛松了口大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想不到这么快便得了线索,我看这孩子十之八九便是我们要寻的目标了。”
桃夭站在他二人中间,并不太相信的样子:“都收了人家封口费了,这神医还把病人的底细一字不漏地讲给你们听?”
“这个……起初人家自然是不肯说的,还说身为大夫绝不能随意向无关之人透露病患的任何情况,然后指责我们大半夜私闯民宅,乃贼盗之行,吵着要告官呢。”磨牙尴尬地挠挠头,无奈地指了指柳公子,“然后他便使了个吓人的障眼法,弄了一条脑袋比饭桌还大的畸形的蛇,把人家半边身子都吞了,吓得那薛神医不但将这孩子的所有事抖落个一清二楚,连他在外头还养了个小老婆的事都交代了……”
柳公子一巴掌拍在磨牙的脑袋上:“那明明是一条体型优美的三色蟒!脑袋虽然大,但比例绝佳,且我蛇族素来以灵动美貌著称,只有你这个光头才最畸形!”
“我的脑袋又没有饭桌那么大……”磨牙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桃夭懒得理会他们,只道:“但愿你们撞上好运气。不然今晚明晚后晚都别想睡觉。”
“光说我们,你自己呢?我们整夜奔波的时候你在做啥?”柳公子戳着她的脑袋,“明明说自己要在屋顶监视龙城院中狭口有无异动,可我怎么记得我们回来时你在床上睡成个猪!”
桃夭嘻嘻一笑,理直气壮道:“我行动速度没你快,再说龙城院附近的药铺医馆也没多少,你一个人足够应付。让磨牙跟着你,也是怕万一遇上你太凶了吓着别人问不出有用内容的时候,起码还有慈眉善目的他帮你圆场嘛!”
“放屁!”柳公子直接怒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我们走了之后跑去把我们定的房间给退了,硬是让客栈老板还了你一半的房钱!”
“不是,你们反正也没时间回来住了,凭什么把房钱白白浪费了!省下来的钱不也是留给你们买新衣裳的嘛!”桃夭一边解释一边拉开跟他的距离,生怕他气急了上来咬自己一口。
“滚!你几时给我们买过新衣裳!”
“我一直在想给你们买新衣裳啊!”
“你……”
惯有的吵闹在头上飞来飞去,磨牙只是叹气,一脸“这就是人生啊”的淡定,在那两个家伙快要打起来时,他才慢吞吞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是来做什么的?之前说得那么严重可怕,现在是没事了?”
两人这才停止争执,互相甩了个不服气的白眼。
“当然没有!我不过跟这条蛇讲讲道理而已。”桃夭拨开磨牙,走上门前几级石阶,用力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开了门,疑惑地打量他们:“你们是?”
桃夭立刻露出乖巧的笑容:“您是魏永安魏公子的母亲吧?我们是魏公子的朋友,今日正好路过,便想着来拜访拜访他。”
妇人的面容顿时松弛下来,微笑道:“你们也是来找永安求画的吧?”
桃夭一愣,脑子立刻转过来,赶紧点头:“没错没错。”
事实上,柳公子他们带回来的消息里不光有魏永安的住址,还有一条是他年纪轻轻便画得一手好画,在坊间颇有名气,更有天才之美誉。
妇人又将他们上下打量一番,温和地说:“瞧你们一脸倦容,怕是赶了不少的路,进来坐坐吧。”
“好的好的,多谢魏伯母!”
桃夭朝柳公子磨牙使了个“小心行事”的眼色,便紧跟着妇人进了门。
妇人引他们在院落中的石桌前坐下,又进去备了一些茶水糕点出来,边放边说:“今天早上还来了几位公子,非要拜永安当师父,真真是折煞了他呢。话说几位又自哪里来?”
而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院墙上满满的画作吸引住,薛神医说的不错,这少年的确颇有天赋,墙上的画无论布局还是线条,都不像是一个寻常十几岁少年的手笔,连内容都不像,整片院墙上画的全是各种姿态的夜叉恶鬼之流,即便只是白描不上颜色,也透出一丝带了血气的压抑。
桃夭微微皱了皱眉。
见他们都盯着墙上的画,妇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孩子打小就比同龄人老气,给玩具都不稀罕,只爱捉笔作画。倒不是我吹牛,别人家孩子连筷子都不会拿时,永安已经能画出一副完整的画了。就是他总不爱画花草美景,只喜这些凶怪之物,起初我瞅着也害怕,久而久之也惯了,听说有些寺院还专门请画师往墙上绘制此类图像,以图警醒世人。”
“不不,您误会了,令公子下笔如神,只有不懂欣赏的门外汉才会觉得吓人。”柳公子微笑,说话也斯文起来,怕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理想之一是当诗人,“我们自帝都而来,只为一睹魏公子风采,若能求得一副大作,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看这位公子便是风雅之人,想不到永安的画在京城也有知音。”妇人十分欣慰的样子,旋即却又略遗憾道,“只是此时永安不在家中,你们怕要白跑一趟了。”
“啊?敢问魏公子人在何处?”桃夭立刻摆出捶胸顿足的样子,“可恨我们风雪兼程,还是错过了。”
磨牙立刻接话:“确实可惜,为见魏施主一面,我们连饭都顾不上吃,没想到还是无缘呐。如您所言,我确实是受我们方丈所托,来找魏施主商量去我们寺中画壁画的事。”说完他立刻在心里狂念求佛祖原谅他说谎话要不是为了配合桃夭他绝对不干这事。
“这样啊……”妇人听罢,心中终是不忍心,笑道,“永安是往神仙集去了,每年开集之时,他都要去参加集上的比赛,年年都拔头筹,只怕今日想见他的人,都早已聚集在松鹤庭了。几位若不赶着回去,倒也可以往神仙集上去,只是那里人多,怕与永安说不上几句话。”
“神仙集?”桃夭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