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和永康帝大眼瞪小眼,方猛然醒悟过来要起身行礼。
永康帝摁住肩膀将他摁回去,俯身拎起那件嫁衣,看着上面一开始歪歪扭扭后来稍显平顺的针脚,似笑非笑地对赵显说:
“这就是你半月来面壁思过的成果?绣了一对鸳鸯?”
赵显抿唇,坚持起身行完礼,才面不改色道:“儿臣只是不甘心,想把她完成罢了。”
“哼!”永康帝隐含怒气地把嫁衣扔回去:“不过一个胖丫头,就能令你如此失魂落魄,朕当真高估你了!”
赵显凤眼低垂低头,良久方道:“今日是除夕,儿臣谢父皇前来,儿臣明日一早定会去给您和皇祖母拜年。”
永康帝嗤笑:“朕还当你从此再不愿离开这座大殿了,毕竟朕和你皇祖母毁了你的婚事。”
赵显:“儿臣不敢。”
永康帝越看他越来气,片刻不愿停留,甩袖而去。
赵显目送他离开昭阳殿,坐下,继续绣鸳鸯。
晋国上下一派过节的喜庆气氛,蔡家嫁出去的几个女儿也回门了,同来的还有她们的公公婆婆,说是来拜见亲家。
如此,蔡家就更热闹了,每天的欢声笑语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
赵显只有初一那天去太后宫里坐了半个时辰,就再没离开过昭阳殿,除了帮蔡袅袅绣嫁衣,还在监督自己挑来的那座皇子府修葺进度。
他特意研究了蔡袅袅在蔡家住处的风格特点,又征询了蔡袅袅的意见,重新修改了图纸。
日子飞速划过,正当晋国上下沉浸在元宵节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时,一道惊雷般的消息将朝廷上下炸得体无完肤,外面的爆竹声显得如此微弱。
当晚,大部分官员都得到了确切消息,半夜没睡着,后半夜一到就立刻起身去宫门外等候上朝。
这当口怎么出了件如此大的事,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应对?
钟声敲响,正月十六开朝,进入了永康二十五年的第一次朝会。
永康帝刚在皇位上坐稳,就见丞相周子煜上前禀报:
“启禀陛下,昨夜从沿海传来消息,说是申州东南部发生重大海啸,是否殃及我朝居民尚不清楚,海啸是否会卷土再来也不清楚。”
永康帝压压手,示意道:“此事朕已知晓,申州东南大多是越国及楚国的国土,立即派人去探,同时命沿海各州做好防御准备,以免海啸卷土重来。”
众人忐忑了一夜的心因为永康帝几句话而慢慢平复,没错,即便是受灾也是越国和楚国遭受大头,他们顶多略受波及。
赵显算着蔡袅袅说的日子临近,一直在关注朝野内外的动向,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蒙了。
难道这就是小肉包说的计谋,老天爷要做的事她也知道?
赵显瞳孔狠狠一缩,他突然有种抱到了一根金大腿的感觉,若是以后有什么天灾人祸小肉包都能提早知晓的话,那……
及时刹住自己这种幻想,赵显想起蔡袅袅那成堆的书,就知道自己想偏了。
只是怎么会那么巧,恰好这件事被小肉包知道?
赵显心中激荡不已,恨不得立刻跑到蔡袅袅跟前去质问,只是想到如今计划才刚开始,又不得不极力控制住自己。
三天后,已有确切消息传来,越国可以说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位于晋国南边的楚国也损失惨重,至于晋国,仅仅是略受波及,并无人员伤亡。
并无人员伤亡?
永康帝一愣:“难道那些常年出海的渔民也没有伤亡?”
探子道:“这点属下一开始也有疑惑,只当是沿海官员瞒报了,属下于是暗中走访,就听渔民们讲,曾有人在沿海捕到一条大鱼,鱼肚有缝合的痕迹,他们打开发现里面有一枚竹简,上面具体说了海啸发生的时间。”
探子将一根小小的竹简递上去,永康帝眯眼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正月十三,海神将怒,生人退避。”
“呵!”永康帝随手将竹简扔到案上:“于是他们就相信了?”
探子道:“渔民们也是将信将疑,只是有年纪大的渔民说,自己爷爷辈的人就曾遇到过重大海啸,那时候出海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又恰好是在过节期间,渔民们宁可信其有,少出海一天也没什么影响,便决定观望观望,就此剪了一条命回来。如今申州沿海的渔民正筹资建海神庙,说是多谢海神示警。”
永康帝眼底浮现一丝讥诮:“既然说那鱼明显有缝合的痕迹,可见这是人为,为何要感谢海神?”
探子不语,其实这个答案人人皆知,只是思想封建的百姓们宁愿相信海神更眷顾他们而不是越国和楚国,所以他们才收到示警。
永康帝缓缓凝眸:“晋国竟有如此能人,居然能提早预示天灾人祸?”
探子沉默。
永康帝用力一拍御案:“去查,一定要把这位奇人给朕找出来,朕要封他做国士。”
探子用力一抱拳,立刻去了。
于此同时,蔡府,蔡菲菲正向众人讲述他们在鹭岛的见闻:
“那里有很多我们都没见过的果子,一开始我和欧阳都不敢吃,后来见岛上的野兽们吃了也没什么异常,我们才敢尝试。那里比咱们这暖和多了,只是因为位于海上又比较偏僻,并没有见到有人在那里生活。岛上有许多白鹭,我们常常出海跟着它们去捕鱼,大多是些小鱼,有一天捕到一只异常大的,我和欧阳都高兴坏了,当晚就升起篝火打算烤了吃。”
蔡袅袅听到这里,暗暗吸了吸口水。
蔡菲菲这时神秘一笑,继续道:“谁知我们刚割开那鱼的肚子,就发现里面有件不同寻常的东西。”
众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
“那鱼肚子中竟然有一张特殊材质的布帛,上面记述了一位四处游历的玄学者一路上的经历,终点正是鹭岛,并因为鹭岛的特殊位置和海洋的潮汐规律推演出近期将有海啸发生。这位玄学者也是个痴人,他预感到有危险竟也不愿离开,一定要亲眼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