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绗青感觉自己要被亲死了。
没有充足的灵力傍身,力气好像都要流失的快一点,在施应玄的手下也根本没什么自保之力,只能用含糊的呜咽和没什么力气的推拒来表达自己的诉求。
不行了……都快喘不上气了……
混蛋,怎么还在亲……
“阿玄……施应玄……”他从嗓子眼挤出两声轻唤,用尽最后的力气别过头去,终于把自己从快要窒息的头晕目眩中解放了出来,胸膛剧烈起伏,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施应玄也有些气喘,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说:“忘了你灵力耗空了。”
张绗青没有怪她,只是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侧过脸去轻轻地蹭她放在他脸边的手,被逼出的眼泪顺着眼尾滑下来,又滚落到她的掌心里。
好乖,怎么会这么乖。
双眼盈着眼泪,鼻尖也哭红了,红肿的嘴唇覆着淋漓的水光,脸上的表情在这个吻里被蒸腾的格外诱人,施应玄从他额头向下吻去,眼睛,鼻尖,嘴唇,一下,又一下,越过下巴,吻在他纤细的脖颈上。
张绗青一点力气都没有,但还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她的脖颈仰起头,指尖穿进她的头发,小声又含糊地喊:“阿玄、阿玄……”
阿玄,阿玄。
短短两个字像是什么甜蜜的毒药,顺着咽喉滑入五脏六腑,顷刻间就能勾出他所有的欲望和感情。
世上能颠倒一切的或许唯有死亡和爱欲,二者都能将他的意识和骨肉全部消融,分崩离析直至一干二净,而从始至终,带他上天入地,丛生到死的人也只有施应玄。
施应玄。
他在心里完整的默念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恍恍惚惚地想,怎么办,真的要爱死她了。
是啊,怎么办。
极乐诞生于极狭,光明诞生于永夜,死亡诞生于生命,所有东西都一晃而逝,不可再追,这一刻他们密不可分,此生不渝,但以后呢。
得到的太多就会害怕失去,相遇太久就会害怕分离,即便此时此刻的亲密带给他一种天长地久至死不渝的错觉,他依旧会感到惶恐不安,近十年的安稳时光胡乱掩盖了过去的伤疤,但他的灵魂好像至始至终都待在那个狭小黑暗的屋子里,从未和他一起长大。
他不想的,他也真的想长在光明里,变成她所以为的清澈灿烂的样子,可那些惨痛的过去已经刻入了他的灵魂中,非死亡难以拔除。
……不,连死亡也不行。
或许可以试着把他的皮肉剖开,骨髓敲碎,让鲜血喷薄而出……那样就可以看到里面对施应玄厚重而缠绵的爱了。
他也好想看看啊……只有看到这些,他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施应玄的吻继续向下流连,凌乱的衣服也随着吻的经过被一件件剥离他的身体,修长的五指再次陷入了他瓷白的肤肉里,轻易地留下几个暧昧的指印。
阿玄……我不行的呀,我没灵力了,你要轻点的……
可是他根本没力气说出口了,只能用装满眼泪的眼睛可怜地望着她,但施应玄却像个真正的混账那样充耳未闻,明明读懂了他的意思,却仍旧没有收着力气,反而敷衍地在他耳边轻哄:“没事的,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蓦然收紧的手指从她背上滑开,张绗青屈起一条腿,脚跟本能地在床铺上踢蹬了一下,却丝毫没法带动自己的身体逃离。
“太……啊、太……”
张绗青不知道施应玄的力气原来这么大,灵力充沛的时候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两样,脆弱道好像意识和身体都要一起崩溃消弭了,从嗓子眼挤出的声音又低又弱,不住地发着颤,软得像只发嗲的小猫。
他都不知自己能发出这么甜腻的声音。
太羞耻了。
他想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陷入黑暗后其他的触觉感官就会不自觉的放大,他光是想一想就有点头皮发麻,只能在恍惚中放弃了这个想法。
施应玄的声音又传入他的耳中,轻声说:“别怕、别怕。”
……是什么。
失去灵力后连触感都变得迟钝起来,箭在弦上时他才终于感觉到一丝异样,用力睁大眼睛去看她,她两只手都捏在自己膝弯上,其中一只手的手背上是他格外熟悉的符文。
化生灵符。
在她身上。
她变了什么。
几个词语连在一起,却让他陷入了短暂的空茫之中,施应玄没给他时间反应,手掌下滑,用力地握住了他的腰。
张绗青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微微睁大,嗓子眼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倏忽变成了一声细弱的哀鸣。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断了,连大脑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施应玄的手臂像锁链一样将他锢在怀里,锢在人间,不准他上天堂,也不准他下地狱。
……
幻生灵符是六个时辰的。
但好在施应玄念着他身子虚弱,没往死里折腾他,半个时辰就把符撤了下来,把软得像滩水一样的张绗青拢进怀里,轻柔的吻落在他被泪水浸湿的睫毛上。
他好久才醒过神来,赤着身体坐在她身上,埋着头,弯曲着脊背,绸缎一样顺滑的鸦发从背上滑落下来,浓重的黑之间露出一片冰冷的雪色,透着一股难言的反差。
二人回来的时候是黄昏,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还剩一点模糊的天光映着窗户透进来,施应玄捏了个引光诀,小小的光团从屋子一角亮起来,照亮了床上缠绵的身影。
张绗青漂亮的脸上泛着馥郁的红,轻轻贴在施应玄的锁骨上,声音哑地不成样子,带着点色厉内荏的凶狠,说:“你把符还给我。”
一想到这个符是他画出来的,又被施应玄用着弄他,他就又有点羞耻的想哭了。
他真是对她没办法,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不成,她就是要趁他虚弱的时候欺负他,况且那符还剩下五个多时辰的效用……他肯定会被施应玄这个混蛋弄死的。
施应玄轻抚着他腰间细腻柔软的肌肤,答非所问道:“我看你挺舒服的。”
张绗青面色更红了,说:“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你这样……太过了,”他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恢复平坦的小腹,声音细若蚊呐:“……会坏的。”
可施应玄还是拒绝,说:“我有分寸。”
张绗青没办法了,气得在被子底下踹了她一脚,但又瞬间拉动自己的痛处,轻轻嘶声,泄气地摔回她怀里。
他倒不是接受不了,只是实在是被欺负惨了,又太过羞耻,好半晌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软绵绵地骂:“混蛋,我恨你。”
“嗯,”施应玄揉了揉他的脸,说:“我也爱你。”
她接的太过自然了,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可是却把张绗青吓得直接呆住了,愣愣地盯了她半晌,艳色迅速地从双颊爬到耳根,然后满面通红地往边上一滚,一扯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不出来了。
施应玄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问:“干什么?”
“保护自己……”张绗青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说:“我怕你再说一句我就愿意让你做六个时辰了。”
施应玄恶劣极了,继续说:“我爱你。”
张绗青感觉自己心跳都要把自己震死了,但还是埋在被子里不出来,扬声说:“别说了!”
施应玄难以抑制地扯起唇角,又重复:“我爱你。”
“啊!”
他叫了一声,有点崩溃了,把被子掀开,头发乱糟糟,双臂一张躺在床上,一副任她施为的样子,破罐子破摔道:“随便吧、随便你。”干脆把他的命都拿去好了。
施应玄这回是真忍不住笑了,扬起唇角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说:“我爱你。”
“……嗯,我……”他就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纤密的长睫疯狂抖动,看着她的眼睛好半晌,一下子把脸埋到她的肩窝里,崩溃地说:“我说不出口……你、你都知道的。”
“我知道,”施应玄点头,抱紧他,说:“所以别害怕了,我都知道。”
张绗青鼻子一酸,又想哭了,双臂死死地缠着她的脖颈,眼泪慢慢溢出来,顺着脸颊划过,垂在下巴上,欲坠不坠。
他边哽咽边想,这回没死,他又活过来了。
……
二人一直在床上躺到了夜幕降临,天色彻底暗下来,屋内的引光诀愈发明亮。
经此一事,张绗青黏人程度好像更上一层楼,整个人都好像一只又娇又嗲的小猫,缠在她身上一刻不停地撒娇。
施应玄趁机哄他再给自己两张化生灵符,他被哄得头晕目眩,找不着北,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犹豫了两息就拿出了两张灵符递给她,说:“……你可别太过分了。”
“当然,”施应玄把那两张符收入囊中,说:“你看我这次多有分寸。”下次就不一定了。
后半句她没说出口,但语气没一点心虚。
张绗青勉强相信了,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她怀里,二人随口说着话,又说起扶摇榜秘境之事。
施应玄一向走一步想三步,事情不想定绝不会去做,此番一切太过顺利,自然也引起了她的疑虑,道:“师父让我寻剑,结果就真的寻了一把剑,不知是不是巧合。”
张绗青说:“神像拈花执剑,也属正常吧。”
施应玄道:“你说这剑会是谁的?”
秘境中或有一些寒铁、灵木等秘宝是蕴天地之力而生的,比如他们拿到的那支昙花,但像是剑、鼎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过去哪个大能所炼,或是流落、或是被秘境自己纳入其中,这都是有可能的。
张绗青摇头,道:“仙京道至今数万年,陨落、飞升的大能不计其数,一时间还真难以追根溯源。”
施应玄说:“可我曾听师兄说起过,他拿到浮翠之时也是经历了一场幻境,这才看到了浮翠的来历,稷山师兄的本命剑也是如此,为何就我没有。”
闻言,张绗青的表情也凝了凝,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吗?”
“也不是没有,”思及幻境中的事情,施应玄将目光投在远处,道:“看到了一些很混乱的东西,迅速从我脑子里划过去了,但有关剑的没有。”
“或许这就是?”张绗青非修剑道,也一知半解,说:“若你实在不放心,就拿回去给凝山道君看看吧,左右你现在还没与那剑结契。”
施应玄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琐碎的小事。
什么敛眉峰竹楼的扶手该修缮了,院子里种的那几些草木需要修剪,记得给花松松土,又说施应玄每次浇水都浇多了。
他说着说着就没声了,一只手和她相扣,另一只手掌心朝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一副全然依赖的样子睡着了。
施应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的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说着不让阿玄做了,然后又给了她两张符。
ps:下章入v,应该是今天晚上一章然后明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