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市东就是案子的直接相关人,柳素鳞原本打算让金市东再休息些日子,再去问他。谁知道今天金市东会缠上来。
这要是去问了,岂不是撵不走了?
想到这里,柳素鳞只觉得头更疼了。
金市东不会还在外面守着吧?
柳素鳞突然发现,原本金市东在外面来回踱步,那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莫非走了?柳素鳞想了想,推门而出,心想,三月的夜,更深露重,寒风习习,金市东又不是傻,肯定不会真的傻在外面等。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柳素鳞还是去开门了。
还好,柳素鳞四下一看,金市东并未冲过来。
正当柳素鳞要关门时,突然发现墙角有个人影,蜷缩了起来。柳素鳞皱眉,立刻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一看,还真是金市东!
柳素鳞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这到底是倔强,还是傻?柳素鳞不耐烦地伸手推了金市东,却发现金市东额头有点烫,生病了?
柳素鳞拉过金市东的手,仔细号脉,脸色也越加难看。
简直是胡闹!明明伤势还未痊愈,就敢到处乱跑,白天非要跟着他满城乱跑,水米未进,这下又被夜里的寒气这么一侵,这些日子伤势白养了!
柳素鳞抬手就想把金市东打一顿,但手抬起来,自己真打下去,岂不是欺负个病人?结果就是越看金市东越烦,只能把人提起来。
金市东在三法司当捕快的时候,是辛吉的后辈。辛吉看金市东是个好人,跟何连兴手下的那群地铺流氓,人渣恶徒不是一路货色,偶尔就会帮衬提携一下。
只是那时候何连兴在三法司的捕快里只手遮天,对辛吉又多有看不上,而金市东又因为不会干偷鸡摸狗,欺压良善的事儿,而被何连兴视为麻烦。要是何连兴看到金市东跟辛吉走得太近,岂不是给何连兴徒增找茬的借口?
虽说此时更深露重,辛吉却有些睡不着,他披了件衣衫,坐在自家的小院里,来回踱步。他知道金市东去求柳素鳞了,但是依他对柳素鳞的了解,这位小少爷可不是死缠烂打就能说服的主。
而他也同样了解金市东,这也是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傻子。
就在辛吉担心之际,突然听到敲门声,柳素鳞居然背着金市东来了!
柳素鳞将金市东往床上一丢,然后拿出几包药往外走:“辛叔,你家厨房在哪儿,我要先给这蠢货熬上药,免得病情恶化了。”
“要不,我去吧。”辛吉及时阻拦,但柳素鳞却只是四周看了一眼,找到厨房自己走了进去:“煎药这事儿,我比你熟,还是我来。”
说完,就开始熟练地生火,处理药材。
辛吉看着柳素鳞大半夜不睡,把金市东送回来,还得亲自煎药,而且柳素鳞这干得太熟练了,只能叹气:“少爷啊,这些杂事,什么时候需要您亲自来了?”
“你这话才奇怪,我不过区区八品小官,芝麻绿豆大而已,怎么就不能煎药了。”柳素鳞扇着扇子,控制火候:“怎么,你的意思是让金市东跟着我?”
“少爷,一封信,怎么可能真的把你从临安找来,坐上这炭烤的位置,你在这汴梁城,若真的想得到你所求之事,身边就必须有几个帮手,孤身一人,终究走不远。”辛吉叹了口气:“金市东虽说笨了些,武功也不及你,但他可靠。”
就是因为太可靠,所以才更不想深交。毕竟这座汴梁城啊,吞了多少良善,毁了多少人家。
辛吉见柳素鳞沉默不接话,只能借用某人曾说过的一句话:“骁勇之人如江水,拦之不住,何不借其力,存其长。”
柳素鳞头也不回,控制火候,辛吉看柳素鳞这样,也不知这话会不会勾起柳素鳞的某些回忆,但最后柳素鳞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金市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辛吉家中,此时辛吉端了药,坐在旁边。
“辛前辈!是你把我弄回来的?”金市东急忙接了药,辛吉摇头:“是少爷,这药也是他煎的,天亮前,还喂了你两次,照顾你一宿,方才才回大理寺。”
金市东瞪大了眼,他知道辛吉说的少爷是柳素鳞:“他这人可真是……口是心非啊。你说我今天再去缠着他,能成吗?”
“你啊。”辛吉摇了摇头:“行,你身体要是没事了,那就跟我去大理寺,帮你求了一夜,少爷他允了,以后你就改在柳大人那边当差。”
“辛前辈你帮了忙?”金市东很惊讶:“对了,为什么柳大人听你的?难道是折服在前辈的品行之下了?”
辛吉将衣衫丢给金市东:“少贫嘴,去谢少爷吧。”
金市东很高兴,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没看错人,这位柳大人虽说表面言辞刻薄,年纪轻轻随时冷着张脸,不好亲近的样子,但真的是个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