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娘子抱着琵琶,偷偷靠近小橙子家门口,凑近耳朵偷听。
“翠微姐姐,差不多了吧,这次的字帖我可是很认真的。”小橙子拉着翠微的衣摆撒娇,翠微则故作严肃:“不行,得让素鳞哥哥看过才行。”
“写得很好,有进步。”柳素鳞声音传来:“今天到此足够了,微儿你也得回家了。”
“可是……”翠微并不想回去,柳素鳞却道:“已经巳时了,明日再来,现在我必须送你回王府。”
翠微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聂娘子听到脚步声朝门口过来,急忙翻身上了屋顶。
接着就见柳素鳞推门,小橙子跟二人道别后,关上了门。
聂娘子在屋顶,一直呆到了小橙子熄灯,这才绕到屋后,来到那扇被开了孔洞的窗前。
此时屋内漆黑,却可以听到平稳的呼吸。
聂娘子将一支燃香送入屋内,片刻后翻窗进入屋内,来到床前,伸手试探,确定床上的人已经昏迷,于是手按琵琶,拨动琴弦。
诡异之处就在于,聂娘子波动了琴弦,却听不到任何弦音!屋外却传来几声乌鸦叫声,接着几个黑衣人出现,将床上的人捆了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在屋里里外转了一圈,回来对聂娘子道:“小鬼头不在。”
他搜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小橙子!
聂娘子皱眉,莫非那孩子不在屋里?聂娘子思索片刻:“一个孩子不足为惧,先把人带走!”
小橙子的去向,聂娘子并未深究。因为这个孩子说的话,在永乐坊没有人信。而这个孩子除了翠微郡主会来看他,白天并不出门,只有夜里才会悄悄溜出去买些日用。
估摸着,应该是方才她在屋后,这孩子又跑出去了。
不过只要床上的病人还在,就够了。
接着聂娘子命人,将捆了的病人,从窗外抬出。然后几人迅速收拾了屋内,仿佛从一开始,就没人在这住过。
一切,都如此悄无声息。
花辞镜和金市东在勾栏瓦肆打听了很久,除了聂娘子,再也没有可用的消息,两人为了跟勾栏瓦肆的三教九流打成一片,现在嘴巴都说得冒烟。
花辞镜给金市东递了壶小贩卖的青梅饮。
青梅每年立秋前后成熟,将这些成熟的青梅,用冰糖熬煮封罐。需要卖的时候,就将冰糖熬煮过的青梅兑水凉开水,装进竹筒,置于井水中冰镇。或是到了夏天,冰窖开封,用冰票取冰,将青梅饮加冰直接卖。
酸甜的青梅饮入喉,金市东和花辞镜都叹了口气,这是现在他们能买得起的享受了。
“我看今天先到这里吧。”花辞镜活动了手脚:“咱们又不是死鱼,这么找不可能有线索,还是明天去同福客栈问问吧。这人在同福客栈住了两个月,不可能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金市东点头,柳素鳞那种办案方法,他们估计永远学不会,这案子反正人已经死了,江舟刻也就那样了,今晚还是歇歇吧。
金市东和花辞镜决定一起回舍人院,要是柳素鳞也回去了,正好可以告诉他聂娘子的事。
舍人院和普通民居不同,到了这个时辰,为了不妨碍官员们休息,宴饮玩闹都被禁止,连走街串巷的小贩都不能来往。
两人拿着灯笼,轻了脚步。
平日白天,在舍人院打打闹闹,倒是没什么,反正住舍人院的官员大部分都在各处衙门,这大半夜的,都在睡,他们可不想因为打扰人睡觉,而被惦记。
就在看到柳素鳞住的舍人院时,两人都有些惊讶,每间屋子的灯都亮着。
柳素鳞回来了?
两人急忙往舍人院走,来到门口,发现大门敞开,院子的灯笼被打翻,唯一的阴影处,躺着个人影。绿竹青袍,束发白靴,之前那柄折扇,就掉在门口。
“柳大人!”金市东吓得一急,走了过去,伸手碰了碰人,却发现一点反应都没有!
“死鱼!”花辞镜也走了过来,从柳素鳞身上并没有闻到酒气,把人扶起来,只感觉他整个人软绵绵的,伸手去碰额头,结果滚烫!
“别……别碰他!”翠微听到声音,手里拿了几个丹药瓶子从柳素鳞放置炼丹材料的房间走了出来。
“你对柳大人干了什么!”金市东着急,直接站了起来,像个阴影一样瞬间就到了翠微面前。跟健壮的金市东相比,翠微就更加单薄无助。
翠微吓得退了一步,随即有立刻将手藏在身后,她拿着的丹药里,有一种名为雷火弹,只要砸向地面,就会引起爆炸。这里是舍人院,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惊醒各部官员,人多了自然就安全了。
而且柳素鳞教过她,遇到人为难,就要亮出身份,只要她说出自己是翠微郡主,想下手的坏人都会掂量一番,于是道:“我乃秦王府上的翠微郡主,你们是什么人?”
“翠微郡主?”花辞镜和金市东对视一眼,这么大晚上的,一个郡主不在王府待着跑到舍人院?
“总之,你们离素鳞哥哥远点!”翠微想绕过两人,到柳素鳞那边。
但金市东却看了一眼昏倒在阴影处的人,拦住了翠微:“姑娘要是翠微郡主,我们请来舍人太监富长岳,富大人自然知晓。”
“不对!这不是死鱼!”花辞镜将躺地上的人脸挪到光亮处,却发现此人脸色苍白,双唇泛紫,下眼漆黑,却不是柳素鳞!
“不是大人?”金市东愣了一下,回头去看,果然,虽然穿着柳素鳞的衣衫,却不是柳素鳞!
翠微也愣了一下,她记得柳素鳞说,舍人院里可能有两个麻烦的家伙找他,要是刺客,应该分辨不出柳素鳞和中毒的人吧:“你们……难道是素鳞哥哥说的金捕快和镜姑娘?”
“是我们。”花辞镜点头,这个姑娘不就是在天街跟柳素鳞卿卿我我的那位吗?居然哥哥妹妹地加上了,想不到这个柳素鳞看起来正经,勾搭姑娘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啊?而且这位好像还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