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成元荣对王宣的说法,那吞金兽已经是第五次出现了,每次都会吞掉数量不小的黄金,然后化为一缕烟消失。
现在这些被吞的黄金,若是让官家知道了,整个交子务都得被治罪。而且若是不尽快想办法将这个窟窿填上,市面上的交子若是受了影响,众人挤兑交子,只怕要捅出天大的篓子。
“而且为了这事儿,成元荣急得腿疾都犯了,王宰相还将他的腿疾药分给了成尚书。”金市东道:“我当时看成尚书的样子,确实是吓得不轻,他正跟王宰相商量,要如何处置,是否告知官家呢。”
“对了,你有没有去宰相府的厨房看过?”柳素鳞虽然知道交子务的事情恐怕很急,不过此事现在并不在他职权范围,而他只是个八品的司直,以他的官职也管不上。
何况现在长生门的案子才是首要。
金市东从口袋里取出了些药渣:“去了,我还找到了王宰相的药渣,带了点回来,大人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柳素鳞将金市东带回来的药渣展开,将能辨认的区分开后,点头道:“飞燕香和沽逊谊都在,跟其他的药配合,确实是腰腿药。”
“那今天算是一次排除了两个?”金市东挠着头:“我后来跟着成元荣去了他府邸,发现他直接把药煎了,喝了。药渣子是这一堆,这么一来大人你就不用去尚书府找不痛快了。”
看着金市东偷来的另外一堆药渣子,花辞镜惊讶地道:“想不到啊,金市东,你平时看着粗枝大叶,想不到还粗中有细,这都能注意到?”
“当年我当捕快的时候,带我的前辈教的。”金市东有点得意:“反正有时候破案,经常要蹲点嘛,这些药渣都是线索。”
柳素鳞却在确认过成元荣府邸的药渣后,确实是腰腿药没错。
柳素鳞的心情沉重了,如果成元荣和王宣都没有将飞燕香和沽逊谊当做伤药来用,那么就只剩秦王和李忠了。
秦王、李忠。
花辞镜和金市东都看出,柳素鳞这表情很阴沉。两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李忠是柳素鳞的上官,于公举荐他入大理寺,有提携之情,于私李忠算柳素鳞的前辈,是父辈故交。何况他们也见过李忠,实在不希望李忠是哪个心狠手辣的幕后。
要是秦王,这即是舅舅,又是翠微郡主的父亲,作为王爷,这掺和到长生门里,可就不是小事了,若是被官家当成了谋逆,只怕整个王府都要出事。
花辞镜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柳素鳞在这两个人中间很难做决定。这种时候,干脆帮他做决定好了,于是开口:“柳鱼儿,要不……”
柳素鳞却突然转身走向屋内:“金市东,你稍等片刻。”
金市东不明所以,却见柳素鳞拿了大包小包,很快出来,一件件递给金市东:“你偷偷溜进大狱,让万正奇将这护身软甲穿上,不要再服大狱给的药,每天一粒,吃这个,至于饭菜,三餐有你亲自去送,这是给你备的干粮、夜行衣、水囊,从现在开始,这几天你就躲在大牢,护着万正奇,一有危险,就将这枚响箭放出,我就去救人。”
柳素鳞这一番布置,丝毫没有困于人情的样子。
花辞镜准备好地话,就这么被憋在了肚子里。
“大人,你真的怀疑李大人?”金市东知道,柳素鳞并不是铁面无私,要真是李大人,恐怕会很伤心吧?
柳素鳞却道:“我怎么想不重要,万正奇既然还活着,若因我的疏失害他丢了性命,岂不问心有愧?”
“我懂了!万正奇交给我吧。”金市东点了点头。
就在金市东打算离开时,柳素鳞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大理寺的看守犯人的地方,有几个漏洞,我先告诉你。”
“漏洞!”金市东惊讶,柳素鳞点了点头:“曾看过监狱的建造图纸,那并不是个完美的监狱,我且画给你。”
柳素鳞回到书房,提笔开始画图,一边画一边道:“你且按照我画的路,挑一挑进去,看看李达人是否有防住。”
“若是没防……”花辞镜担心,要是没有防范,是不是说明真的有内鬼。
柳素鳞却摇头道:“未必,这些进入的方式寻常人做不到,不过以金市东的能耐,应该可以,到时候这些地方,有劳你费心。”
金市东明白柳素鳞的意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壁垒,再坚固的防卫,都会出现漏洞。所以柳素鳞将图给他后,就匆匆去了。
看着金市东离开,柳素的表情更显沉重,花辞镜小声问:“要真是李大人或者秦王,你打算怎么办?”
柳素鳞被问得愣了一下,他其实并没有想过真的是秦王或是李忠要怎样。想不到花辞镜也问了和李忠相似的问题,他道:“等证据确凿,真的是李大人或秦王,自会分晓。”
说完,柳素鳞拿起翠微带来的东西,对花辞镜道:“正好,你帮我切药吧。”
“你要把这些东西拿去炼丹?”花辞镜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柳素鳞道:“嗯,现在要抢时间,必须让我内伤尽快痊愈。”
花辞镜知道,柳素鳞炼丹还真是有用,他说的也没错,只能动手帮忙。
李忠算是现在柳素鳞在汴梁为数不多的故人,秦王一家跟他们家关系也非常好,又有翠微这么个表妹,柳素鳞并不想两人卷入麻烦。
但一个是秦王,是金匮之盟里约定的储君,而李忠是大理寺卿,掌管邢狱,本就是个稍有差池万劫不复的位置。
而他也不想成为棋子,或是凶器,替人作恶。
大理寺有一处特设的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万正奇就被关在这里,看守他的乃是大理寺的专差,为了防止开封府用手段将他带走,李忠做了特别的吩咐,只有他亲自来,才能带走万正奇。
不过万正奇还是忧心忡忡,昨夜他睡下,今早醒来,枕边竟然多了一枝鲜花,而他问了这些大理寺的差役,他们竟然都没发现是谁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