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素鳞已经跑远,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花辞镜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柳素鳞给小橙子把了脉,除了中了迷药并无大碍,睡一会儿自然就醒了,现在小橙子是找到翠微唯一的线索。
翠微被一个老者带到这里,本就是个圈套,接着郭天、翠微的失踪,以及花辞镜突然赶来,若是连在一起看,这就是个阴谋。
看来,必须去一趟风月楼。
当柳素鳞抱着小橙子来到风月楼时,站在门口的当垆女,看见柳素鳞,俏脸立时染上笑意,起身缓缓朝着柳素鳞走来,吐气如兰,距离柳素鳞越来越近:“柳司直,今日是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想喝什么酒?我们家还有给小孩子准备的糖水呢。”
柳素鳞却对美貌的当垆女不为所动:“我要见老板娘。”
“这个时辰,老板娘还没醒呢。”当垆女对着柳素鳞轻声耳语,在路人看来,这举动何等亲昵。柳素鳞却冷笑一声道:“她是没醒,还是没回来。”
“柳司直,你这是什么话。”当垆女拉着柳素鳞的手,绕到风月楼后面,沿着小梯,上了二楼,一边走一边道:“这话从你这个大男人嘴里说出来可不好,难免让人误会,你跟我家盈盈姐有什么关系呢。”
当垆女的语气轻柔飘忽,让人神魂颠倒,柳素鳞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莫非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当垆女嫣然一笑,甜美如甘露,她端上一壶酒,还拿出了一只青玉碗以及一堆金豆子道:“柳司直陪我玩猜单双,要是对了,我就回答你个问题,若是错了,你就回答我个问题,如何?”
看来当垆女是有备而来。
“那你就试试!”柳素鳞单手突然从当垆女手中抢过青玉碗,内力一吸,直接将桌上所有的金豆子都装进碗中。
只见那金豆和青玉碗,随着柳素鳞的手而动,宛如青鱼和水,游来游去,同时听金玉相撞,发出一连串叮咚之声,极为好听和曼妙。
突然,柳素鳞的手一抖,青玉碗如同水面跃出的鲤鱼,带着金豆水珠一跃至最高处,转了个优雅的圈,随后只听叮咚之声,金豆落下,青玉碗也倒扣桌面。
“是单是双?”柳素鳞表情冷淡,看着当垆女道:“你猜对,是我输,你猜错,是我赢。”
当垆女也没想到柳素鳞会反客为主,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想不到柳司直看起来如此正经的人,居然也会这市井之徒的招数。”
虽然比市井之徒玩得好看,但猜单双,就是猜单双。
“是双。”当垆女信心满满,猜单双这种事,自然有技巧在里面,那就是不管结果是什么,只要相信自己会赢,就够了。
柳素鳞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一会儿若是打开,当垆女发现是单,就会趁机拿走一枚金豆子,这就成双了,当然也可能是看到单数后,趁机往里面加一粒金豆子,也能成双数。
不过这能难得倒柳素鳞?
柳素鳞看着当垆女道:“姑娘,你可想好了,要是猜错了,我问的事你答不上来,我只好夺下你的胳膊了!”
“柳司直对犯人连用刑都不忍心,会剁我的手?”当垆女笑了,柳素鳞却道:“敢动翠微,我决不轻饶!”
当垆女的眼神微微一闪,立刻掩饰了过去:“是双,没错。”
“那我开了,还请姑娘不要吝啬!”柳素鳞正准备拿起青玉碗,盈盈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用浪费时间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本官改变心意了,必须要开。”柳素鳞看着盈盈走来,反复故意要救这当垆女一样:“莫非老板娘经商多年,对信用二字,毫无所知?”
“从姑娘猜双开始,就输了。”盈盈将当垆女挡至身后,坐下道:“大人放心,翠微郡主暂时没事。”
柳素鳞的手,从青玉碗上拿开,盈盈松了口气,示意当垆女赶快收拾东西。
当垆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输了,但是当她桌上的金豆子收拾好,拿起青玉碗时,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当时若是柳素鳞开了碗,她要从里面拿豆子,只会什么拿不到,若是放进去,以她的水平,要想悄无声息不被发现,只能一次一粒,但那就是单数!
当垆女看着空碗,愣了片刻。
“暂时?”柳素鳞却立刻听出有问题之处:“你怂恿花辞镜跟我作对,拖延我找翠微的时间,有何目的?”
“想跟柳大人做笔交易。”盈盈恢复了平日那得体优雅的模样,柳素鳞则看了当垆女,突然道:“莫非是为了她?”
盈盈看了当垆女一眼,转向柳素鳞笑道:“何以见得?”
“江舟刻答应帮你扮鬼,那鬼的真面目,不就是裴慎府的孤女,裴艳姿么?”柳素鳞看着当垆女,当垆女全身一僵,失去了方才的仪态万千,柳素鳞继续道:“将杀死郭倪的凶手,藏在风月楼,你也不怕官府治罪。”
“你怎么知道我是裴艳姿?”当垆女戒备起来,柳素鳞只是道:“自然是猜的,汴京城中,能让你安全躲藏的地方不少,但愿意收留你,帮你报仇的,却只有风月楼。”
就像盈盈打算利用柳素鳞对翠微的担忧,对花辞镜的朋友之谊,让柳素鳞左右为难一样,方才柳素鳞说要剁裴艳姿的手,也是想测测,盈盈是否还有救。
既然盈盈出来了,中断了赌局,那么柳素鳞也不会将她当成个无药可救之人。
“此番交易,确实是为了裴家妹妹。”盈盈团扇轻摇,神色一改往日的妩媚多情,站起身,亲自对柳素鳞欠身道:“柳大人,请你为裴大人翻案。”
“老板娘,你不是官家控制江湖的左膀右臂吗?何不直接利用身份,禀明官家,只要他愿意洗刷裴慎府的冤屈,此事不就了结了?”柳素鳞从盈盈眼神里难得看到了真诚,但他已经不会相信了。
要知道,无辜和真诚,是当朝最擅长的。而当朝,也用他的无辜和真诚,让多少人命丧黄泉。
“若是有效,罪魁祸首的郭家岂能活到现在。”盈盈脸上露出苦笑:“对于帝王啊,最重要的不是是非,而是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