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雷府内堂
{正中坐着那人气宇轩昂,五官端正,双目明朗,鼻翼宽正,双颊绯红,眼睛之上两道剑眉给这副脸庞上了浓墨色彩的一笔,将整个人的英气散发的淋漓尽致。此人正是雷府家主圣手浪人——雷天仲,雷龙、雷虎则分坐左右两侧,雷天仲端起茶壶,分别给二人沏上一杯茶水。
“这些年来我雷府倒也搜罗了不少的神兵,可惜二弟、三弟尚无子嗣,要不然也可好好挑选,壮大我雷府的力量。呃……话说四弟莫不是又醉在哪个缸里了?”雷天仲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想起了雷不仁,嘴角漏出了笑意。
“哼!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念头,难不成浑浑噩噩的一直混下去不成,我雷府的名声怕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雷龙倒是藏不住的怒色摆在脸上,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喝酒误事之人,偏偏自家这个四弟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酒仙”,即使雷龙他本人再不愿待见,也是无奈大于厌恶,毕竟是雷府的四当家。
“呵呵,四弟倒好,老子也还爱着酒呢,可惜最近正在破‘幻灵阶’,他小子每天浸在里面倒也不觉得腻歪。”雷虎也是个爱酒的主,说起雷不仁不仅不厌恶反倒有点羡慕。
说话间,一柄蓝色的小剑从堂外直飞而来,雷天仲单身竖掌一伸,形成一方肉眼可见的小屏障,那柄小剑“叮”的一声止在原地,几次想突破都无果,最后掉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还不快点给我出来!”雷天仲大吼一声,拿起酒杯就往外扔。
一个小孩童的头从正堂大门边悄悄探了出来,那身材娇小,眼睛硕大,一把冲天鬏正头顶稳稳的坐着,肥嘟嘟的脸庞再配上那憨厚的笑容,可爱至极,此人正是雷廷,年岁刚满两双。
雷廷一边傻笑,一边挠着后脑勺,一小步一小步的向正堂走去,走到中间开始一一作揖道:“爹,二叔,三叔,我,我,我刚刚确实收了,这个小玩意不听话,我等等回去教训教训它啊?”边说话边用脚把蓝汐一点点勾过来,直到身前蹲下捡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雷天仲一个大步,一把把他提起,雷廷像只乌龟一般在空中四肢空滑,那小鬼头机灵的很,“爹爹,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爹爹饶了我吧!”一箩筐求饶的话脱口而出,想必平日里没少说。
雷天仲刚举起手来想打下去,一旁的雷虎看不下去了:“诶!大哥这又是何必呢?廷儿才四岁,恰巧是顽皮的时候,你这没轻重的手怕不是要抹掉他的天性?”说着雷虎起身走过去,双手抱起雷廷道:“走!三叔带你去镇上买糖葫芦吃!”
“三叔最好!三叔最好!”雷廷双手举得老高,开心不已,孩子毕竟是孩子,给点甜头就异常的满足。雷虎抱着他向外走去,还未出门,雷廷转过身来向雷天仲做了一个鬼脸。
雷龙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去的雷虎和雷廷,呵呵笑道:“廷儿是越来越皮了。”
“哎……是啊,这孩子一直这样无拘束的长大指不定会捅啥篓子。”雷天仲嘴上虽然怪罪着,但是脸上那慈祥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
“我看廷儿刚才的发力,已经达到‘幻元阶’了吧?”雷龙脸上收敛了微笑。
雷天仲回到位子上,喝了一口茶,点点头道:“该是了,这小子把那‘蓝汐’当玩具用,每天不停的练习,开始进步倒神速,只是这半年功夫还无进展,怕是他孩子心性,静不下心来。”
雷龙转身过去问道:“何不……”刚想开口,门口跑来一家丁,急冲冲的说道:“宗主、二爷,不好了!后山‘鎏金翼虎’又有动静了!”
雷天仲赶忙放下茶杯:“二弟!快带上锁骨夹,立马到后山去一看究竟!”说罢只身一人化成一段虚影,直向后山而去。
后山桥台之上站满了家仆,看见雷天仲过来,都给他让道,雷天仲走到最前头,只听见桥的那边一声声虎吼声伴随着一道道金光闪来。
“仲哥!”雷天仲听得声音回过头去,见一女子身穿红霞绫罗,眉间朱砂点额,一头秀发盘龙而束,来人正是自己的发妻。
“婉清你来干什么?廷儿被三弟带去镇上玩了,看好他就是你的大事了,我得去后山收拾了这大虫,要不然早晚会生出事端来。”雷天仲捧着婉清的手,眼神温软如水,情意绵绵。
这时雷龙双手拎着一对铁钩姗姗来迟,雷天仲见雷龙已到,便叫婉清止步,定要好好的照顾雷廷。随即和雷龙二人一起向后山冲去。
那鎏金翼虎不停地在撞着越灵层,每次碰撞都闪出道道金光,本身这鎏金翼虎就是天生异兽,铜头铁脑,再加上常年的修炼力量倒也不容小觑。
雷天仲刚走上前两步,就听见那老虎大吼一声,随即额头上金光一闪,之后猛的从下往上冲来,那越灵层终是抵挡不了,破了一个窟窿,那老虎从窟窿里飞身而出,张开了血盆大口便要咬上来。
雷天仲左手凌空一点,手指尖闪出一圆形盾牌一般的光影,那老虎撞上之后却听见“当”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如洪钟一般远远荡开。
“大哥的千仙鉴已经到了化实阶段了啊!可喜可贺!”雷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想必对雷天仲的手段和力量是胸有成竹。
“只怕这异兽不是个善茬,等等找准时机定要一举将其束缚!”雷天仲一脸严肃,他魂源力将将才至初仙阶,对这异兽可是丝毫不敢怠慢。那老虎一口咬不准,反身一转,尾巴末端却是如锯齿一般向他袭来,只见雷天仲又是凌空一点,那光盾与老虎的尾巴相碰竟然擦除了火花,如这般以魂源力化实能有如此威力,这雷家家主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啊。
那老虎再一次未得逞,竟使出“灵传”般的步伐,转身到雷天仲身后,再一次张开嘴,雷天仲反身一点,虽用光盾接住了那老虎的攻击,却被它的冲击力一个劲的往谷底推去,眼看就要摔进谷底,雷天仲终是使出了全力,浑身金光一闪,魂源力周游全身,愣生生的侧了个身方才躲过,脸上却被那老虎的利爪划出了三条杠子。
雷龙不一会儿便跟来,那老虎几次攻击未遂,不知是产生了顾虑还是自身感觉有些累了,居然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雷天仲示意一下雷龙,两人对视点了点头。
“玄字一诀!御!天星络!”只见雷天仲双手合掌,再横掌推去,双手中闪出无数条金色的丝绳,朝那老虎飞去,死死的困住。
“二弟!快!将锁骨钩锁住它!”雷天仲双手千丝万缕的腾不出手,而那老虎更是自身力量非常强大,此时被缠住自然不停的挣脱反抗,不一会儿,雷天仲已是满脸大汗。
“知道了……”雷龙异常的平静,也不慌不忙,悠悠向前走了几步,右手抬起锁骨钩,向前方抛去,随后剑指一竖,一道绿光朝那钩子飞去,雷龙大喊一声:“破!”,那钩子飞速的向前飞去。
雷天仲正在与那老虎纠缠,突觉双肩传来剧痛,转过头去,只见一副锁骨钩深深的扎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时间魂源力溃散,那老虎挣脱之后跑进了密林之中。
“雷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雷天仲只感觉气血不畅,双腿无力,顿时瘫坐在地上。
雷龙咧嘴一笑:“什么意思?大哥这些年已经够累了,接下来雷府的事情就让小弟代劳吧!”
“畜生!为了这家主之位,你居然要杀我灭口!”雷天仲此时汗如雨下,表情也是痛苦万分。
“我从小努力刻苦,只不过想学雷府的‘密卷’,而父亲当年居然传你不传我,你既学得,那我何尝不能学!你要当这雷府的家主,那我又何尝不能当!”雷龙一脸愤怒神色,眼中透出的满是仇恨和不甘,“现在好了,你为了雷府的安宁,消失了,我也会被那老虎打的昏迷不醒,你说等我醒过来快,还是等他们找到你快?”雷龙脸对着雷天仲,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雷龙一把将雷天仲拉起,一个灵传消失在空地上,只剩下一片残影,向远处的山洞幽幽的飘去。}
“我可是他亲哥啊!那个畜生趁着我分身乏术之际痛下杀手,可怜我那孩子不知现在如何了?”雷天仲眼含泪光,话语哽咽,这二十年来每天都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
秦天见状连忙安慰道:“前辈放心,令郎现在很好,雷二爷倒也没有亏待了他,还是以大少爷的身份帮忙操持着家事,只不过先前我和小友私闯了这后山禁地,倒和令郎发生过争斗。嘿嘿……”秦天说罢,挠挠自己后脑勺,脸上泛起了红晕。
“小兄弟我看你心性温良,定不是坏心眼的人,要不是你这一闹,可能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说着,雷天仲从胸口拿出一枚戒指,那戒指浑体蓝色,共由九个菱形样式围成,每个菱形的中间都有一颗深紫色的宝石,却见那宝石隐隐闪着光芒。
“这是‘千仙鉴’,此戒指能解万毒,我现在是个废人,也用不了它了,此处名叫‘尸鬼洞’,外头那条黑蛇你应该见过了吧?它会一种幻术,将对手内心的恐惧放大从而致幻,一旦进入它的幻术后就很难出来,不过我发现我这‘千仙鉴’倒是它幻术的克星,所以我想它那幻术应该也是类似使用了一种无色无味无形的毒障。”
秦天连声拒绝,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哪是我能受的,雷老爷你安心,我今天既然遇见了你,自然是要带你回到雷府的,小子先前冒犯了雷府上下,还得靠着您给解围呢!”
“那这样,这个戒指你先收着,等你出去了再还我,要不然我怕你斗不过那黑蛇的毒障。”秦天见雷天仲硬是要塞给自己,又想着先前长风说过想借这宝贝一用,思量再三还是收了下来。
“小兄弟的魂源力是不是刚到‘幻灵阶’?”雷天仲话锋一转,突然问起魂源力来。
秦天眉头一皱,一脸茫然:“我前些日子倒是感觉魂源力一直在增长,但是这几日丝毫没有修炼也没有提升过,最近的一次使用魂源力也就是前天和那‘鎏金翼虎’的争斗,敢问前辈,可有什么不妥?”
雷天仲笑道:“哪有什么不妥!这‘魂源力’有两个阶段波动,第一个阶段是在‘幻灵阶’能冥修一种瞬时增长自己魂源力的战力叫做‘灵改’,但是这个战力延续时间的长短就和你自身魂源力的充沛程度有相当大的关系。我看你刚至‘幻灵阶’,要不然现在也闲着无事,我就先教你修炼‘灵改’,也好与那大蛇一斗如何?”秦天听得此言,拱手跪拜道:“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秦天闭目盘膝而坐,一旁雷天仲正在细细解释:“魂源力本就是人生原始力量,只不过人生来散懒,难以聚息,小兄弟将魂源力先护住心神,切记不可放松了心神,再用神识入灵即可,之后便看你个人造化了,不过小兄弟放心,我会在一旁尽可能的帮助你。”
秦天照着雷天仲所言,神识入定,却是又来到了那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原来这便是他自身神识的空间。
“你又来了?”还是那个红发白衣之人,此时他手上拿着玄杀,将剑搁于肩膀之上,见到秦天,倒有一丝不屑的神情。
“你为什么会有玄杀?”秦天倒不是惊讶只是好奇,照理来说这个地方是他自己的神识,那为何神识之外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身影一晃,只一眨眼便到秦天面前,肩膀一耸,玄杀立时飞起,而后用玄杀直指秦天道:“你不是也有?”
秦天下意识的用手臂挡去,只听见一声剑刃相斫的脆音,再看去,自己手上赫然出现了另一把玄杀。
“你知道这把剑一直在呼唤你吗?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吗?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理解过我们的感受你知道吗?”那人不停的用剑砍向秦天,每砍一下便问一句。
秦天一脸茫然,只是一个劲的用剑招架着,扪心自问他只是将玄杀作为一件趁手的兵器,至于那个人,他就一直以为只是自己的魂源力罢了,如今这样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他面前,他倒是哑口无言。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之后,秦天一个灵传,退后了两丈距离终是开始发问:“这柄武器我只道是作为兵器罢了,而你我也只当是我体内魂源力的虚影,只是有了你们的存在我却从不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斗,我每一次都会使劲全力去战斗,尽量的保护自己也尽量的保护你!”
那人哈哈大笑道:“不是孤军奋斗?”说罢,那人将玄杀插入白茫茫的“地面”,只见一道、两道、三道……足有十几道黑色的光芒从剑刃处飞出,秦天左挡右防再加上身术步法,只躲过了大半,还剩三道黑光实在反应不了正中胸口。
秦天一口鲜血喷然而出,这柄玄杀得到之后确实从来没有好好的研究过,只是觉得它坚韧无比,此时见对面那人的这一举措,让他好奇的紧,自己也输送一道魂源力给手上的剑,秦天开始变的愤怒,提起剑便向那人冲去。
秦天拼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次挥舞都会带出黑色的光芒,只是这次那光芒更是浑厚且冗长,秦天不停的呐喊:“既然我不知道!那为什么你又不告诉我!我也很想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秦天越喊越愤怒,怒到眼中有泪光闪动,此时的他定是想到了自己身背的家仇重任,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完全是悲凉与无助。
秦天也是步步紧逼,手中不停的挥舞着玄杀,不知为何,仿佛在这里他的魂源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人刀刀挡下,眼神竟和秦天一模一样。经过无数次的疯狂挥舞后,秦天停下了攻击,握着剑站在原地不停的喘息。
那人缓缓走过来,将剑刺进秦天的身子,那剑每进一寸便消失一寸,秦天也不感觉有任何的痛楚,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生在他身上。只听见那个淡淡的说道:“不是不告诉你,是你没有打开心扉,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了,不信,你现在好好听听,听听看这把剑的声音……”话音刚落,那人连带着剑一起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