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覆水化劫(1)

苏之凡本身魂源力便是源自水祖元,此时抱着秦天在水间游走倒也不是特别吃力,只是人本身就需要呼吸氧气,即便在水下捻闭气诀也没有在陆地上那般反应及时,况且苏之凡一心往水面处而去,却不曾想,那章鱼仍有七条触手,它本是这灵湍间的瑞兽,何曾受过被切断触手这般羞辱?早已奋起直追,逼近苏之凡。

眼见快出水面,苏之凡半个脑袋刚探出去,那章鱼便直勾勾伸出两条触手,分别缠住苏之凡的左右脚用力往下拉扯,此一遭,苏之凡再次被拖至水间,他自身倒无有大碍,只是秦天此刻已是晕厥,且不说不得动用魂源力,就算是清醒状态,他那火祖元也不宜在水中作战。

很显然,那章鱼被断一条触手之后早已是恼怒不堪,它使尽浑身力量迅速的朝着水底深处游去,五条触手不停的摇摆,激起一个个漩涡,苏之凡拖着秦天在水中原本就将将能行动而已,如今又遇到这一出,手臂不觉的开始酸麻,随着临近水底,压力越大,而章鱼制造的漩涡也越来越庞大,苏之凡只觉手臂一软,秦天便脱手随着漩涡而去。

苏之凡眼前一黑,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逼近,突然一阵轻微的颤动传来,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震感也越来越强劲,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在了苏之凡的面前。

原本平静的水中出现一道白色的光,那“光”随着声响也渐渐的变大,秦天被漩涡卷起之后正在往那道“光”柱而去,刚一触碰到“光”柱,秦天整个人瞬间下落,苏之凡这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光”,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自水底瞬间强行抽去了水源,也可以说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从水中辟出一条旱路来。

苏之凡见秦天渐渐脱离自己的视线,万分急切,右手一握拳,蓝色的魂天瞬间现于右手手腕处,一拳送出,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章鱼那两条抓着苏之凡的触手瞬间再次被斩断,一时间那章鱼哀嚎痛叫不已。

苏之凡脱了身,运足魂源力便向那道空气冲去,眼见即将触碰,却见一道庞大的黑色影子现于苏之凡面前,细细瞧去,又是另一条章鱼,只不过这条章鱼比先前那条要大上数十倍,光它的眼睛便比苏之凡的身子都大,而那随波泛游的触手竟有六尺粗细,比之大磨台还要大上一圈,长度更是十丈有余,这触手一挥动,生生便是一个漩涡,每每能引起轩然大波。

“愚蠢的境外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来,今天就让我吃了你!反正我也好久没开荤了!哈哈哈哈哈……”那章鱼竟闷闷地说出了人言人语来。

“呵呵,你这跑腿的杂碎,多活了几年就开始猖獗,且不知世间万物自有造化,谅你如何努力,却也不过是个下等胚子!”苏之凡此时不见秦天,心中自是焦急,眼见就要冲破水域,却不想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去路,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哈哈哈哈哈……我章夜在这灵湍中已有百余年,不自量力的人我见多了!像你这样大言不惭的倒还是第一次见!你就乖乖受死吧!”说着,触手一挥,果不其然,水底又慢慢的开始震动,刹那间一道庞大的漩涡转起,还未近身苏之凡便有种被吸将过去的感觉。

漩涡越转越大,水中的鱼虾石草被卷走好一群,迅速的朝苏之凡而来。右手的拳头一紧,苏之凡身周散出一片蓝色光芒,将这黑沉的水底照了个通透。

漩涡逼近,苏之凡眼神炯炯看着对面讥笑的章夜,似乎没太大胜算,但是眼下秦天消失不见,时间拖得越长,秦天的危机就越大,长舒一口气,右手化拳为掌,口中喝道:“揽月焰!”

随着话音落罢,苏之凡眉间出现一道蓝色的火焰状标记,双手自手腕处一路至肩膀处均是月牙状的花纹,身后则是一弯蓝色大月牙紧跟着苏之凡,“魂天”此时也大放异彩,化成一个三尺大小的光环缠绕着苏之凡的腰部缓缓旋转,脚下点点蓝色的火焰竟然在水中摇曳,丝毫不见熄灭的趋势。

苏之凡嘴角一抽,抬起右手掌,一道魂源力送出,便是一道急速的光,只见光芒所过之处嘶啦声响不断,更像是一朵大放蓝光的火焰一般。章夜见势将其中一只触手化作一柄红色的长枪,随手便要挡下,殊不知那光芒速度实在太快,只一瞬便将那红色长枪打了个对穿。

章夜还在诧异,苏之凡却想着速战速决,闭上眼睛后双臂通体发光,手臂上的月牙全部化作光点,齐刷刷的向章夜急速飞去,穿过刚起的漩涡,任它旋转力度再猛,被这成百上千的光芒穿过,早已经没了重心,瞬间便化为乌有,而那些光芒再不肯停下,章夜见势,将所有的触手都化作长枪,并开始飞速旋转,顿时像极了一面面护盾保护着自己。

受到光芒的狙击,仅仅是那速度便足以让章夜不断后退,几番轮攻之下章夜那几条触手已满是疮痍,情急之下,章夜怒喊道:“暗盾!”随即一道黑色的光盾将其周身护住,那光芒一触黑盾即灭。

苏之凡脚下生风,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月牙形的短刃,飞速激进间,那把短刃隐隐的散出阵阵黑色的光影,眨眼之间便至章夜面前,章夜还在关注着那光阵,那来得及顾左右,苏之凡右手一挥一道蓝黑色的刀刃一闪而过,那暗盾瞬间被撕开一道裂痕。

章夜惊讶不已,此时已心生恐惧,怯生生道:“你,你是边昃人?”章夜深知自己这暗盾乃是集这灵湍多年的灵气而成,说其绝无敌手也不为过,只是这玩意有一个死门,那便是遇到边昃人的魂源力就能轻而易举的破开。

苏之凡眼神凌厉,冷哼道:“算你这百年的杂毛有点眼光,今天恐怕我要终止你那无趣的命数了!初劫!摘星!”话语刚落,苏之凡手一张一收,此一瞬,那柄短刃竟然从苏之凡手上飞出、绕着章夜旋转了一周且已经飞回,还未等那巨大的脑袋发现状况,只见章夜的一只触手瞬间掉落。

随即传来一阵痛喊之声,章夜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先前是因为已有许久未见有人闯灵湍想着玩玩的心思,却不想今天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心态几近崩溃。

只见他瞬间向水底撤离,整个身子急剧缩小,苏之凡刚想跟上,就见有一团团紫色雾气从水底传来,还未近身苏之凡便感觉胸闷气短,隐隐的有点视线模糊,想来这雾气定是一种毒气。苏之凡收了灵改之力,将魂源力全部附着在身体周边,努力的往刚才秦天掉落的方向找去。

在这迷雾中方向已是很难辨识,且那雾霭像个顽皮的孩童一般,苏之凡越是扑腾,它便越是凑近,最后竟退缩成一团将苏之凡紧紧包裹在里面,且紧跟他的身体游走。

随着时间的增长,苏之凡虽有魂源力支撑,但是那迷雾的毒素不减反增,更是有透过魂源力形成的屏障的趋势。原本在水中已是多有不便,这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苏之凡竖起剑指,一颗蓝色的光珠闪于指尖,那珠子通体清透,其间像是有什么微小的生物在雀跃。

苏之凡默念一声术咒,只见那珠子不停的开始旋转,随着它的转送,苏之凡周边的迷雾开始慢慢变稀少,像是被那珠子吞食一般,正当他欣喜之余,身后一个黑影掠过,随后苏之凡瞬间失去了意识,渐渐沉入水底。

天府王殿

叶无耀单膝跪与庭前,正抱拳低头相告;其身后,楚漪双膝跪下,默不作声,庭上傅一成双手放于腰后,背对着二人,身旁,裂天躺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养神,似乎庭上的所有事情都已经与他无关。

“若不是这次我也去了境外,我们至今都还被蒙在鼓里。若娄宇判境之事确凿,不知傅大人如何处置?”叶无耀声声唳喝,却是恨极了娄宇的语气。

“叶侍尊!娄宇毕竟还是皇尊,即使真的犯了事你也还得叫他一声‘皇尊’不是?”傅一成转过身来微笑的看着他。

这种笑容看似温和,但在叶无耀眼里,恰如冰霜灌顶,整个人浑身一颤,身子急忙俯的更下:“是!是属下失言了。只是此事着实令人愤恨!”

而后叶无耀身后的楚漪顺势开口:“禀傅大人,叶侍尊所言虽然缺少证据,但是属下确实亲眼所见娄宇大人用‘流霞’将闻澜侍尊重伤,并直往天府座而来,幸亏被裂天大人阻拦在外。”

“好一句亲眼所见!”大厅的大门“吱吖”一声被推开,林碧落款款而来,“你道亲眼所见此般光景,那我可问你,你一个三卫,可向一卫申请了入天府座的手令?”

闻澜微微摇头,轻声细语道:“未,未曾……”

林碧落呵呵一笑:“那你岂不是犯了罪罚了?”

闻澜伏地跪拜道:“只因事出突然,属下遥见灵湍之上有魇息浮动,这才涉险而往。”

“牵强!”林碧落大步走上庭台坐到裂天旁边的座椅上,“堂堂皇尊如何处置,怎得由尔等跳梁小丑做主?”

庭下叶无耀眉头微皱,面色极为难看,虽怒火中烧却碍于庭上之人是皇尊,一时不好反驳,就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思量片刻又道:“回大人,属下等只为送回‘尘月’与‘流霞’而来,此一切都是陈述事实罢了,还请大人勿怪!”

“我可没怪罪,就事论事罢了!”林碧落头一歪,斜眼不看二人,却是孩子脾气上来,开始耍赖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此事稍后再做定夺!”傅一成手一挥,叶无耀与楚漪再次作揖后便退出王殿。

“你也是!和他们有什么好斤斤计较的!”傅一成用一副家长教育小孩的语气说道。

“谁叫他们信口雌黄!”林碧落双手交叉报于胸前,做出一副气鼓鼓的神情。

傅一成看着她一脸无奈,微笑着摇头,随后再次转身看向身后三柄闪闪发光的神兵,叹气道:“不知是福是祸……”

“啊!!!”

还未等傅一成说罢,门外一声尖叫传来,裂天睁开双眼,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座椅上,傅一成和林碧落对视一眼,双双点头后也消失在原地。

王殿前的广场上,楚漪躺在地上,胸口血水汩汩而出,已经打湿了一大片石斑,而正中楚漪胸口的正是娄宇的随身长剑。

叶无耀见三位皇尊前来,赶紧跪拜下,瑟瑟发抖道:“三位大人,现在你们可是亲眼所见了!这把长剑正是娄宇大人的随身长剑,我方才和楚漪行至于此,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转眼间楚三卫便当场毙命。”

林碧落此时倒是未曾说话,难得她能这般冷静,径直走到楚漪身边,伸出右掌,一道魂源力像星光一般散下,落到楚漪身上时再无跳动痕迹,林碧落这才看了一眼傅一成道:“确实已经散魂了!”

听得此言,叶无耀更是放大了声音喊道:“还请各位皇尊定夺,我山宗上下自当唯命是从!”

傅一成思索片刻,微微颔首道:“我命你暂摄山宗皇尊之位,回宗去,务必将情况如实通告全宗上下。”

“是!”叶无耀赶紧应声,嘴角微微一挑,又立时恢复原状,作揖之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傅一成转身朝王殿走去,头都没回的说道:“裂天,通知雷宗为楚三卫预备后事;碧落,去一趟蚀骨塔,将此消息告知楚莲并唤其回王殿。”

裂天和林碧落点头应是后二人相觑一番,林碧落向着天府座下山通道走去,神情出乎寻常的平静,裂天看着林碧落走远,脚步一点,朝正东方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