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迷迷糊糊的感觉在飘荡,此时痛楚倒反而减轻了不少,只是自己此时像在一片落在水中的枯叶,随波漂流,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小子你可害苦我了!”
一声年轻有力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秦天开口问道:“是修炎吗?”
“亏你还记得我!你怎么能这般乱来!”修炎继续抱怨道:“现在好了,我们两个都只剩下这点神识了!你可高兴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是白灵的原因吗?”秦天也是大喊冤枉,他浑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受尽苦楚不说还弄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虽然你魂源力已至‘尊界’但是那昊灵的灵心岂是你现在的身躯能容纳的?”修炎愤恨道:“碗大点地方还非要装下一条江!你也真是够了!”
秦天听得被这般埋怨倒略显尴尬,还好此时身形已毁,要不然恐怕得脸红到耳根子上,尴尬了好一阵秦天才讪讪问道:“现如今可如何是好?”
“哎……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早在灵心侵入之际我就将你的神识护住,此时我们两个就是在这灵心之中,这出去倒是易事,只是这真身修复却是难啊!”修炎无奈道。
“这……”秦天憋出一个字后再无下文。
苏之凡将那灵心收入囊中,第一次从他的眼神中传出这般汹涌的杀气,手一张,魂天翻转几圈到其手中。
“揽月焰!”
这三个字虽然是轻声道出,但声音传到叶无耀的耳中犹为刺耳,竟感觉耳膜立时要被刺破。
苏之凡脚下生风,蓝色的焰火如长幡一般远远荡开,明明刚刚起手,但眨眼之间就已经到叶无耀面前,一个侧身,叶无耀衣服沾染了一点蓝色焰火,不想那焰火瞬间燃烧起来,只一瞬这半身衣服就烧的精光。刚回过神,举起细剑准备迎敌,面前原本站着的苏之凡早已不见踪影。
“你是在找我吗?”叶无耀身后,苏之凡手中的匕首冒着凛凛寒光,已经贴着叶无耀的背,叶无耀只感觉后背传来一阵寒意。
一听声起,叶无耀就运足魂源力想要撤身,只是就算他反应急速,后背也早已开了花,那半件白色长袍已被浸染。
天府座水屋中
那座房屋像一叶扁舟幽浮在水面之上,波浪迭起它亦飘动,但屋子却始终在原地,不曾随着浪头移走。
一女子素衣青黛,坐在屋前的一方圆石上,双手托腮,呆呆的看着灵湍远处,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心事重重,接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轻轻抚摸,随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此人正是云莞。
一道黑雾升腾,云长风赫然出现,云莞先是一惊,急急的收了手中的折扇,见出现的是云长风,无比欢愉,一下就扑进云长风的怀里。
“哥!你总算来了!”激动之余眼角不觉有些湿润,相拥片刻,云莞又露出一副担心的神情,四处翻看云长风周身上下道:“你的伤好了吗?有没有大碍?”
云长风第一次用这般柔情的眼神看着云莞,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笑道:“没事!你看,我这不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说着云长风张开双臂旋转一圈,示意自己活的很好。
云莞见云长风身边黑雾萦绕,眉头微皱道:“哥,你身上的是……”
云长风收了笑容,眼神躲闪道:“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一把抓起云莞转身就要走。
云莞用力回扯,云长风回头看去顿了一顿问道:“怎么了?”
云莞素眉深锁:“这是‘魇息’!是不是?”
云长风没有作答。
“这‘魇息’是异境妖邪之气,哥你怎么会沾染?我们再不济也是天族四灵的后人啊!”云莞着实不解,抓着云长风的手责备道。
云长风狠狠的甩开,吼道:“是!是‘魇息’!那又如何,异境又如何,他们天府当初灭我们云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们是‘天族四灵’?那般狠心决绝的屠杀了我们尽数门人,你跟我走!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云莞摇头苦笑:“异境是以妖生,用的都是损人利己的卑劣手法,你再这般如此的怨怼玄境也不能自感堕落!”
“哪有什么自甘堕落,不过就是他天府自恃有七尊支撑,自封了这救世主而已,如今七尊四散,玄境和异境又有何区别!”云长风忿恨回话。
“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空中远远的传来一声男性雄厚的声响,每一个字都激起一阵空气波,从远处荡来。
伴着声音的消散,一条火红的铁链如蛇一般在空中游荡,一个魁梧的身材乘着铁链悠悠然的飞来,到了二人头顶处纵身一跳实实的落到地面上,只感觉整栋房子都在剧烈晃动,房屋周围阵阵波浪荡开,看那来人,岂不正是裂天皇尊。
“异境就都是异类,噬人噬兽噬尽天地间万物,以来增长自身修为,那般损坏天道轮回的妖邪之术,就该被世人唾弃!”裂天本就是个直爽的粗人,与异境的界限是划的分外仔细。
云长风见裂天,倒也不惧,平心静气道:“我且问你,如你所说,那我清尘云阙全族之人又因犯了何事才要遭受你们的灭顶之灾?”
裂天一阵蔑笑:“原来是云阙的漏网之鱼啊!呵呵!你云阙当初深染妖术,所行之事如同鬼魅,见人便咬,挖心掏肺以作食,夜间更是驱兽招邪,闹得周边城镇的平民百姓日夜不得安宁,此等悖逆天道的事情难道还不得诛灭吗?”
“放屁!”云长风满目怒色,大声喝道:“我云阙虽未尽什么大事,但也因守着那‘天族四灵’的虚名,自以行善积德而谋,襄助周遭百姓安稳度日,惩妖龙、屠林鬼、治荒洪、开山脉林林种种哪庄哪件不是为了百姓?你口中所说的胡言只不过是你们为逃避罪责而编织的谎话罢了!”
裂天一跺脚,房屋再次剧烈颤抖:“此事必然无误,你若不信自可以查证,我却没那个闲散功夫与你斗嘴!如今一级截杀令已下,尔等妖孽自是要留下性命了!”说罢,手一抬,空中的铁链燃起一阵熊熊焰火,朝着云长风呼啸而去。
天府王殿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寂静的大厅中仍然残存着一丝丝寒意,一女子轻声而入,脚步轻盈似乎不愿打扰这份宁静,原先的两道冰墙此时已经消失不见,看着地上躺着的“流霞”和“尘月”,女子一甩衣袖,两柄剑瞬间化作黑色的粉末。
女子一袭蓝色长袍,面容姣好,只是表情有些许担忧之色,秀发修长直直的垂直腰间,左手中握着一管漆黑的横笛,那横笛莹莹的散发着紫色的光芒,此人正是林碧落。
林碧落四下探查一番,表情越发的疑惑起来,脚下步伐却未曾停下,已走到厅上那一排座椅身后,那是一片金闪闪的墙面,墙上绘着一条五爪金龙,金龙怒目圆睁昂首挺立,口中衔着一颗圣珠,好似马上就要腾空飞升一般栩栩如生。
林碧落仔仔细细的查看,生怕错漏了一丁点蛛丝马迹,在金龙的每一寸“肌肤”上都细细盘摸,触及金龙双眼时,林碧落眼睛微微一睁,笑容顿现脸上。
只见林碧落退后三步,架起横笛,随即一声清脆的丝竹之声悠扬而来,随着笛声响起,萦绕在笛子身周的紫色光芒也随之荡开,直勾勾的朝着那金龙的双眼飘去。
片刻之后,金龙双目闪起一阵红光,下一刻,金爪开始微微浮动,随即整个身子开始盘游,这金龙果然苏醒过来,林碧落的笛声未停,金龙张口之间发出一声龙啸,整个身子破墙而出,在王殿中畅游,身上金光照耀,引得满堂璀璨。
进口绕殿一周后,面朝后方口一张,那圣珠大放七彩霞光,又是一声龙吟,金龙口中吐出一团火焰,喷射到圣珠之上,那圣珠的七彩霞光被火焰激染之后映射出一道极光,扫过那整幢墙面,随后墙面开始发出“嗡嗡”的声响,继而引得殿中一阵颤抖,下一刻,墙面竟一分为二分别向两侧移开,顿时一道阳光照射进来,一道三丈来宽的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眼碧波喷泉赫然醒目,喷泉四周,七个不同颜色的石柱散出七色不同的光彩共同射向喷泉,黑色、蓝色、褐色三根石柱上有三把剑凌空旋转,正是玄杀、流霞与那尘月。
整个喷泉悬浮在空中,只有三五十块丈宽的石头承接喷泉与王殿之间,而那每一块石头亦是凌空摆放,微风吹过还在微微上下浮动,似乎轻轻一踩便会掉落这万丈空崖之下。
林碧落停下手中的横笛,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双目已离不开那三柄“七尊”,急急的走上前去,丝毫未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一闪而没。
林碧落抬步踏上那浮石,微微一顿后又立马浮起,她再次跨上第二块浮石,随即第一块消失不见踏上,当踏上第三块之后,其余数十块浮石瞬间消失,那喷泉处射出蓝、灰、黑三道光束,迅如雷电之势,眨眼穿梭而来,林碧落脚步轻踩,整个人腾空十余丈,却不想那三道光束倒是个有恒心的主,锲而不舍的仍在追逐林碧落。
见光束未停歇,林碧落一个附身,伸出手中横笛,微微一转,一道紫色的屏障从笛子处开始将其全身都保护在内,光束与屏障刚一触及,便引来一阵轰响,强劲的冲击力下,林碧落只得跃身回到王殿之中。
“林大人这是意欲何为?”
寂静的空间被瞬间打破,林碧落原本静静的看着那三柄“七尊”,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法遏制,却被这一声疑惑声惊醒,循声而望,却见庄殊,想着区区一卫不足未惧,心中顿时大定,没有作答便再次转身回去观望。
庄殊见状走上前去,不想林碧落头也不回,将手中笛子向身后一掷,那笛子旋转着飞速攻向庄殊,每转一圈都带有一道劲力,光是抵挡住这些力量就已经让庄殊措手不及,只能眼瞧着笛子飞来。
庄殊身后,一点星芒亮起,一片绿叶不知从哪里飘来,悠悠扬扬的落在庄殊面前,恰巧那横笛正好撞上绿叶,“嗡”的一声轻响,横笛居然像撞了墙一般反向转着原路返回了,而那绿叶丝毫没有收到任何影响,还是匀速飘飘然的落在了地上。
“小妮子怎么和卫尊也这般较劲?”
绿叶落地声音便想起,庄殊身旁,空气像水波一般晃动,随后风千仞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你们是早就在这等着了吧?”林碧落还是没有回头,光听这称谓和声音便已经知晓来人是谁。
风千刃继续道:“小妮子今日是来取‘七尊’的吗?”
林碧落这才转过身来,稳步慢慢走下台阶:“看来今天是取不了了,你说是吗?风大人!”
风千仞回道:“妮子是真的和我疏远了,都叫我作‘大人’了?”说罢呵呵一笑继续道:“取不取这不是看妮子你自己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林碧落走完最后一步台阶,定身站在原地看着风千仞道:“风大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怀疑?”风千仞眼神瞥上,故作沉思道:“从我进入蚀骨塔那天起!”
林碧落嘴角微微上挑:“果真如此!那今天……”
“为什么?”风千仞打断了林碧落的话语,双目明亮炯炯的看着林碧落,眼神坚定,似乎在等着她说出自己的无奈。
“能有什么,我们只不过都是时间夹缝中的可怜人罢了!”林碧落一脸苦笑,无奈的轻轻摇头。
风千仞闭目点头:“我知道你还是忘不了他,是想利用‘七尊’的时间管理弥补你的遗憾吧?”
林碧落像被电击了一般全身一僵,瞳孔瞬间张大而后又立马回缩,怯怯的问道:“原来风大哥都知道啊。”
“当初你们四个人人称羡,哪里又有不知的道理,只是你要为这一丝情愫甘冒此等危险、甘犯此等大罪,你觉得值不值得?”
“值得!”
“重罪之人你又何必执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风千仞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随即大喘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的事都过去了,多说也无益,既然风大哥今日站在这里,那我们之间的情分想来是就此了断了吧!”林碧落右掌舒展朝下,手中握着的横笛贴着手掌飞速旋转,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吸附着,每次旋转都伴着阵阵紫色光芒。
随着手掌的移动,横笛已至风千仞面前,林碧落瞬间把握住横笛,随后一道紫色的光波从横笛中射出,风千仞脚尖一踮,身子像叶子一般飘起,将将躲过那光波,“轰隆”一声巨响从其身后传来,半扇大门瞬间被轰炸的粉碎。
风千仞站稳落地,看了一眼林碧落道:“一定要这样吗?”
“身不由己!”林碧落轻轻的吐出四个字,眼角似乎有光闪过,身形一晃,手中横笛离风千仞的喉咙只有三寸距离,却被一根两尺来长的银色短棍截住。
二人之间,一个冷面素衣的男子赫然出现,他肌肤洁白如雪且面无表情,如同一尊雕塑一般,正是天府地宗侍尊吴骁。
林碧落左手拈花一指,一朵蓝色的晶莹莲花缓缓旋转,浮于其手指尖,林碧落脚下一用力,整个身子急速向后平移,左手化指为掌,蓝色莲花垂于其胸口,旋转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下一刻,莲花在魂源力的灌溉下渐渐开始绽放,莲花心中飘出十六颗赤红色的莲子,莲子之间互相生出道道光线相连,随即莲心结成的网也开始旋转,而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生成。
风千仞与吴骁的长衫被死死的拉扯,两人极力运起魂源力,仍感觉身子在一步步的向前进,身后那破碎的门户碎片早已经全部飞过去,莲心形成的网上尖刺凸起,被吸附过去的任何东西都被撵成粉末。
吴骁手中寒光一闪,一串黑色球状物“倏”的飞出,足足有七颗,朝着那莲花轰炸而去,两物相碰,“轰隆”一声巨响,三人均被一股热浪弹开,纷纷后退数步才站稳脚跟。
林碧落顿时哑然失色,她那朵莲花是吸收水之祖元的精华长成,混沌初开之际,水之祖元沉睡在余海之滨,那朵莲花恰巧长在水之祖元沉睡之地,每日都吸收其精华,经万年之久才长成这般,故此自带神力,称得上是威力无穷,却不想今日被这几颗珠子就击溃,着实让林碧落的心头上萌生不安。